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敛容屏气立在陆珍身后,动都不敢动。
今次是它头回随姑娘办重要的差事,绝对不容有失。否则纵是它浑身上下挂满了黑锅,也担不起这样大的罪责。
如此一想,田螺精紫水玉般的大眼睛里浮露出丝丝后怕。
好端端的想那些有的没的作甚?姑娘已经许久没让它背锅了。这就是拿它当自己人了。
小田!陆珍声音沉沉对田螺精说道:待会儿你瞅准时机把鬼灵放出来。
放鬼灵?怎么放?它刚才走神儿了。姑娘前边说的什么,它一句没听到。田螺精想问又不敢,嘴唇嗫嚅着,左右为难之际,陆珍塞给它一颗珠子。低头一看,是陆珍在冢中冢做法收的鬼灵珠。
原来是用这个。田螺精松口气,笑说道:您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办的妥妥当当,明明白白。
陆珍扭转头瞥了田螺精一眼没说话。
田螺精刚刚放回肚里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它是不是说错话了?
应该不能吧?它都是按照阿克小哥教的说的。
前思后想,尚未理出头绪。已然到在一处安静的院落。
虽然安静,却并不偏僻。从布局以及廊下悬着的灯笼不难看出,这里一定有人精心打理。否则不会如此整洁。
由此可见,沙启在凉王府深受器重。陆珍御使树枝悄无声息的飞至正房房顶,抬起手随意拂动两下,屋顶上的瓦片便被揭开,好似羽毛般飞至陆珍指尖。
陆珍将其捏住,低头向下观望。
整套动作潇洒飘逸。田螺精在心里暗暗喝个彩儿。姑娘一定练了好久才把上房揭瓦练得如此麻利。
桌上残羹已然撤去,沙海山跟方大幻对面而坐,吃酒谈天。
又到了该给茅厕那边送饭的日子了。方大幻面颊微红,目光有些涣散,两三天不吃饭能抗住,不喝水一般人真就受不了。
沙海山撩起眼帘瞥了瞥方大幻,您先回去歇着。明儿一早我亲自送过去。
方大幻喝净酒盏里最后几滴枸杞酒,扶着桌沿摇摇晃晃站起身,成,那我先回。沙先生留步,留步。脚步踉跄走向门口,忽听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蹙起眉头回望沙海山,有有人来了。
手指将将指向屋门,来人一把推开门,着急忙慌的说:坏了,坏了!有人闯进府里了!
老寂?方大幻酒醒了大半,你不在王爷跟前支应着,跑这儿来干嘛?
寂善急的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快步走到沙海山面前,老沙你快去瞧瞧吧。你用来关押那俩老神机使的茅厕不见了!
茅厕不见了像什么话?沙海山挑眉看向寂善,茅厕怎会不见?顿了顿,又问:你从何得知我将神机使关押在哪里?
有心探听还不容易?寂善不耐烦的说:谁像你似的拎着食盒上茅厕。更何况你住的地方又不是不能解手。犯得着穿过大半个凉王府去方便?跺跺脚,拽起沙海山的手腕就走,赶紧的吧。你那个茅厕化作焦土了!
什么?沙海山立刻紧张的追问:那我设下的结界呢?顺势站起身,紧随寂善其后。
哪还有结界了呀!寂善松开手,比比划划,焦土!都是焦土了!
沙海山呼吸一滞,脚步不停,走!看看去!
方大幻酒全醒了,跟在沙海山身后出了门。
三人到在门外齐齐顿住脚步。
陆珍笑吟吟的望着他们,您老哥儿仨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呀?
沙海山瞳仁儿微缩,陆五?是你捣的鬼?
陆珍竖起食指左右摇动,应该说是你捣的鬼,我来拨乱反正。
视线从沙海山瞟到方大幻,哟哟哟,这位瞧着眼生的道爷,就是下落不明有段日子的吴王殿下吧?您父亲想您想的紧,天天盼着您回去呐。你做儿子的也太淘气了。居然连模样都换了。即便父母给的鼻子眼睛你不满意,也没这么干的呀。
闻听此言,寂善目露骇然,缓缓转头看向方大幻。喵喵子不是喵喵子,而是吴王?视线越过方大幻去看沙海山,见其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不由得咬紧牙关。
好啊。老沙知道!
不但知道,兴许他跟喵喵子还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王爷对老沙礼遇有加,老沙就是如此回报王爷的?
太不像话了!
寂善攥紧拳头,厉声喝问沙海山和方大幻,你二人到安的什么心?
老寂!方大幻迎上寂善的目光,我倒要问问你安的什么心!人家明摆着用的离间计离间我们,你你就没看出来?
离间计?寂善眉头微皱,疑惑的看向陆珍。
陆珍拍手称赞,不愧是狡猾如狐的吴王殿下。三两句话就把缺心眼的老和尚给绕迷糊了。
诶?她骂谁缺心眼?寂善刚要反驳,陆珍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我帮你教训这俩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坏货,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陆五帮他出头?寂善狐疑的看向陆珍。
陆珍眼风扫都没扫他,昂起下巴,倨傲的对方大幻说道:你骗的了和尚骗不了我。孙陈二位神机使已经将你意图跟凉王换壳子的事儿告诉我了。原本你兄弟二人的破事儿我不想掺和。然则,不掺和不行。凉王不是个好的,你比他更不好。两相其害取其轻。我前思后想,左右思量,横竖不能遂了你的心愿。
换壳子?寂善喉头滚动,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
老沙撒谎!
口口声声孙陈伤了王爷。个中内情怕是不简单。寂善唇角抿成一字,用眼角余光瞟了瞟面色微变的沙海山,心中冷冷哂笑。
老沙啊老沙,你也有今天!
寂善收回视线,垂下眼帘略加思量。陆五跟老沙交手,他必定作壁上观。绝不会做老沙的替死鬼。打定主意,便不露痕迹的向后退了半步,再退半步。不管喵喵子是不是吴王,反正跟老沙一伙的准没好人。索性借陆五的手把他二人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