第十五章 她如获新生
他将少女从那个治疗用的房间内抱出，重新放在了他的卧室之中。
巫条雾绘在酣甜的沉睡着。
红润健康的脸颊，眼皮微动，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那消瘦见骨的娇躯也如同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变得圆润起来。
比起之前被病魔折磨的凄惨模样，现在的巫条雾绘才能算得上一个真正的人。
不，说不定。
罗佩看着自己的女友，陷入了沉思。
修格斯的**何其强横，能单凭原始的智慧击败高等文明的古老者。它们的寿命几乎不存在终点，很少很少有自然死亡的修格斯。
巫条雾绘的内脏，有五分之三现在是修格斯的生命原质，虽然被同化成了人类的器官，但本质没有多少变化，依然富含相当强的生命力。
单凭这一点，就足够把巫条雾绘和普通人分割开来了——她将会拥有比人类更加绵长久远的生命。
“我这算不算是不经意间创造出了一个长生种呢……”罗佩嘀咕道。
‘阿佩，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阿赛莉亚不以为然：‘长生种的意思是「长寿的种族」。而有后代才能被称为种族，没有的话只是单纯的活得长罢了。你是拿非利人，她是修格斯和人类的混合体，八竿子打不着的个体，你觉得你们两个会有子嗣吗？’
如果是人类，只要罗佩自己有那个想法，还能以劣化后代血脉的代价让女方诞下子嗣，但巫条雾绘显然就不太可能了。
说到底她现在有没有生育功能还是两说。
修格斯是通过分裂来延续种族，和人类与其他类人生物是两码子事。
“你这话说的……克苏鲁还说她会生下我的孩子呢。她可是邪神唉，不跟我种族差别更大？”
罗佩下意识的顶了一句嘴，却没想到捅了阿赛莉亚的马蜂窝。
尖锐的粉笔划黑板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阿赛莉亚的尖叫声。
‘不准你给我提那个大章鱼！！！神明本来就已经不算是能常理视之的个体了……唔！气死我了！阿佩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章鱼头打烂啊！！’
她对海洋的邪神强占罗佩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罗佩提起来，阿赛莉亚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把那个臭章鱼吞到肚子里去。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人类和凡物阿赛莉亚不屑去计较。但对和自己同样永恒，还处于一个阵营这般尴尬境地的邪神肯定是坐着不住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那帮混球什么德行阿赛莉亚再清楚不过了了。就算是以雄性神示众的家伙也不好说，它们可从没把自己的性别当回事儿。
别的不论，阿赛莉亚首先就觉得哈斯塔也很有问题。
“……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和绿发海妖乱搞的时候很舒服，罗佩会告诉她阿赛莉亚吗？
显然不会。
这话说出来估计他的脑袋就永无宁日了，也不知道系统娘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现在罗佩想到黑板和粉笔就烦。
再闹腾了一阵子，阿赛莉亚就照常进入待机状态。
罗佩随手拿起在桌子上的相框，看着里面幸福的易家四口人，还有笑容灿烂，穿着高中时期制服的巫条雾绘。
那时候的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温馨的笑了笑，罗佩擦去因为落雪而造成的水痕，将相框轻轻的放在了巫条雾绘床头的柜子上。
受尽磨难，苦尽甘来。这样你人生也能重新开始了……
后面的时间长着呢。
——
巫条雾绘做了一个美梦。
自打她的家庭破裂，厄运不断降临之后，就从来没有做过的美梦。
在梦中，她获得了自由的身体，与恋人在城市间穿梭、嬉闹，和平常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那是春季，樱花盛开的季节。
到这里，巫条雾绘的梦就醒了。
“……”
睁开双眼，从美梦中被拉回现实的巫条雾绘迷茫着，似乎还在回味梦的余韵。
等到逐渐脱离那股迷茫后，她才打量起有些陌生的房间。
时间是九点，看窗帘外的蒙蒙微光，应该不是晚上。她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能够一觉睡得这么沉稳，这在之前是从没有经历过的。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巫条雾绘不清楚，在恋爱方面，她是彻彻底底的无经验者。
她稍微动了动，往常总是伴随着痛苦和生锈一般的身躯，今天早上出乎预料的干脆，她支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基本上没有费多少劲儿，腿上的感觉也比之前好上太多。
昨天，似乎阿佩弄了催眠的饮料让我喝下去……巫条雾绘回想着。
罗佩说过会让她痊愈，但巫条雾绘觉得不过是安慰之言，没有去戳破，但感觉到自己今天早上的身体，她又有些拿不住主意了。
或许阿佩真的有什么实现办法，奇迹……难道，自己能变回正常人一样吗？
绝望的人在感受幸福后会变得贪婪——
对那一丝幸福的贪婪，渴望更多，渴望奇迹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终究巫条雾绘没有被幸福的贪婪冲昏了头脑，她在胡思乱想一阵子后脸色就变得落寞起来。
不能给她的恩人兼恋人添麻烦，不然死也不会安心——这里巫条雾绘在离开医院后唯一的原则。
“哦！雾绘你醒来了啊。”
推门，男性高兴的声音在雾绘的耳边响起。
转过头，她脸上的落寞表情已经被笑意取代，甜蜜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罗佩端着早餐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后上下打量着巫条雾绘，满意的说道。
“起来恢复的不错，今天感觉有精神了吧？”
“嗯。”巫条雾绘重重的点了点头。
“阿佩你昨天给我喝的是辅助睡眠的饮料吗？睡得非常的好。”
“……辅助睡眠？”
罗佩古怪的看了巫条雾绘一眼。
他没有理会少女好奇眼神，直接走了过来，将巫条雾绘的被子拉开，从床上抱了起来。
“是不是那种无用的药你用自己的身体好好感受一下吧。别太吃惊哦，我早就说过，你的男友可是相当擅长制造奇迹的……”
他说的话让巫条雾绘无法理解。
可马上她就感到了不安。
罗佩的左手正在放松力道，按照这样下去，马上就会从怀抱中掉落地面，腿部缺少力气的她是不可能再次站立在地上的。
“……唉？”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像是本能一样，巫条雾绘的双腿虽然生涩，但却平稳的站在了卧室的地毯上，双腿传来支撑起身体的力量。
这是她时隔数年之后，第一次接触到地面。
“我、我的腿……”
她就像着了魔一样，脱离了罗佩的怀抱，用双脚像蹒跚学步的婴儿在卧室中行走着，偶尔还轻轻的蹦一下。
罗佩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
半晌，巫条雾绘在确认了自己腿部后，站在了镜子的跟前，看着镜中美丽的少女模样。
她小声哭了出来，到后面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病魔早已离去，留下的只有花季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