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算完了,完了。我的个妈哦,这不要命吗、、、、、、”成海叔一副恐慌的样子急得直拍大腿,好像这会儿他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啪叽一下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冰上。成海叔是真的害怕了。
前来帮忙看热闹的人们就跟看大戏似的缕缕行行向池塘这边而来。大火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给老牛用绳索木棒的从冰窟窿里往外弄。
我爹在大伙儿往外拉牛的时候手舞足蹈地喊着:“一二三,一二三,加油,加油。一二三、、、、、、”我爹一边喊号一边攥着拳头替大伙
儿使劲儿。
这老牛看是真沉哪,真不愧说死沉死沉,大伙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给老牛从冰窟窿里弄了出来,老牛就跟刚刚洗过澡似的躺在了冰上,
刚刚从水里拉出来那一刻老牛身上还冒着气儿呢。
老牛这会儿是真的死了。老牛的命要比成海叔的命都值钱;老牛的死算是惹下塌天大祸了。可想而知成海叔怎能不害怕呢。
从主观上讲,这个责任应该由郝运斌家承担,要不是郝运斌结婚放炮仗给老牛惊吓毛愣了也不会出这档子的事儿,老牛怎会淹死。可那年月
谁能给评这个理哪,再说了,那时候的法*律相当的相当的不健全。
毕竟成海叔是个倒霉蛋儿,谁让他家是地主成份呢,只好认倒霉呗;明明知道这事儿不怪成海叔,可大伙儿就是强加石更赖也得往成海叔头
上赖。成海叔在村里是最下等的人了,要不是有他老婆田玉芬罩着,成海叔在村里就更抬不起头来。这几年还差点了,前些年只要有屁大点儿
事儿,就得给成海叔拉到批斗台上撅着屁*股批斗一通,就拿他郝成海说事儿。
老牛的死讯很快在村里传播开来,大人孩子的,老头老太太的,一个个这时候也不怕冷了,纷纷的向池塘这里涌来。人群里还夹杂着郝运斌
家的亲戚。二十岁往上的人,不分男女,都是穿着免裆裤,拧搭拧搭地跑着。女人们头上围着围巾,红的、黄的、蓝的;总之是花红柳绿。孩
子们有的光着小脑瓜,也有的孩子带着一顶破旧的苎麻帽子,能戴得起苎麻帽子的孩子为数不多,也就是四虎和大宝能戴得起这样的帽子,其
他孩子即使能戴上帽子也是家里给做的样式很土的帽子。
田玉芬听到这个简直犹如噩耗的消息,急急火火的扭动着免裆棉裤也向池塘这里跑来。
这时候,郝红正守在爹跟前哭的跟泪人儿似的。从郝红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对爹有多少个怨恨。
其实郝红怨恨我爹是没道理的;当初郝红赶上她爹与我爹争吵只是成海叔怪远我爹不该闹肚子,不然成海叔也不会帮着我爹赶车了,成海叔
也不会承担这么大的责任。所以郝红误认为是我爹的错,就在心里对我爹耿耿于怀。
成海叔这一刻都傻了,心知肚明事情的严重性。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成海叔寻思着,假如真的将责任都赖在他的头上,这下可真就够成海
叔喝一壶的了。
田玉芬来到成海叔面前,见郝红陪在爹跟前呜呜呜的直哭,田玉芬的那心呐难受得无处安放。田玉芬啥都说,给丈夫从冰上扶起来和郝红一
起搀扶着瘫软的丈夫。
这一刻谁能顾得上他郝成海啊,忙着死牛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谁能去搭理他呀;再说了,即使没有这档子的事儿,也没人去管他郝成海的
屁事儿啊。
我寻思着,看来呀,人呐,必须要有个好人性啊。
大伙儿帮忙给死牛拉去小队部。当晚队里就召开社员会商讨关于郝成海赶车给牛致死一事。最后决定,已当时牛的身价两倍让郝成海承担赔
偿。当场好险没给郝成海吓得昏死过去;这个责任可不轻啊,按当时牛的本身价格那头牛能值四百块钱,两倍的话那就是八百块钱啊。这八百
块钱在当时可是个天文数字啊;按一个整劳动力一天10工分劳日值5毛钱计算,成海叔要在生产队里白白的干四年也还不清这头牛的钱呀,不但
这样,还不能分给粮食,这样可让成海叔咋活呀。
这个决定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般的可怕,成海叔连死心都有了。如果平日里成海叔人缘好些,可能大伙儿还会对他能有些怜悯之心。但毕竟成
海叔实在是不招人待见,因此才落到这步田地。
我爹当着众人的面儿当场就应承下承担三分之二的责任,可是社员们说什么也不允许。我爹只好另做打算了。
这下可给成海叔愁死了,整天的就跟活不起似的耷拉着个脑瓜不敢抬头见人地活着。
过了三天后那个晚上,田玉芬风风火火的跑来我家里找我爹,记得那个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们全家人都睡了。就在我熟睡之时,我
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急促的哐哐哐敲门声给惊醒,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听见田玉芬在我家门外哭腔的喊着:“三哥三哥,快起来呀。三哥三哥,快
起来呀、、、、、、”
我不知道田玉芬这么晚了急急火火的来敲我家的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随着爹跟妈一轱辘也起来了。
我妈披着家线布自己纺织做成的旧棉袄塔拉着鞋赶忙去给田玉芬开门,门一打开,田玉芬就扑在我妈身上哭哭唧唧的说:“姐。不好了不好
了、、、、、、”
我妈忙安慰道:“红她妈,咋啦。别急,慢慢说。”
“姐。成海他不见,我见家里那根绳子也不见了。是不是他爹一时想不开走窄巴道了、、、、、、”田玉芬呜呜呜的哭。
这时候我跟爹一起忙从屋里出来来到田玉芬身边,田玉芬忙向我爹像拜菩萨似的双手合并给我爹作揖:“三哥。求求你了赶紧找找成海吧。
我怕别人笑话,不敢惊动外人,只好求三哥找找成海吧。”
我爹着急便问:“咋啦?成海他咋啦?”
