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向阳整好工具，回屋收拾了一下，这才动身找上聋老太。
结果刚进门，就看见老太太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视线没有一丝感情。
任谁被这样盯着看，心里都会瘆得慌。
郝向阳却像察觉不到老人视线中的敌意，咧嘴冲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憨厚的笑容。
老太太年逾古稀，身上没二两肉。
精神头却不错，鬼点子也多。
嘴里经常说着院里的规矩，其实自己最不守规矩。
对这位已经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郝向阳也没有多大的敌意，当然，是在对方不主动招惹自己的前提下。
毕竟这年头，不自私点，早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见聋老太一直在打量他，郝向阳也没有多想，主动打开了话匣。
“老太太，听大舅妈说您找我？”
刚说完，只听得老太太一声冷笑，随后开门见山道：
“这里没别人，也别装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恶心人，我看着都累！”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别以为有中海护着你，就可以在院里为非作歹，我告诉你，中海他们刚结婚那会儿，我就已经是院里老祖宗了！”
这话句句铿锵，掷地有声。
也许是因为激动，老太太的语气中还有些微的颤抖。
郝向阳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看来自己昨天对傻柱的那一系列动作，已经触及老太太的底线了。
想想也能理解。
来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了。
聋老太这人瞧着虽然不错，心里却比谁都自私。
她的意识形态里只有两种人，傻柱和其他人。
平日里顶着老祖宗的名头倚老卖老也没谁敢说她。
就连贾张氏这种欺善怕恶，无法无天的人，也就只有聋老太能治得了她。
一辈子无儿无女，老太太养老送终是指着易中海夫妻俩和傻柱的。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隔代亲，她对傻柱可比易中海好多了。
郝向阳脸上的表情还是看不出多少烟火气，并没有对老太太这话做出多少反应。
聋老太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沉得住气。
本来也不想跟郝向阳说这些的。
只是昨天全院大会，他那一句话，把整个院子搅成了一锅粥。
棒梗被扭送少管所，秦淮茹急到住院，最重要的是，傻柱的事被捅到全院皆知。
不能再拖了，必须要给郝向阳一个警告。
得让这小子知道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他做的那些事儿能瞒过别人，但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想到这，也不等郝向阳回话，聋老太接着刚才的话茬厉声道：“贾东旭和许大茂我不管，棒梗怎么样我也不想过问，但有一点，你不能害我那孬孙儿！”
聋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
拐杖也随着她剧烈波动的情绪，在地上频频敲出声响。
别说，这模样还真有些唬人。
没办法，如果再不下剂猛药，谁知道郝向阳会不会把自己那耷拉孙儿往绝路上逼！
经昨晚那么一闹，傻柱的处境堪忧。
去找杨厂长自首就是她的手笔，再一口咬定拿公家财务就是为了接济贾家，想来领导会酌情减轻处罚。
没有聋老太帮着出谋划策，一旦被许大茂抢先去厂里举报，傻柱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偷盗公家财务的罪名可不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肯定要蹲牢房的。
如果不是郝向阳，赔许大茂一只鸡也就了事了。
老太太现在把话挑明了。
郝向阳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甚至有些委屈：
“老太太，您怎么也这么说.......要真不待见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地糟践人，可以明说，我现在就去跟我大舅辞行。”
说着，郝向阳转身就要往外走。
看见这幕，老太太眼皮跳了跳，赶紧把人喊了回来。
“诶，你等会，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这要让他带着这副表情回去乱说，嚷嚷着是自己要赶他走的话，那易中海和他壹大妈不得跟自己翻脸！
自从郝向阳进了院子，聋老太就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易中海夫妇对这大外甥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
自打郝向阳主动请辞卫生所的工作之后，易中海就认定这小子了，傻柱被他其如敝屣。
要是被这两口子误会是自己为难郝向阳，她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断了对她的照拂都是轻的。
反目成仇也不是没可能。
聋老太也清楚，自己一个孤寡老人，在院里生活离不开易中海和壹大妈的照顾和接济。
傻柱人是不错，对自己也十分孝敬，平日里没事就会给她做饭逗闷子。
但要说用处，傻柱毕竟年轻，能力有限，还是得靠易中海夫妻俩给她养老送终。
郝向阳站定，转过身来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聋老太。
只是无辜的背后却藏着肆无忌惮。
看到这一幕，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了。
着实没想到郝向阳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心里虽然气不过，但改变不了易中海的心意，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之前用在贾张氏身上的手段，在郝向阳这压根不好使。
两人算是杠上了。
这小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城府比两人料想得更深。
傻柱要和他斗，还差得远了。
就是自己，也该对他多留几个心眼！
只是现在易中海认定了这个大外甥，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聋老太还真有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她这平日没少受易中海夫妻俩的照顾，自然不想关系闹僵。
但是郝向阳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着实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老太太黑脸，一字一顿地说：“人得要点脸！”
她急了。
郝向阳目不斜视地看着聋老太，嗤笑出声，也不想再装了：
“我说老太太，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何必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