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死亡与重生，天翼种少女受难
残破的木质地板，老旧的房屋，到处都落满了灰尘。
架子上摆着零零碎碎的玻璃罐，可能因为太长时间的搁置，让人看不太清楚里面究竟存放着什么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不舒服的陈腐味道，其中甚至夹杂着淡淡的鲜血味。
这就是吉普莉尔再次苏醒后所见的周围。
少女有些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按理来说天翼种是不可能会被「精神恍惚」这种状态所笼罩的，但名为「灾难之神」的神灵种，在梦境中夺走了她所有的超凡之力，这让吉普莉尔现在变得宛若一位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一般。
新奇的体验。
“这就是所谓的「游戏」么……那位神灵种做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呢……”
触觉，嗅觉，听觉，还有保存下来的灵敏感知，都在告诉吉普莉尔这是一个真正存在于此处的世界。
即使她清楚自己在梦境之中，仍无法驱散这种真实。
这是阿尔特修永远不能做到的事情。
心中赞叹了一番灾难之神的力量，吉普莉尔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就想要微微张开双翼。
但，没有。
少女看着自己背后消失的洁白羽翼，陷入了沉思。
被……切掉了吗？
“没有哦。”
罗佩的声音在吉普莉尔脑海中响起。
“这里是梦境，我不仅剥夺了你的力量，还让你无法「飞行」。毕竟这个游戏如果让你保留飞行能力的话，会变得非常没意思……放心好了，一切在梦境结束回归现实之后，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吉普莉尔叹气。
“灾难之神大人，如果您想要我玩您游戏，至少应该解释一下游戏规则吧？”
“规则很简单。”
神灵种颇为玩味的说道。
“只要杀掉你看见的所有怪物，你就能获得胜利。当然，有些怪物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过于强大，而在杀戮的期间，你也会获得一些独特的力量填补自身空缺。”
吉普莉尔嘴角微微挑起。
杀戮，是天翼种一直在执行的事情。
杀死妖魔，杀死巨人，杀死龙种……狩猎首级的杀戮天使们，她们生命中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埋葬敌人。
少女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自信的说道。
“封印精灵，封印身体素质，封印飞行能力，这些确实有点棘手，但如果这样您就觉得我会被一些怪物所难，那么恐怕您就要失望了……「以弱小战胜强大」，这可是我被阿尔特修大人创造出来的最初目的啊。”
“我拭目以待。”
罗佩声音消失，吉普莉尔很快就整理起了自身现状。
除去上面说的以外，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身体的脆弱。
这也意味那些未曾谋面的「怪物」们的攻击，恐怕只要两三下，就能彻底要了她的命。
虽然梦境中灾难之神不太可能会让她死亡，但那样丢人的结果，吉普莉尔不想要尝试。
“稍微有点兴致了。”
无聊的天翼种找到了新的有趣玩具。
她随手拿起房间内一柄铁质输液架，至少在吉普莉尔判断中，这是房间中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了。
推开破旧的木门，血腥味顺着凉风吹来。
慢慢向前走去，吉普莉尔警惕着，犹如当初一人挑战龙精种一样，注意力百分之一百的集中。
很快，野兽爪子与木质地板接触的声音响起。
要来了吗？
吉普莉尔攥紧手中的武器。
在下一个拐角，少女看到了她的第一个敌人。
阴暗的房间中，好似饿狼的野兽存在着。它庞大无比，浑身长满长长的毛发，猩红的眼瞳散发着将一切活物撕碎的贪婪，锐利的爪子上带着斑斑血迹，仿佛诉说着曾经死在它手中的倒霉蛋。
单凭「游戏」而言，简直精细过头了。
“这真的不是一个「世界」吗？”
吉普莉尔暗自嘀咕，同时将铁架抗在肩膀上，径直向着野兽走去。
敌人攻击方式和它的身份一样，只是野兽的物理攻击，弱点也是同样。这点，吉普莉尔在看到它体型的一刹那就知道了。
长期战争中带来的经验优势。
“吼！”
似乎进入到了野兽的攻击范围，那狼型怪物咆哮着，向着吉普莉尔冲了过来。
速度非常的快，快到吉普莉尔被削弱的神经反应都无法扑捉的地步。
但少女感到颇为无聊。
在对方跃起的瞬间，攻击会从哪里来，对方又会落在哪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灾难之神的游戏……只有这种程度吗？
吉普莉尔惋惜的想到，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躲过野兽的爪击，随后用尽全身力量将铁架向怪物脖颈砸去。
哪怕是现在这幅身体，全力落下铁架上的尖刺也足够将这只怪物脆弱的脖颈撕碎。
事实也正如吉普莉尔所想的那样。
铁架砸在了怪物脖颈处，怪物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灾难之神大人，您的游戏最好还是稍微加强一点难度，这种简单的动作恐怕连兽人种都能够轻松解决。”
“嗯，我会考虑的。不过吉普莉尔……”
“是？”
“很抱歉刚才没有说明，这个「游戏」除非是专门标注的「可用武器」，其他你随手拿起来的东西和你空手造成的「伤害」是一样的……另外，你刚刚错过了一次敌人被打倒后的「致命攻击」机会。”
“？”
吉普莉尔定睛一看，发现那只被打倒的野兽别说血流成河，脖颈处连擦伤都没有。
