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茜开心,当下拿着东西,就离开收藏室了。
她刚上楼,迎面就撞上,刚刚起床的周肆。
玛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大亮。
周肆瞧见她,快步就走来了,眼神疑惑打量她,开口问道:“你怎么弄得跟小花猫似的?而且起得这么早?”
玛茜顾不上说其他的,笑眯眯说:“先不说这个,你快看看,我给你找的宝贝!”
周肆依旧满脸狐疑。
但玛茜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走进了房间,开始展示那件金甲。
“这个是,我从收藏室里......
夜色如墨,浸透归星之城的天际线。城市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星河,却比不上花园中那一片向日葵田所散发出的微光。第一百九十四朵向日葵静静绽放,花心的波形曲线微微起伏,如同呼吸般规律而温柔。五个孩子的生命节律在此刻交织成一首无声的安眠曲,在这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
念晚抱着应许坐在窗台边,指尖轻轻抚过女儿柔软的发丝。窗外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起她额前几缕碎发。她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小脸,那双紧闭的眼睫像蝶翼般轻颤了一下,仿佛仍在梦中与兄弟姐妹对话。
“妈妈……”应许忽然呢喃了一声,声音极轻,像是从很深的地方浮上来的一缕回音。
“我在。”念晚立刻回应,嗓音放得更柔,“姐姐做噩梦了吗?”
应许没有睁眼,只是小手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衣角,眉头微蹙:“不是噩梦……是记忆。我们……一起哭过的那天。”
念晚心头一震。
她知道孩子说的是什么??那是他们五人最后一次集体清醒的记忆片段。七年前,维生舱系统突发故障,能源中断三十七秒。那一瞬间,共感网络剧烈震荡,痛觉信号在他们之间疯狂传导。四个孩子同时尖叫,只有应许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用尽全身力气维持共振稳定。
而那时,他们还不到三岁。
“都过去了。”念晚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声音有些发抖,“现在你们安全了,有妈妈,有爸爸,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们都不会再让你们一个人扛着。”
应许嘴角轻轻动了动,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忍耐某种遥远的疼痛。片刻后,她低低地说:“应安说,他梦见世界裂开了。”
念晚怔住:“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应许睁开眼,瞳孔深处泛起一丝淡蓝光泽,“他在梦里看见海啸吞没港口,火山从海底升起,天空被黑雾遮蔽。所有人……都在尖叫,但听不见声音。他说,那是‘断联’的预兆。”
“断联?”念晚心跳骤然加快。
就在这时,思源主控室警报再响。
【异常波动检测】
【区域:环太平洋情感节点群】
【表现:同步率下降至63.1%,出现局部失衡】
【原因分析:外部干扰源介入,疑似人为阻断】
知遥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手中终端屏幕闪烁着红色预警:“不止一处!日本、智利、印尼三个关键节点同时出现信号衰减,而且……节奏一致,像是被某种反向脉冲攻击!”
“不可能。”林语迅速接入数据流,“全球共感网络现在是以家庭为单位自发传播的,没有中央控制器,根本没法集中攻击。”
“除非……”知默脸色凝重,“有人复制了陆闻的技术,制造了一个镜像干扰器。”
“谁会这么做?”归晓抱着素描本跟进,笔尖已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站在高塔之上,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光丝。
贺承渊从书房走出,西装还未脱下,领带松垮。他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本想回家看看孩子们入睡的模样,却迎面撞上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查卫星轨道。”他声音冷峻,“六年前陆闻消失前,曾申请过一组私人加密频段。我记得编号是S-7X。”
知默手指翻飞,三秒后调出资料库记录:“S-7X……确实存在。注册主体为‘新纪元伦理委员会’,法人代表签名??陆闻。”
空气骤然冻结。
“他还活着?”念晚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不一定。”知遥快速分析,“这个账号三年前才激活,最近七十二小时频繁上传干扰算法。操作者可能只是利用他的身份,或者……有人继承了他的意志。”
