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云麾侯朝服,虽面容略带风尘之色,但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地走出文官班列(因其有爵位和军职,站位靠前),手持玉笏。
声音如同金石交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臣,云麾侯秦牧,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刚刚携江南大功返京的年轻侯爵身上。
“讲。”太子沉声道。
“臣奉旨巡查江南,现已查明!”秦牧声音陡然提高。
“前漕督马文渊、余杭知府潘世仁、工部侍郎王显等人,勾结太湖巨枭,贪墨朝廷巨额工程款项,致使临渊仓崩,漕粮尽毁!
更纵容乃至指使匪类,戕害百姓,袭击钦差,无恶不作!
此乃臣查获之部分账册,其上清晰记录其罪证,并牵扯……”
他目光如电,扫过脸色骤变的福王,“并牵扯福王府长史,多次收受巨额贿赂,为其在京城打点庇护!
证据确凿,请殿下圣裁!”
他并未直接指控福王,而是指向其长史,但这已是雷霆万钧!
江南案的黑幕被当朝揭开,贪腐的链条直接连到了亲王近臣身上!
殿内一片哗然!
那些原本被三皇子和福王串联,准备附议“暂摄朝政”的官员,顿时噤若寒蝉。在这个时候,谁还敢站出来为可能牵扯进惊天贪腐案的亲王说话?那不是自认同党吗?
福王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牧:
“你……你血口喷人!”
秦牧毫不畏惧,直视福王:“王爷,账册在此,白纸黑字,岂容抵赖?
莫非王爷要包庇府中蠹虫,与这祸国殃民之罪扯上干系?”
这话极其厉害,直接将问题抛回给福王。
福王若再争辩,就有包庇之嫌;若不争辩,就等于默认。
三皇子见状,心知“暂摄”之议已被秦牧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七零八落,他强忍怒气,出列道:
“太子殿下!秦牧所奏之事,固然重要,当严查!
然,如今父皇昏迷,国事如焚,儿臣以为,仍当以稳定为重,由宗室长者……”
“三皇兄!”南宫景焱打断了他,此刻他显得异常镇定。
“父皇尚在,孤乃储君,名分早定!如今权理朝政,正是为了稳定!
莫非皇兄认为,孤不堪此任?还是认为,只有宗室‘暂摄’,才能稳定?”
他目光扫过群臣:“江南一案,触目惊心!
可见吏治腐败,已至何等程度!值此之时,正需上下一心,整肃纲纪,而非另生枝节,使朝局更加动荡!孤意已决,即日起权理朝政!
杨阁老,拟旨,昭告天下!并令三司,严查江南一案,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臣,遵旨!”杨廷和立刻出列,高声应道。
“臣等附议!”紧接着,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等一批重臣纷纷出列,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眼见大势已去,三皇子和福王面色灰败,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低估了太子的决断,更低估了秦牧携江南胜势返京所带来的冲击力。
朝会之后,太子南宫景焱“权理朝政”的地位得以确立。
虽然有皇帝昏迷的阴影,但朝局暂时稳定下来。
在秦牧的建议和杨廷和等老臣的支持下,太子迅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第一,以雷霆手段处理江南案后续,福王府长史及多名涉案官员被下狱,福王势力遭到沉重打击,闭门不出。三皇子也暂时收敛了锋芒。
第二,通过皇后影响和内库赏赐等手段,进一步笼络了殿前司都指挥使。
第三,
第四,并调整了部分关键位置的禁军将领,加强了对皇宫和京畿的掌控。
第三,重用秦牧、杨廷和等支持他的大臣,组建了一个相对稳固的决策核心,政令得以畅通。
一月后,皇帝南宫朔终究未能醒来,在沉睡中驾崩。
国丧期间,在秦牧、杨廷和及军方代表(北庭李崇信明确表态支持)的拥戴下,太子南宫景焱顺利继位,成为新皇,次年改元“景和”。
登基大典后,新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秦牧。
此时的南宫景焱,身着龙袍,气度已然不同,但看着秦牧的眼神,依旧带着信任与感慨:“秦卿,若无你,朕……恐难有今日。”
秦牧躬身道:“陛下言重了。
此乃陛下洪福,群臣拥戴,臣不过尽了本分。”
“你的本分,可是帮朕稳住了这万里江山。”新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南贪腐,是你肃清;朝局动荡,是你定策。
朕已决意,加封你为太子太保,晋爵国公,仍领北庭都护府副都护,入枢密院参赞军机!”
这是极高的荣耀和权位!太子太保是三师之一,地位尊崇;
国公乃是一等爵位;入枢密院,则意味着进入了帝国的最高军事决策层。
“臣,谢陛下隆恩!然,臣年轻资浅,恐……”秦牧并非虚伪,而是深知高处不胜寒。
“朕信你。”新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这江山初定,百废待兴,北狄虎视眈眈,内部亦有余孽未清。
朕需要你,需要你的才智和忠忱,辅佐朕,开创一个真正的景和盛世!”
看着新帝殷切而信任的目光,秦牧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使命,远未结束。从黑山村的求生,到北境的奋战,再到江南的反腐,直至京城的定鼎,他一步步走来,已与这个帝国,与这位年轻的皇帝,紧密相连。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推辞,郑重行礼:
“臣,秦牧,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窗外的阳光洒入御书房,照亮了崭新的开始。属于南宫景焱的时代来临了,而秦牧,这位灵魂来自现代的军人,也将在这波澜壮阔的景和朝中,继续书写他的传奇。
他的现代思维与古代智慧的结合,必将对这个古老的帝国,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
景和元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些。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但新朝初立,帝国上下却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反而弥漫着一种百废待兴的沉重与暗流涌动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