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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建帐以来:罗马汗国记》正文 321章 大元跑步进入物种共产主义
    舰队在巨港集结之后,浩浩荡荡地驶向湄南河口。海面上风浪不大,但军心却如暗流涌动。各部兵马虽已归于统一调度之下,然其内部裂痕未消,只是被战鼓与号角暂时掩盖。陈文康立于旗舰船头,望着前方灰蒙蒙的天际线,心中清楚:这一战,不只是对暹罗,更是对爪哇行省自身秩序的一次清算。

    “将军,清迈军已列阵于河岸高地。”孙彬快步走来,手中握着一份由斥候急报传回的地图,“据探子回报,敌军主力约八千人,其中披甲者不足两千,余者皆为征召民兵。他们依托土坡构筑简易工事,以竹栅为障,弓弩手布于前排。”

    陈文康点头,目光未移。“苏禄那边呢?”

    “苏禄三部首领皆已到位,共带兵四千余,然士气低迷,多有畏战之色。我亲自去督阵时,一名头领竟直言‘此战无利可图’,险些激起哗变。”

    “无利可图?”陈文康冷笑一声,“他们倒是忘了,两年前若非我军击溃暹罗水师,他们的商船早被劫掠殆尽。如今粮荒四起,还想坐享其成?”

    他转身走入舱室,案上摊开着整张中南半岛南部地形图。指尖缓缓划过湄南河流域,最终停在吞武里城的位置。

    “此地不可久拖。若让暹罗缓过气来,联合孟人与高棉残部反扑,局势将难以收拾。必须速战速决,一击致命。”

    当晚,军议召开。朱元璋端坐主位,面色沉凝。诸将分列两侧,土王们低头不语,唯有陈氏嫡系将领神情肃然。

    “有人提议暂缓进攻,说应先遣使再施压,逼暹罗退让。”朱元璋开口,声音低而有力,“但我看不必了。红衣僧之事已成定罪之据,无论真假,只要我们咬定其勾结红巾余孽,便是大义在手。况且??”他顿了顿,扫视全场,“谁敢抗命,便视同谋逆。这一战,不是为了夺地,是为了立威。”

    众将默然。片刻后,一名来自廖内的汉人商团统领低声问道:“若战事胶着,粮草不继……”

    “不会。”陈文康截断话语,“我已命后勤官调集苏门答腊新 harvest 的稻米,沿海南运。另从占城购入干肉与腌鱼,足够支撑两个月。且此战若不能速胜,便无需再胜??因为我们耗不起。”

    帐内一片寂静。终于,一名苏禄土王抬起头,语气试探:“若破城之后,所得财货如何分配?”

    此言一出,气氛骤变。原本压抑的贪婪瞬间浮上台面。多个土王开始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

    陈文康缓缓起身,环视众人:“行省有令:凡参战者,按功授田、赐奴、分银。叛逆之家产籍没充公,由省府统一分配。但??”他加重语气,“若有私藏、瞒报、擅自劫掠者,斩无赦。此战之后,谁还想当山大王,尽管试试。”

    话音落下,再无人敢言分毫。

    次日黎明,元军发动总攻。

    前锋由苏禄兵组成,手持圆盾与短矛,在鼓声催促下缓慢推进。敌方箭雨稀疏,却仍造成伤亡。一名苏禄百夫长中箭倒地,引发短暂混乱,但后续部队迅速填补缺口,继续向前。

    待接近敌阵三百步,伏于侧翼的巨港火铳队开始射击。三十支改良型火绳枪轮番开火,轰鸣之声震耳欲聋。虽精度有限,但声势惊人,顿时打乱清迈军阵型。紧接着,重装步兵自中军杀出,皆披藤甲铁片混编铠,手持长戟与钢刀,直冲敌阵核心。

    战斗仅持续不到一个时辰,清迈军便全线溃退。

    “他们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孙彬骑马归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几乎是看到火器声响就跑了。有几个贵族倒是想组织抵抗,却被自家士兵推搡着往后逃。”

    陈文康冷笑:“这些藩属本就不愿为暹罗卖命。清迈与小城之间素有嫌隙,国王强行征召他们参战,已是强人所难。今见大势已去,自然作鸟兽散。”

    果然,战报陆续传来:清迈诸侯率残部北遁,沿途烧毁粮仓、破坏桥梁,显是防备追击;而吞武里城内守军不过三千,且多为老弱,根本无力固守。

    第三日清晨,元军兵临城下。

    然而,城门未闭,吊桥未收。一支由僧侣与地方长老组成的使团出城迎接,跪伏于道旁,献上白旗与贡品清单。

    “城主愿降。”为首的年迈祭司颤声道,“只求保全百姓性命,勿焚寺庙,勿屠平民。”

    陈文康策马上前,冷冷注视这群俯首之人。“你们的国王呢?那个穿红袍的和尚又是谁?”

