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火焰需要柴薪，最初的城市洛斯里克
在灾难之神侧诸位神灵种商量大计划的同时，在世界上的偏僻角落，仿佛被遗忘一般，有一批种族生存着。
他们没有出色的精灵适应性，不能使用魔法。
他们也没有过硬的身体强度和五感，来勉强维持生活。
他们更没有天赐灵感涌现的创造能力，能够在这样糟糕的战争末世，短时间依靠外物补足自己。
就像植物一样随波逐流，在卑微中挣扎，在卑微中湮灭，本来是谁都不会注意到，比野兽还要下等低贱的种族。
——人类种。
但就是这样的种族，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发生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变故。
一条名为「火」的绳索垂下，让他们从最底层的深渊攀爬，直到现在能够不再挨饿受冻，真正为「人」的活下来。
森精种的废弃要塞中，人类种的新任首领利库正坐在一簇篝火旁。
火焰温暖明艳，照应着周围黑暗，也为苍发少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微光。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才是不是什么「火光」现象，而是在真实燃烧的半透明火苗。它们温顺的伏在苍发少年身上，从宛如岩浆裂缝般的诡异纹路中透出，却丝毫不伤及利库的身体。
或者说，火已经成为了他组成的一部分。
——力量和活力的源泉。
利库瞳孔注视着摇曳的火焰，就像沉醉其中一样，渐渐把手伸了进去。
“利库！”
“！？”
伙伴的声音惊醒了利库，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回头，金发少年正凝重的看着他。
“……什么，是亚雷啊。”
利库叹了口气。
“你回来是代表通知已经完成了吗？”
“嗯。”
亚雷走到利库的身边坐下。
“差不多后天就能准备完成，前往北方荒原地区……利库，我们真的要舍弃现在的要塞，前往未知的地区吗？人类拥有了火的力量，就这样生活和繁衍生息不是很好吗？”
“我说的话，你已经忘记了吗？”
“没有忘记，不过……”
亚雷表情有些不甘。
“明明已经不需要东躲西藏，继承火焰的人类拥有连妖魔种都能杀死的力量，为什么还要舍弃这片刚刚建立好的聚集地……”
这座森精种的废弃要塞实在是太过于出色了。
起初亚雷还有些畏惧住进上位种的遗迹，但等到习惯了之后，亚雷就疯狂爱上了这资源充沛环境优美的地方。
其他人类也差不多是相同的道理。
得到容易，得到又放弃，对于生活条件大大改善的人类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我再说一遍。”
利库伸手，从火焰中拉出一道细线，精巧的编织成为了地图。
“根据搜查队的消息，这里，这里，这里，最近都出现了森精种和兽人种的痕迹，而我们恰好就被包夹在中间，只留下这么一块小小的区域未涉足，作为人类繁衍生息的地盘，实在是太小了。”
生活情况改善，聚集地的人数已经快要抵达七千。
原本不觉得什么，等利库借助「火苗」理所当然成为首领后，这份重担几乎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森精种我们姑且不提，如果是兽人种的话。”
亚雷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目前能够使用「火」之力量的人类在五百人左右，我将他们组织起来，应该从兽人种的手上……”
嘭。
亚雷话音还没落，利库的拳头就降临了。
火焰加持的身体力量，将亚雷直接打的嵌进了墙壁中，溅起一阵灰尘。
利库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亚雷，如果你没有看过这座要塞中留下的残留文件，那么我来告诉你，森精种和兽人种已经是亲密的同盟关系，共同侍奉于一位神灵种。我们的任何不自量力，都会招来绝对灾祸。不要有点力量就沾沾自喜，杀死山精之类的妖魔种就让你双眼失明了吗？”
亚雷揉着脸颊站起身来，表情到没有多少恼怒。
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就比亲兄弟还要亲，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况且……
