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邪神夺走希望，被玩坏的仙都木阿夜
纯理性角度来讲，这位被南宫那月关押进「监狱结界」的魔女，仙都木阿夜并非是罪大罪大恶极的犯罪者。
不用去刻意洗白什么，只是阐述客观事实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诚然，她残忍手段杀戮无数，甚至想要修改世界的规则，将世界拖入狂乱的混沌中，而且还天真的低估了最强武力持有者的真祖们的力量。但只从「目的」来看，这位十二单的华丽美人完全就是生错世界的典范。
用《暗誓书》来修改世界，让一切灵力、魔力等超自然现象消失，还世界一个纯粹的蔚蓝……
这样的想法过分吗？
对这个世界来说，很过分。
以魔导科技为主，各种超自然力量活蹦乱跳的世界，如果失去了维持秩序已经形成固定阶级和文明的东西，无疑等于抽掉超自然力量者大楼的基层，除了破灭什么都得不到。
可换个角度，对那些本来就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来说，这是坏消息吗？
别说去谴责她，这群在几十年前还饱受魔族欺凌，时常被各种魔导犯罪者无缘无故夺走生命的民众要是知道仙都木阿夜的目标，恐怕会第一时间站起来为书记魔女鼓掌摇旗助威也说不定。
现有秩序的崩塌固然会带来阵痛，但却无疑让很多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获得了机会和权力。
十分有意思。
仅仅是换个角度来看待问题，就能把某个罪大恶极存在的理想抬高到「大善」的地步，这无疑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
当然，这些和罗佩无关，他只是感觉有趣罢了，就算知道这点他也没有多少玩耍的想法。
如他和南宫那月保证的那样。
黑发青年对仙都木阿夜的关键点并不在《暗誓书》上。
所以他不会通过施舍给魔女完成计划的机会，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要来一杯红茶吗？”
仙都木阿夜点头。
和南宫那月复杂的心情成反比，度过悠久岁月的魔女即便再见过去背叛她的盟友，听了一大堆信息量很大的话，依然保持着优雅的气质。
混淆虚幻与现实的把戏，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出现在魔女和神明的面前。
“我记得是这是康堤的红茶来着？那月爱喝的那种……”
“准确来说，是康堤的片茶。”仙都木阿夜补充道：“斯里兰卡的圣城康堤，南宫那月与吾曾某些事件旅行到了哪里，然后她就喜欢上了那里红茶的味道。”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罗佩玩味的打量着十二单美人。
“还以为你是那种面对背叛了自己的人，就恨不得抹去记忆中所有背叛者存在痕迹的类型。”
“数个世纪的人生，汝以为背叛吾的家伙还少吗？”
仙都木阿夜叹气，端起白瓷的茶杯。
“只是，从未有人像南宫那月那样让吾痛心……过去吾和她的关系，可能比汝所想象的更加亲密一些。”
轻抿一口，茶香和苦味同时在魔女的口中扩散。
沉默的片刻。
罗佩放下了茶杯。
“繁琐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既没有兴趣搞什么自我介绍和自我证明，也没有兴趣长篇大论给你灌心灵鸡汤。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仙都木阿夜，是选择成为我的奴仆为我的愉快所服务，还是永恒沉溺在这单调的监狱结界中？”
对待这种天真早已散去的魔女，罗佩没有兴趣和对待南宫那月那样慢慢来。
他直接就挑明了自己的要求。
“吾真是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傲慢的话了。”
仙都木阿夜的神色平平常常，没有任何被看低的恼怒。
她纤纤玉指揣摩着茶杯的边缘，平淡的说道。
“吾没有任何理由向汝表达臣服，或许汝的要求对其他监狱结界的囚犯来说是值得认真思量的条件，但吾……”
“仙都木优麻吗？”
黑发青年说出的名字，让仙都木阿夜的手指微微攥紧。
“……为什么汝会知道那个名字？”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她的复制体，仙都木优麻的存在只在「图书馆」内部上层流传。作为书记魔女解封的暗线，仙都木优麻无疑是很重要的道具。
十二单的美人比起「图书馆」，更加信任那个复制体的女儿。
因为仙都木优麻与恶魔签订的契约就是「解放监狱结界」，她不可能违背契约，那已经成为了她人生存在的最重要意义。
要是南宫那月也知道这个消息……
仙都木阿夜感到一丝棘手。
“提醒你一个常识，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罗佩向后靠去，瞬间，一个柔软的沙发靠背就出现在身后。