    老者浑身一抖:“国……国王已于昨夜携亲信撤离,往北方山区而去。至于红衣僧……确有其人,乃是从缅甸来的游方僧,曾言能通神谕……但我们不知他是红巾余党啊!”

    “不知?”陈文康眯起眼,“那为何允许他在宫中出入自由?为何不报知行省?”

    对方无言以对,唯有叩首不止。

    朱元璋随后抵达,听取汇报后下令:“接管城池,封锁四门,搜查所有可疑人物。特别是那些穿红衣的僧人,一个不留,全部拘押审问。”

    是夜,吞武里城陷入紧张氛围。巡逻队挨家挨户排查,查获十余名身着赤袍的异乡僧侣,其中三人携带刻有莲花符记的铜牌,经辨认,极似当年江淮地区白莲教遗物。

    与此同时,陈文康召集心腹密议。

    “此事恐怕另有隐情。”他对孙彬道,“红巾教虽衰,但在江南仍有潜流。郑先生迁徙富户之举,实则激化了不少仇恨。若真有残余势力南下渗透,借助土邦动荡之势搅局,并非不可能。”

    “你是说,有人故意制造‘红衣僧’事件,引我们出兵?”孙彬皱眉。

    “未必是引我们出兵,而是借刀杀人。”陈文康缓缓道,“试想,若暹罗真与红巾勾结,我们灭之,固然是替天行道;但若这只是个借口,背后却是某些人在推动战争,以削弱本地豪强……那才是真正危险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警惕。

    数日后,行省正式宣布吞武里为直辖领地,废除原有土王制度,设“湄南府”,派驻官吏,推行户籍、赋税改革。原城主被贬为庶民,软禁于巨港;其家族财产尽数没收,用于犒赏将士。

    各参战势力依功受赏。苏禄三部获赐沿海荒地五百顷,限期三年开垦,逾期收回;廖内商团得免税五年,并获准垄断湄南河上游香料贸易;唯独陈氏直属部队额外获得一万亩良田及五百奴隶,引起不少怨言。

    但无人敢公开反对。

    因为在庆功宴当日,陈文康当众宣读了一份名单??共计七十三人,皆为战前拒不缴纳军粮、暗中抬价售粮予安南者的土王与商首。

    “此等人,名为藩属,实为叛逆。”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即日起,剥夺爵位,抄没家产,族中男丁充军为奴,女眷没入官妓营。”

    全场鸦雀无声。

    那一夜,有三家连夜逃离驻地,试图乘船北逃。但早在数日前,陈文康便已下令封锁所有港口,严查出海船只。三艘快舟在离岸十里处被拦截,船上之人尽数被捕,次日公开斩首于吞武里广场。

    血洗之后,人心始定。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一个月后,南方传来急报:占城与安南之战结束,安南大胜,占城王室几乎覆灭,残余势力退守海岛。更令人震惊的是,安南新君竟派出使者,欲与爪哇行省缔结盟约,共抗“北方蛮族威胁”。

    “北方蛮族?”朱元璋嗤笑,“他说的是谁?洪武朝廷?还是我们?”

    陈文康沉默良久,终是叹道:“恐怕两者皆是。安南人打得精明??他们知道我们与明朝渊源复杂,故意挑拨,想让我们卷入更大纷争。此盟不可结。”

    但他也明白,拒绝结盟意味着失去一个潜在的牵制力量。而更麻烦的是,随着占城崩溃,大量难民涌入行省南部边境,带来疫病与不安。

    与此同时,内部矛盾再度浮现。

    某日,钟瑗林秘密来访,带来一封密信。

    “你看看这个。”他将纸条递出,神色凝重。

    信中内容简短,却令人脊背发凉:

    > “凤阳旧部,已在江南串联,欲迎郑主还都。沿海诸港,多有响应。若大军北返,天下可图。”

    落款为空。

    “假的吧?”孙彬第一反应是否认,“郑先生早已自立,岂会回头去争那个虚名?再说,凤阳哪还有什么旧部?全是些被迁走的贫民罢了。”

    “可若真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行事呢?”钟瑗林低声道,“如今民间传言愈演愈烈,说什么‘真命天子不在南洋,在中原’,甚至有人画了他的画像四处张贴,称其为‘救世明君’。”

    陈文康闭目思索许久,忽而睁开眼:“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做什么?”