篝火中的火焰汇聚成一条线，为亚雷受伤绽裂的脸颊修补着伤口，瞬间就完好如初。
「火」的力量不仅仅用于战斗，在治疗上也有着卓越的效果。
这也是人类种能够迅速认同「火」的存在，并且有大批人主动舍弃纯粹人类，变成「灰烬」的原因。
崇拜火，信奉火，火改变了人类种。
“我明白了……”亚雷说道：“利库，你现在是首领，我听从你的决定。”
“这样最好。”
利库重新在篝火前坐下。
“你的思维最好再灵动一点。我拒绝和兽人种发生冲突，执意迁移的原因，除了森精种之外，那个神灵种也是重点……”
“神灵种！？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名词？”
亚雷愕然。
神灵种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了，遥远到仿佛星辰和大地之间的距离。
利库扫了他一眼。
“对于「火苗」，那个黑发青年的事情，你不疑惑吗？轻松提供改变人类的道具，创造不存在的食物，视森精种的遗迹为随意赏赐的东西。据目前情报所知，还没有一个种族拥有这样的力量和身份……”
“你是说，那个黑头发的……”
“闭嘴。”
利库喝止了亚雷说出他的推测。
“对方既然没有向我们说明身份的打算，那么我们就永远处于「不知道」状态，明白吗？”
“……嗯。”
亚雷沉默。
火焰燃烧木材，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大厅中。
而在篝火的中心，那一缕火苗独立于火焰之外，摇曳燃烧。
“真美丽啊……那位竟然愿意把这样的东西赐予没有什么用处的人类种……”
苍发少年呢喃着，继续进入了亚雷没有来之前的迷醉状态。
就像被什么更深邃的东西侵蚀了思想一样。
“利库，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亚雷顿了顿：“你似乎对「火焰」有些过于痴迷了，根本不像以前的你。”
“我只是个凡人，会对超凡着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
亚雷想了想，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形容利库的状态。
总之，他觉得利库这样不太对劲。
“对了，利库你想好去北方的哪里了吗？”亚雷只能试图转移利库的注意力。
“有水，有能种植的土地，有能打猎的猎场，符合这三点就足够了。”
利库说道。
“有了这些，我们就能够建立真正属于人类的城市……北风荒原中的火之城邦，洛斯里克。”
“洛斯里克？”
“嗯，刚刚心中突然冒出来的名字，还不错吧？用来命名人类种最初的城市——「颠沛流离的宿命之地」洛斯里克。”
“确实不错。”
“马上，我们就有真正的家了……”
利库说着，闭上了眼睛。
“到时候我就和克洛妮结婚，然后一起将人类带上繁荣的道路……真可笑，明明以前根本没想过成为首领，到现在却比谁都认真……这也是「火」带来的改变吗……”
看着苍发少年睡去，亚雷取下了自己的外套，为年轻的种族首领披上。
尽管在篝火旁不需要这个东西，但人类长久养成的习惯，即使成为「灰烬」也改变不了。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
篝火中央的「火苗」颤动了一下。
就像在微弱和旺盛之间的徘徊，属实把亚雷惊出一身冷汗。
「火苗」是人类种繁荣的基础，要是出什么意外，亚雷可不想回到那个无法果腹，无法御寒的时代。
“我的错觉吗……”
金发青年安慰着自己，摇头离开了大厅。
亚雷不知道，或者不愿去想。
「火焰」这种东西是具有寿命和使用期限的。
生与死，轮回的交替，火焰熄灭后的灰烬，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罗佩留下的「火苗」力量并没有足够支撑人类种千年万年的程度。
若是要想延续它……
那么人类种恐怕得用最原始的方法，为火焰添加一些「柴薪」了。
另外，不仅是人类种，恐怕所有种族都无法探查，在这座森精种要塞的上方高空，有伟大存在俯视着。
燃爆者，愤怒之神，混乱的太阳——
红发的少女，克图格亚注视着逐渐被自己力量浸透的人类种，嘴角扯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许久未见的世界内部风景，再多给我一点乐子吧……被召选者作为礼物，我未来的卑微信徒们……”
一切都在伟大者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