“不管是谁。”贺承渊盯着屏幕上那三个正在熄灭的红点,一字一顿道,“敢动我的孩子,就得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应铮忽然起身。他机械般的右臂发出轻微嗡鸣,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开始发光。他走到客厅中央,双手交叠于胸前,然后缓缓抬手,指向东南方向。
“他在等。”应安不知何时已站在维生舱边缘,双眼依旧闭着,却准确无误地开口,“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他知道我们会来找他。他在老挝,基地旧址的地下三层。”
全场哗然。
“你怎么知道?”林语惊问。
“因为我也听见了。”应柔突然捂住耳朵,声音颤抖,“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一句话:‘错误必须纠正,爱不该统治人类。’”
“是他。”念晚咬牙,“陆闻真的变了。他曾说应许是希望,可现在……他要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病毒清除。”
“不。”应许摇头,小脸上竟浮现一抹悲悯,“他不是要杀我们。他是想切断连接,让我们变成‘普通人’。他认为这样我们才不会痛苦。”
“可那不是我们想要的自由。”应承第一次主动站出来,稚嫩的声音却坚定无比,“我不想忘记姐姐唱歌的样子,不想忘记妹妹哭的时候我的心也会疼。如果我们断开,就像死了一次。”
五个孩子彼此对视,无需言语,便已达成共识。
他们不愿分离。
当晚十一点四十七分,归星之城地下量子通道开启。贺承渊亲自带队,携医疗组、技术组与安保力量共二十三人,搭乘磁浮梭潜入老挝边境。行动代号:“归心”。
途中,思源持续传回实时数据。环太平洋节点同步率已跌至51.3%,部分区域甚至出现集体情绪麻木现象??人们不再哭泣,也不再欢笑,仿佛灵魂被抽离。
而在东南亚雨林深处,一座早已荒废的军事中转站正悄然苏醒。墙体裂缝中透出幽蓝光芒,地下三层的核心控制室内,一台从未录入档案的黑色主机正在运行。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
【计划重启:清源行动】
【目标:Ω-1 及其衍生体】
【执行倒计时:00:59:58】
操控台前,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白发披肩,面容苍老却眼神锐利。他戴着神经接口头环,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每一道指令都精准打击共感网络的薄弱环节。
正是陆闻。
“终于来了。”他低声自语,望着监控画面中疾驰而来的磁浮梭轨迹,“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她。可你们不明白……当爱成为本能,恐惧就会消失;当恐惧消失,人类将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
他按下最后一个键,启动最终协议。
【情感剥离程序加载完毕】
【发射范围:全球覆盖】
【预计生效时间:23分钟后】
与此同时,应许在磁浮梭内猛然睁眼。
“他在骗我们。”她突然说。
所有人转头看向她。
“那个信号……不是为了摧毁我们。”应许的小手贴上玻璃窗,掌心泛起微光,“他在求救。他的大脑……快撑不住了。”
“什么意思?”贺承渊皱眉。
“他给自己装了阻断器。”知遥瞬间明白过来,“长期接触共感波让他产生了依赖性,一旦脱离就会精神崩溃。所以他一边攻击网络,一边又无法彻底切断接收??他在自我撕裂。”
“那就更要阻止他。”林语坚决道,“哪怕他疯了,也不能让他毁掉孩子们的努力。”
磁浮梭抵达目标地点。队伍悄无声息地潜入基地内部。走廊布满灰尘,墙壁上残留着当年实验失败的焦痕。一幅褪色的照片挂在尽头??是五张婴儿床,五个小小的生命安静地躺着,彼此之间由细密的光丝相连。
归晓停下脚步,轻声念出照片背面的文字:“致我未曾谋面的孩子们:愿你们原谅我,也愿世界原谅我这一场豪赌。”
她眼眶红了。
“他终究是个父亲。”她说。
前方控制室大门敞开。陆闻背对着入口,仍专注于屏幕操作。
“够了。”贺承渊上前一步,枪口对准他的后脑,“关闭程序。”
陆闻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一声:“你以为你能审判我?你根本不了解真相。你们所有人都只看到光明的一面,却看不到阴影如何吞噬光明。”
“我只知道。”念晚抱着应许走上前,声音平静却有力,“你把五个孩子关在黑暗里十年,让他们替你承担所谓的‘使命’。你说是为了人类未来,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陆闻终于转身。
当他看到应许那一刻,整个人僵住了。
那双眼睛……和念晚一模一样,却又多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纯净的包容。
“你……能听见我?”他颤抖着问。
应许点头:“我一直都能。即使你在逃,也在哭。你说你是罪人,该下地狱。可你知道吗?姐姐每天都在梦里抱你,叫你爸爸。”
陆闻瞳孔剧震,手中的控制器“啪”地掉落。
“不可能……我已经切断所有连接端口……我不该……还能感受到任何情绪……”
