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五十章大食全无人性的刑罚
    十三驾着的那艘火牛实质上被阿进用掉了,所以两艘船只有丁玉的船能喷火,不过大食人不知道就行了,在两头火牛的威胁下相信他们会很乖巧的。

    胖子跟着走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去认认船,这次咱们是没有准备,下次再遇上,哼,……丫挺的再弄不死他胖爷就不姓石!”

    换人换的很顺,但十三和胖子越发郁闷了,按他俩脾气要是真有两艘火船,必是要叫大食人狠狠吃一次好的……可惜,不敢啊,靠丁玉一头牛远远不够烧掉大船的,而把大食人逼得狠了用大船追上来一压,……世界那就清净了。

    人都走了,巩翊发现清扫战场这活儿落到自己头上了。没好气叫道:“先吃饭!都放开了肚皮,吃饱喝足了就趁早把战场给收拾好,要不让船工看到万一吓破胆子去报了官,多少就是麻烦!……快吃!吃完干活!”

    不提想不起,这一提很多人立即就前心贴后心,饿得咕咕叫——全是些新兵,遇到事儿就瞎兴奋,这会劲头一过,里外都是特别的乏。就算是水军中长大的那些个老兵,也从没见过杀人如割鸡一般的屠宰场,这时一放松,只觉周身都是软的了。

    火头厨子拉上来两大锅稀饭,熬得久,米油都亮亮的出来了;大块饼子撕开夹块肥肥五花肉,那肉也是炖得酥烂,一口咬下去给个神仙都不换。

    一顿饭没吃完,人换回来了。铁进脑袋垂得低得几乎要插到裤档里,压根儿不敢抬头见人。巩翊拍拍他肩膀,一个人头大的海碗硬塞到他手里,“先吃饭!”没敢多说,再多说一句只怕这傻大个就会挖个沙洞把自己藏起来了。

    战场打扫的很不顺利,所有人都在狂吐,那样子太惨了,焦黑的人形不能多想,一想立即就会吐,……于是只能干一会吐一会,包括水军的老兄弟也在内,个个是昏天黑地,活着的大食人没打败他们,但死后却是绝对的完胜。

    巩翊吐得没力了,只能回后方休养,话说回来这情形真的不是人看的——很郁闷,仗打了是没多大一会,可处理这些臭肉却是处理得个没完没了。

    缴获报上来了,结果更加叫人郁闷——金银统统没有,这些王八蛋本来就是来杀人的,自然不会装些钱钞在身上;只有身上那些零碎,二十来个武士留下的半身甲胄作工很精良,是大食来的好货,应该卖得到几个钱,再加上戒指耳环什么的这就是全部了。

    最过份的是宝刀都没弄到一把,那些大食武士用的刀具放在过去少说也值得二百贯以上,?胖子拿了把削了削铁试试,随手就扔——和赛义德那把一比,根本就看不成了。

    如果不是那把乌金棍的话,今晚就真是大亏特亏了。巩翊估计这把棍子拿去给老端木,打出几把正宗的乌滋钢刀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可惜是老张家传的船图。”巩翊有些无精打采,“是今晚最大的损失。我估模着,以后想弄回来可能性怕是不大了。”

    “啊?!”胖子张大了嘴,有点发蒙。“那船图……哦,我知道了!”

    胖子这才突然想通,“怪不得那么老,怎么看怎么也是百年以上的物件儿!老天,巩哥儿,——果然够阴险,大食人被玩得……只怕到现在还以为得计呢。我就说事儿不对,要图你就给图,要样就给样儿,实在也不像你啊——”

    高晓亮皱眉,“张船主,那船图只怕百年往上了吧?家里传下来的?这可是您家的至宝啊,这,——”

    “别说这个了。”老张笑笑,也不甚在意,

    “也算是传了五代人了。要放在百年前,那肯定是宁可舍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图,不过现在嘛,还值什么?能救了咱们人的性命,一个都已是超值了,何况远不止一个?划算,绝对的划算,哈哈,哈哈!”

    “怎么说都是亏。”巩翊越想越是火,被人打了还没办法还手,“这绝对是咱最窝囊的一回。”

    没奈何,大食人远远躲藏在广州,除非是拉大旗造反,否则对他们没一点脾气,就算是大街上碰到也只能目送着——至于要说报官,那不是笑话么?

    不过要真说回来,这一仗也不是真的没什么好处。至少那些新兵们不一样了,别看清扫战场时个个吐得稀哩哗啦一塌糊涂,活儿刚一干完儿,就腰杆伸直了,这胸也挺起了。

    “俺说公子把俺们这些弄来干啥呢?闹半天,却是在让咱们抱成拳头,用来纵横岭南用的!亏俺来之前还偷偷哭了半晚上,真是……唉,没脑子啊!”