而在它的头顶，少女虹膜中出现了淡红色的长条。
吉普莉尔刚才的攻击，只让淡红色长条下降了大概百分之一左右。
天翼种聪明的理解了游戏设定，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攻击力数值化，敌人生命数值化，叠加伤害就能杀死对方，非常简单的规则。
问题是……
她现在可是有体力限制的啊！
“那个……现在退出游戏还来得及吗？灾难之神大人？”
天翼种用很尴尬的笑容轻声问道。
罗佩没有回答她。
而在咆哮中，怪物的下一波攻击降临了。
之后的事情变得很单纯了。
几次交锋之后，吉普莉尔仅仅让怪物的血条下降了一点，在体力告竭之后，那锋利的兽爪就轻而易举夺走了天翼种少女的生命。
失去意识的黑暗。
恍惚，冰冷，穿梭时空的错觉。
等到吉普莉尔捂着头从地面上爬起来之后，周围环境又变了一番模样。
宁静的小空间，到处都是纯白色花朵绽放。一轮洁白的圆月挂在天空，这是现实中永远不可能看见的风景。
“我懂了……”
少女抽搐着嘴角，看着远处房门由一个高挑人偶推着，坐在轮椅上微笑的黑发黑发青年。
“您果然是一位恶趣味的神灵种。看着美丽少女被怪物撕的七零八落，在她绝望的表情中获得满足……这个游戏，就是为了此目的而创造出来的吧？”
“别说的那么过分，这个「游戏」没有疼痛设定。”
罗佩笑着说道。
“吉普莉尔，感觉怎么样？”
“请恕我失礼，难以描述的糟糕！明明能够轻松战胜的弱智敌人，却因为您的体力限制让我失败，这种已经称不上「战斗」了。”
天翼种毫不留情的批判着灾难之神的游戏。
对方的攻击已经看穿，她的攻击全部命中敌人。
放在现实，这是百分百的胜利预兆。
但在游戏中，吉普莉尔只能因为体力的问题，饮恨当场。
她心情糟透了。
“这也是设定的一环啊。”罗佩说道。
“通过击杀来获取「奖励点」，然后用奖励来换取「力量」「敏捷」「体力」，甚至是独特的「秘法」，最后凭借技巧击败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这样一步一步攀登到顶峰的感觉才是这个游戏的精髓所在。”
“说了那么多，您只是想看我吃瘪的样子吧？”吉普莉尔一针见血。
“哈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罗佩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不过，本来这也是「设定」的一环。初次进入这个世界的玩家，都会被那只怪物杀死，然后在这个空间中拿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器，然后用这些武器去屠杀怪物。嗯，类似于下马威的东西。”
吉普莉尔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问道。
“您创造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呢？无疼痛感，就代表着无法刻入深刻记忆。怪物的攻击模式固定，就代表着无法学到真正的杀敌技巧。如果是为了制造士兵，这样的游戏完全不合格啊。”
“娱乐。”
“什么？”
“我只是想要让这个世界在我的统治之下，变得更加有趣。”
罗佩目光深邃，仿佛看到了未来。
“欢快的游戏，不断提升的生活质量，最终这些基础都会成为站在世界最顶端的我的统治乐趣。”
“阿尔特修大人不会让您轻易达成目标的，此刻，他才是那位站在最顶尖王座的神灵种。”
“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要除掉他的原因……嘛，战争结束后你就会懂了。”
罗佩抬手，打断了吉普莉尔不服输的反驳。
“吉普莉尔，你觉得我的游戏有意思吗？”
“……还行吧。”
天翼种少女非常理性的说道。
“我的不快可能是我没有彻底理解游戏规则，或者您没跟我说清楚的原因。「受挫折然后战胜挫折」的快乐，我不会否认的。”
当初她单枪匹马杀死龙精种之后，那种愉悦简直要飞上天去了。
“仅仅是战斗？唉，要是特图能快点将「剧情」写入世界中，恐怕你就不会只是这样简单的评价了……”
罗佩颇为遗憾的摇头。
“不光有着力量的碰撞，这个世界还有着相当庞大丰富的故事呢。”
《血源：诅咒》的故事线，某种意义上比战斗还要出彩。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罗佩最初的世界里，诞生了大批的「魂学家」。他们以探查世界剧情，整理故事为乐趣。
而这些，正是游戏之神特图正在做的工作。
虚拟世界还是未完成品。
“加上故事么……”
吉普莉尔想起了自己从那个破旧房间的窗户中，所看到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了一股期待。
战胜那只怪兽，房间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
“还要玩吗？”
罗佩伸出手，一把锯肉刀，一把单手斧，一柄手杖，还有女士猎人风衣浮现在了半空中。
“这次我不会再偷懒了，会好好完成自己「解说精灵」职责哦？”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吉普莉尔笑着接过了那些装备。
大地上的战争减少，杀戮天使理所当然需要新的东西来补充这份空虚。
灾难之神的游戏就非常合适。
可能连吉普莉尔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与这位注定成为敌人的灾难之神，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未来敌人」了。
两次面见，一次争斗，一次问答。
直到现在的第三次，两人共同在游戏中畅游。
化学反应不是一瞬间就完成的，它需要步骤，需要变化，需要时间的积累。
如同此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