    “两件事。”他站起身,语气坚定,“第一,派快船北上,查清江南动静,尤其是苏州、松江一带是否有异常集结;第二,立即整顿军纪,清洗军中可能存在的异心分子??特别是那些出身江南、亲属仍在内地的军官。”

    朱元璋起初反对:“这会不会太过激?万一引发兵变……”

    “比起兵变,我更怕的是分裂。”陈文康直视他,“你以为我们现在的团结是真的吗?不过是利益捆绑罢了。一旦北方出现‘正统’号召,这些人会不会倒戈,谁说得准?”

    最终,决策通过。

    一场悄无声息的清洗在军中展开。十余名中层军官被以“通敌嫌疑”革职查办,其中有三人自杀于狱中。消息传出,军心震动,但也因此遏制了潜在的动摇。

    而在外交层面,行省采取强硬姿态。面对安南使者的再次来访,陈文康亲自主持接见。

    “贵国之战,乃内部事务。”他冷声道,“我行省奉行中立,不干涉邻国内政。至于所谓‘北方威胁’,恕我直言??阁下口中之‘蛮族’,可是指驱逐蒙元、重建华夏的明廷?若如此,我等身为汉人,岂能背祖忘宗,与之为敌?”

    使者哑口无言,悻悻而归。

    此举虽彰显立场,却也埋下隐患。不久后,安南开始扶持流亡的占城贵族,在南部岛屿建立反元基地,并暗中资助海盗袭击爪哇商船。

    与此同时,北方的消息越来越不安。

    据细作回报,江南确实出现多起“迎郑运动”,虽规模不大,但组织严密,且资金来源不明。更有甚者,一些地方志书竟开始记载“郑帝南巡”“凤阳龙气再现”等荒诞之说。

    最令人忧心的是,有一支自称“红莲义军”的武装在太湖周边活动,打着“复我衣冠,迎主归京”口号,屡次袭击官府仓库,释放囚犯,声势渐涨。

    “这不是普通的民变。”陈文康对钟瑗林说,“背后必有高人策划。而且……很可能与我们内部有关。”

    他想到了那些被迁走的富户后代,想到了仍在江南握笔的文人群体,想到了那些从未真正认同郑先生政权的知识分子。

    文化之战,从来比刀剑更致命。

    于是,在吞武里战役结束后的第一百天,陈文康做出一项重大决定:设立“文理院”,专司典籍编纂、舆论引导、历史书写。招募南洋各地精通儒学、佛学、律法之士,编写《南洋治要》《行省纪事》《正统辨》等书,系统阐述爪哇行省的合法性、进步性与天命所归。

    同时,下令各府县设立学堂,强制教授简化汉字与行省法令,禁止私传未经审查的中原典籍。

    “我们要重新定义什么是‘正统’。”他在 inaugural 讲话中说道,“不是谁坐在金陵城里,而是谁能安定百姓、发展生产、抵御外侮、传承文明。今日之南洋,正是华夏新生之地!”

    此言一出,四方震动。

    支持者称其为“新圣人”,反对者骂他是“篡改祖制的妖儒”。但无论如何,思想的战场已然拉开帷幕。

    而在军事上,陈文康并未松懈。他下令扩建海军,仿照明朝福船设计新型战舰,装备更多火炮;同时在湄南河沿岸修建要塞,派驻常备军,防止暹罗残余势力卷土重来。

    他还推动一项前所未有的政策:允许士兵家属随军定居前线,授予屯田权,十年免税。此举极大提升了士气,也让边疆逐渐形成稳定的军户社会。

    一年之后,当第一批屯田收获完成,当新建成的“新华府”城墙巍然矗立,当《南洋治要》被送往各大商港广为刊印之时,人们终于意识到:

    这场战争从未结束。

    它只是从刀兵转入制度,从战场延至人心。

    而陈文康,正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在这片湿热的土地上,一点一滴地建造属于他们的“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