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留意又能如何?临川侯无奈叹息。老高是上峰,她做下属的还能管得了老高喝一个?
也不知今天究竟怎么回事。竟得了高指挥使的另眼相看。
许是踩着臭狗屎了!
临川侯笑吟吟的跟高傥推杯换盏。此情此景若是落到旁人眼中,必定以为他二人相处得宜。
陆珍吃了个大半饱,扭脸一看高傥脸不红,眼神不飘,仍在跟临川侯一杯接一杯的往肚里灌酒。
这个老高!
只顾着喝酒,把正事给抛到脑后了。
陆珍暗暗摇头。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
唉!上司不懂事,她就得加倍懂事才行。
大人。陆珍唤他一声,笑说道:阿克跟华小道人可都等着您示下呢。
是了!怎么把阿克和华小道人给忘了。高傥歉疚的对临川侯笑笑,我还有公事需要处理,等下回我再陪您好好喝,喝尽兴。
还有下次?临川侯颔首道:您忙,您忙。
高傥起身离席,陆珍紧随其后一同出宫。上了自家马车,陆珍卸去钗环首饰,用桃木簪在头顶绾个髻,换上宽松道袍,用力陷入大引枕里,轻呼口气,差点误了时辰。要不是我从旁提醒,老高得跟临川侯喝到明天。
木香抿着嘴乐。
田螺精调好蜜水,手捧着端到陆珍跟前,姑娘喝点水润润嗓儿。
越来越有家养妖精的样儿了。陆珍接过蜜水,面带欣慰,小田,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田螺精心里美滋滋,小的还差得远。
陆珍小口抿着蜜水,木香在一旁絮絮的说:那什么破门主阴损的很,居然把华小道人和阿克的魂魄送入地府。若不是姑娘法术高强他俩人真没救了。
田螺精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姑娘很厉害的。
木香昂起下巴,扭脸去看田螺精,那还用说?不知有多少妖精羡慕你能当姑娘的家养妖精呢。
它现在在妖精圈应该小有名气了。田螺精憨憨的笑。
木香嫌恶的收回视线,小声叨咕,挺好看一妖精,怎么笑起来感觉那么敦实?
闻言,田螺精顿时笑容一僵。木香大姐儿嫌它胖了?它已经瘦下来三斤多了。今早临出门前,刚过的称。
陆珍瞥了木香一眼,纠正道:那叫憨实。转而看向田螺精,你这样挺好的。
田螺精松口气。姑娘觉着好就是好。不过它晚上还不能吃饭。再瘦个三四斤跪坐在车里就不占地方了。
两人一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天到在武德卫。
阿克和华月枝已经被安排到后院的兵器房里。陆珍背着手优哉游哉转了一大圈,满意的点点头,好!很好!
紧随其后的阿松忙不迭应道:都是按您的吩咐办的。您瞧瞧,这边摆长枪扬手指向对面,那边放陌刀。再一指中间,人搁地上。眼神中流露出对阿克和华月枝的同情,连张席子都不给垫,肯定冰冰凉。
要的就是冰冰凉。木香熟练的将做法需用的物件掏出来,不凉就坏事了。
还有这说法?阿松挠挠头。行吧,木香大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术士的事儿他闹不明白。
东西归置差不多,木香对陆珍道:姑娘,时辰差不多了。
陆珍嗯了声,那就开始吧。转头望向阿松,你胆子大不大?
这还用问?阿松挺起胸膛,咱武德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流血不流泪的真汉子!低下头,扒拉开头发,瞧见没,这有疤。又扯开衣领,亮出脖颈,瞧见没,这个有疤。
木香赶紧上前一步把陆珍挡在身后,谁要看你身上有没有疤。我们姑娘问的是你胆子大不大!
谁身上疤多谁胆子就大!阿松骄傲极了,咱身上大大小小十五六个呢。
跟他说不清楚!
木香鼓着腮瞪了阿松一眼,你就说你胆子大就得了。
阿松嘿嘿直乐。
这也是个憨厚的。陆珍点点头,成。既然你胆子大,我就带你去地府转转。
啥玩意儿?去地府?去那儿干嘛啊?他就是个碎催。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没招谁没惹谁。这种吓破胆的事怎么就能轮得到他?
阿松犹犹豫豫,不敢说去也不敢说不去。
不去的话,小陆肯定觉得他胆小。方才亮疤就白亮了。
去!阿松一脸决绝,没去过地府不叫男子汉!我先前就想求您带我去玩。这下可好,不用我开口相求了。
木香眼神充满质疑。阿松小哥真能吹牛皮。明明他嘴唇都吓白了,还一个劲儿说大话。
陆珍抚掌笑道:好好好。你果然是当之无愧的武德卫!
那还用说?阿松膝头发软,却仍旧倔强的站的笔直,是凡能当武德卫的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陆珍弯起唇角笑笑,在阿克和华月枝头顶以及脚底各放三根红烛,退后两步,手臂一挥,所有蜡烛都被点燃。
阿松看得眼睛发愣。他去澹烟楼吃茶的时候,听凤先生说过小陆降妖的故事。但他总觉得那是故事,并不可信。今天亲眼见识,他是真信了。
瞧瞧人家,不用火折子就能点蜡。这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银子吧。
阿松胡思乱想的当儿,陆珍抄起桃木剑,符纸挑在剑尖,口中念动咒决,符纸腾地升起火光。光亮灼人,阿松闭眼再睁开,赫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小陆!阿松声音颤颤,你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有人握住他的手腕。阿松吓得嗷呜一声,谁谁谁谁敢对武德卫如此无力?你你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喊弟兄们来来来来把你大卸八块。
是我啊。陆珍莫可奈何的叹口气,你把我大卸八块可就回不去了。
阿松眼前忽然如同拨云见日般闪现出一丝光亮,陆珍笑吟吟的与他对面而立,看清楚了?是我。
阿松垂下眼帘,看清楚了。我不怕的,就是方才太黑,受了一丢丢惊吓。
貌似大概好像小陆不会相信。阿松吸吸鼻子,反正他很努力很用心的解释了。但愿小陆看在他诚心一片的份上不要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