“可能成海他寻死去了吧、、、、、、”
我爹转身进屋给我哥和姐姐他们都喊起来帮着去找成海叔。
还是爹道方深,经事多,有经验。爹领着我们这几个孩子拿着跟萤火虫似的手电筒径直奔向了村北那个叫鬼狼嚎的山沟里。
鬼狼嚎相距村子要有半里多地,那个地方平日里大白天的都很少有人去那里,那里渗得荒,听说那里以前总闹鬼,野狼成群。因此老人们就
给那山沟沟取了个这么可怕的地名。
我爹领着我们几个抹黑的走在前头,走走停停,爹站立一会儿侧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要是没有爹给我们打头阵打死了我们也不敢来这个
极为恐怖的地方。
就在这时,从阴森森的沟沟深处传来跟鬼哭似的哭声。顿时我爹头发梢子‘呲愣’一下竖立起来。当场就给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爹仔细听了听,确信是成海叔的哭声,把手一挥,说:“快走。你成海叔在里边。”于是爹就领着我们几个快步向成海叔那边走去。
爹不让我们声张,怕是成海叔发了现我们心里紧张会想不开的;爹知道现在的成海叔还在做着思想斗争。目前还有死。
我和我哥姐姐还有田玉芬她那两个儿子今年跟在爹后边小心翼翼的向前抹黑走去。蚰蜒似的的窄巴山路白天都不好走,在这个黑漆漆的夜晚
我们免不了会摔跟头。
当我们来到成海叔近前,只见成海叔身边那棵歪脖杏树上拴着成海叔上吊准备好了的绳索扣。成海叔靠在那棵杏树上捂着脸哭,见到我们的
到来猛下站立起来,妈呀一声迅速地将绳索挂在了脖子上。
我爹见势不好忙迎上前去抱住了成海叔刚忙去解开绳索。这时候田玉芬大哭起来扑向了成海叔。我们这些孩子也哇哇的哭起来。这一声声的
凄凉悲痛哭声将这个漆黑夜晚震撼得凄凉凉的可怕。那哭声在山谷里悠悠荡荡的回荡着。
我爹给成海叔救下,想背着成海叔回家。成海叔捶打着我爹说什么也不让我爹背他。
我知道成海叔在怪怨着我爹。从那一刻起,成海叔对我爹产生了无垠的愤恨。
记得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爹担心成海叔这一大家的人过不起年,就在腊月二十三那个小年儿的晚上叫上我们几个孩子给成海叔家送去米面
和钱财。我小,才背了20斤的玉米面。我哥扛着拿袋子的高粱足足80斤,我二姐也背着30斤的白面,我爹扛着满满一大袋子的嗮干了的生地瓜
干儿。就算没给我家里的粮食全给成海叔家拿来。
成海叔见到我爹就给我爹和我们往外轰。
我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票子,那把票子足足有好几百块钱呢,大部分是我爹从村上东家西家借来的。
成海叔气呼呼地将我爹手里的票子扬撒一地,嘴里还气呼呼地骂道:“少tm的黄鼠狼拜年。滚。滚。装tm的啥假慈悲。滚出去我郝成海家的
门。从此咱们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滚。”成海叔认准一个扣,刻不容缓地给我们赶出了他家的门。
我爹将粮食和票子都给成海叔家留下,转身哭着领着我们这几个孩子回了家。
说句公道话,成海叔不该将一切的责任都赖在我爹头上。打那儿起,成海叔就与我爹结下了亻九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