他笑着轻声说道。
“该不会，仙都木阿夜小姐还以为那月说的话是胡扯吗？她作为魔女与恶魔签订的契约，正是我所亲手撕毁的……这也代表着，我想撕裂你内心的希望，不比撕裂那份契约要为难多少。”
“……”
仙都木阿夜重新思考起了南宫那月的话。
同时，认真的正视了那份「神明」之言。
魔女的契约是连现代魔导科技也束手无策的高神秘术式之一，虽然没有尝试过，但仙都木阿夜估计连传闻中第四真祖的眷兽，能够斩断因果律的「冥姬之虹炎」也拿魔女的契约毫无办法。
十二单美人的沉默，让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还真是固执到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罗佩感叹道。
霎时间，监牢内的气氛变了。
仙都木阿夜心中猛然升起无边的警惕，想要做出反抗的动作。
但她忘了，这是在监狱结界之中。
魔力无法使用，她引以为傲的魔术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十二单的美人就这么睁大她绯红色的火眼，眼睁睁看着那黑发青年从正常到异常的转变。
深蓝色与白色相间的不详之神。
——魔神。
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更好形容面前所见存在的姿态了。
渗透骨髓的不安感，冥冥之中侵蚀思想的危险毒素。
身体僵硬，仙都木阿夜如同真正的弱女子一样，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任由魔神那纤细四臂中的一支抓住了她的头颅。
“你愿望的基础，我拿走了。”
随后，魔女失去了一些至关重要的记忆。
仙都木阿夜的表情从不敢相信，到恐慌和愤怒的相互叠加，她终于无法保持那优雅的作风，奋不顾身的扑向了深蓝色魔神。
“把吾的记忆……把《暗誓书》还给吾！”
没错，罗佩将仙都木阿夜脑海中的《暗誓书》夺走了。
这本魔导书的具体原本早就被摧毁，而内容却永远存在于仙都木阿夜的脑海中。
这就是她为什么能作为「图书馆」的首领。
「书记魔女」的含义，便是如此。
仙都木阿夜能够做到无视蛊惑和毒素，在脑海中记录魔导书并使用魔导书的能力。
没有魔力的仙都木阿夜仅仅是个身娇体弱的普通女性罢了，她的扑倒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向投怀送抱一样。
那展开的十二单衣，宛如绝美的蝴蝶一般。
魔神四臂温柔怀抱着无力的古风美人，无面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宛如嘲笑一般。
“你真是天真啊，仙都木阿夜小姐。凭借这种等级的「魔力覆盖」你就妄图用《暗誓书》来覆写世界？别笑死人了，四位真祖中的任何一位只要稍微在乎一点，就能让你的计划全盘崩溃。”
他还以为《暗誓书》是多么强大的东西。
结果理解之后，也不过如此。
这东西从本质上来讲，比日本的退魔师组织之一，狮子王机关所持有的「神格振动波驱动术式」还要简单。
打个比方吧，如果世界是一副绚丽多彩的画，那么《暗誓书》的能力就是用持有者的魔力将其全部涂黑，达成「消除异能力，只让持有者保持力量」的结果。
仙都木阿夜是什么人？就想着用自己的魔力去覆盖世界？
区区一个人类，就算是历史悠久的魔女也不够那个资格。
要知道，当时「咎神」该隐所制造的大灾难「圣歼」都没有能将全部世界笼罩。再加上十个她，没有真祖妨碍，仙都木阿夜也不可能将魔力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人类，即使是魔女也是有极限的。
“那是……为了让吾证明被诅咒的不是吾等魔女，而是这个世界的重要道具……不能让汝拿去……”
仙都木阿夜呢喃着，双手紧紧攥着魔神肩膀处的苍白骨刺。
下一个瞬间，魔女一个仓促扑在了地上。
不远处，恢复黑发青年的魔神和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站在监牢之外。
“仔细思考我的要求，仙都木阿夜小姐。”
罗佩说道。
“无聊的想法，无聊的愿望，这些我统统可以赐予你崭新的。如果思考完成就去触动墙壁上的邪徽，那时候我会重新回来的。另外……”
黑发青年深深看了一眼十二单的美人。
“不要刻意浪费我的时间，我希望下次来的时候听到的只有好消息。除了你的容貌之外，我想要达成的目的也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用你和图书馆更加方便省事罢了，仙都木阿夜小姐……”
黑发青年如同海市蜃楼般消失在了监牢之外。
他返回了现实中。
徒留下十二单衣的和风美人一人。
仙都木阿夜的注视着地面，魔神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眼神逐渐失去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