    “可不是!若在从前,俺也是舞过枪弄过棒的,可要遇这么多大食人一冲,俺要不跑得个兔子,就是后娘养的!今天呢,嘿,被俺们杀成了个血葫芦串串!”

    “可是……广州城里听说大食人交得好官府,今儿个的事若是官家追究,却怎生的落场?”也有胆小的忐忑不安,这么多条人命,这可是能通了天的事!

    明白的已是哄然大笑,“依着我说呢,这大宋官儿也恁的只是脓包。盐场事儿不大?官家追究不追究?却是什么东西也没看到!”

    “说这些作甚?个个打得痛快,只闲得俺手痒!拿个朴刀说是在后补刀,哪有半个大食货冲过来了?倒白白累了俺们好等!”

    巩翊笑了。行,有这士气,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这时候谁也估不到,这件事像是池塘落下的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愈到后来那波浪水纹泛得愈大,影响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像。

    大食肥胖的船长完全惊得呆了。他知道战事是不利,一开始就失了最少一艘船,但死伤到如此之惨,实在远远超出了他最坏的估计。

    伤号坐满了板,呻/吟低号的,连赛义德自己都是被抬着才上的船。血腥气刺鼻得利害,暗红的不明液/体渗在甲板上,慢慢凝结成一团团污黑的结块。

    药物不够,大多数伤口只有弄点干净布一裹,就算是医治了,那凄惨的样儿让人实在是没法子再看下去。

    “怎么会就弄成了这般样子,回去这可怎么交待?!”

    赛义德重重咳嗽,咳出一口血痰,胸口才松快了些,淡淡说:“你不用管。不论怎么,万事有我担着。总算是真主保佑,幸不辱命,东西算弄到手了。开船吧,赶紧回去,大家有个干净地方治伤。”

    赶到广州天色大亮了,这个鬼样子肯定没法进城,不过城边上就有他们设的客栈,不管好歹还是把伤员全部安顿好了。肥胖船长坐在赛义德身边,坐立不安,两眼不自觉一直向门口瞅,惴惴不安等待着家主的训示。

    事情办成这样子,奖励那是不用想了,只要惩戒得不太严厉,就算大家命大福大,竹筒第一时间就送了上去,只寄望主上能看在竹筒上还沾着血的份上,能够体谅一下前线武士的苦处。

    可是就这么点念头也完全落空了。

    盼来盼去,盼来了一队全身黑衣罩着的人,走路像是没一点份量,飘着进了院子,肥胖船长脸孔顿时煞白,失声道:“是行刑队!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们?这些家伙就像乌鸦一般不祥,他们唯一会带来的,就是牢狱和死亡!

    “为什么会审判我们?这件事虽然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为什么会是你们来处理?”肥胖船长嘶哑着质问。

    黑衣人冷笑,本不想搭理他,可是看到屋子里的惨状才低声道:“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带回了假图,至于那个船模完全就是个废物——家主砸掉了卧室里一切能砸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

    算你走运,怒火倾泻在了赛义德头上,你只需要挨一顿鞭子。他的判决已经定了,割除舌//头,贬为奴隶在船底划船,他这辈子再不能见到天日!”

    什么!肥胖船长哆嗦着,上下嘴唇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这样的血战,那怕他没有在现场,他也完全猜得到赛义德为了得到那竹筒,付出了什么样的可怕代价。如此的付出,最后得到的,就要如此的回报?

    黑衣人不耐烦了,阴沉着说:“主人的意志不容怀疑!不要再耽搁,那样对他更不会有什么好处……请交他出来。……哦,原来还在昏睡啊,也好,趁着昏迷马上动手,他至少不用清醒着受那样大的痛苦。”

    “请交给我,让我的人来吧!”肥胖船长哆嗦着请求,手上递上去一个锈着花的钱袋,抖着直向黑衣人的衣袋里塞。

    黑衣人沉默了。他明白肥胖船长的用意,割舌的刑罚那是绝对免不掉的,但是具体怎么割却是大大的有讲究。

    手法好的人,可以不怎么损伤身躯,可以割下极短的一段舌尖,不管怎么说也是割了舌了,但是伤好之后甚至对说话都可以影响不大,只是以后就再不能尝出甜味罢了。

    他没有去拿那个钱袋,只是默默的带头走了出去。肥胖船长半躬着躯体,“谢谢,谢谢,谢谢您看在了真主的份上给予的仁慈,我会替这里所有幸存下来的武士感谢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