“因为你的心还在跳。”应许走向他,小小的身影映在他浑浊的瞳孔中,“你说爱是危险的,可真正危险的,是从不敢去爱。”
刹那间,五道光芒自不同方向亮起。
应承、应柔、应铮、应安,四人同步启动共感链接。他们的身影围绕陆闻站成一圈,手牵着手,额头相抵。应许站在中心,双手张开,掌心向上。
“爸爸。”她轻声呼唤,不只是对贺承渊,也是对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我们都回来了。这一次,换我们来接住你。”
一股温暖的波动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开来。
不是强制同步,不是情感入侵,而是一种邀请??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轻轻叩响冰封已久的心门。
陆闻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压抑多年的呜咽。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把你们当作实验品……我不配做父亲……”
“你已经是了。”应安睁开眼,透明的瞳孔映出他内心的挣扎与悔恨,“血缘或许可以切割,但爱不行。我们记得你在深夜为我们盖被子,记得你偷偷录下妈妈哼歌的声音放进维生舱。这些事,没人命令你做,是你自己选择去做的。”
泪水顺着陆闻的脸颊滑落。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应许,却又缩回。
“我能……抱你一下吗?”
应许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
那一瞬,思源监测到全球情感熵值突降0.8个百分点。日本东京街头,一名冷漠的上班族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路边哭泣的小女孩;智利矿区,两名敌对工人放下工具,紧紧握手;冰岛极光下,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相拥而泣。
共感网络不仅恢复,反而比以往更加坚韧。
【状态更新:共生强化】
【新增节点:+412】
【备注:原谅,是最强大的共振频率。】
三天后,老挝基地正式更名为“心域研究所”。陆闻自愿接受神经康复治疗,并签署公开信向全球致歉。他在信中写道:
> “我曾以为科学能拯救人性,却发现唯有爱本身才能做到。我的孩子们教会了我一件事:真正的桥梁,从来不是技术,而是愿意为彼此停留的那一颗心。”
归星之城的花园里,第一百九十五朵向日葵破土而出。
这一次,花瓣呈现出五种不同的颜色,每一瓣都延伸出一条纤细的光丝,与其他花朵相连。风吹过时,整片花田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仿佛大地也在学会共情。
晚餐桌上,五个孩子围坐一圈。
“今天我学会了煎蛋!”应柔兴奋地举起盘子,虽然蛋焦了一半。
“我画了全家福!”归晓翻开素描本,纸上是一家七口手牵手走在彩虹桥上的模样。
应铮用机械手指笨拙地夹起一块胡萝卜,递给念晚:“妈妈……给你。”
念晚笑着接过,眼角却湿了。
饭后,孩子们挤在沙发上听贺承渊讲故事。他讲的是《月亮船》,应许出生那晚念晚哼过的那首摇篮曲。五个小脑袋靠在一起,渐渐进入梦乡。
只有应许还醒着。
她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的星空。
“姐姐在想什么?”应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我在想……以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她轻声说,“如果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别人的痛,会不会变得更善良?”
“也许不会。”应安仰头看着月亮,“但至少,他们会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应许笑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弟弟的手。两股温暖的电流交汇,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再次融入那张横跨星球的情感之网。
而在地球另一端,一个独居老人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忽然间,胸口涌上一阵莫名的暖意,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哭,只知道这一刻,他想起了三十年前去世的妻子,想起她最爱哼的那首老歌。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多年未联系的儿子号码。
“喂……爸?”听筒那头传来迟疑的声音。
老人哽咽着说:“儿子,我想你了。”
窗外,第一百九十六朵向日葵悄然绽放。
花心的波形曲线平稳跳动,记录着又一段重新连接的人生。
风拂过田野,沙沙作响,如同亿万颗心共同低语:
“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