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霁月去门口吩咐家里人准备四人的晚饭,还交代了句:送到房里来,就在这里吃。
没事吧?很疼吗?上过药了吗?
床边二人一口气问太多,江忘忧来不及回答。
关霁月转回去,伸手帮儿子把束冠的翠玉簪子取下来,去了发冠,帮他理了理头发。
想吃芙蓉蛋吗?看忘忧笑着点头,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接着道,我去帮你打两个。
谢谢娘亲。
关霁月才离开,那两个刚才还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少年立刻就围到了床头。
伤得怎么样,能让我看看吗?岳明阳说话就想动手掀被子。
江忘忧立刻抓紧了被沿,道:无碍,母亲为我上过药了。
我们都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木兄你不想看看吗?岳明阳倒没直接上手,拐了下身旁没表态的人。
木有栖张口就想帮腔,接触到忘忧求助的眼神,才回了回魂。披散着发的忘忧面色还有些发白,但看着更显柔美,竟有些难辨男女。他这朋友实在太好看了些。
忘忧刚上了药,别折腾他了,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揭伤疤的?
岳明阳想想也是,没再强求,坐到床沿,张口就来:你们家家规也太严了,等这次讲学结束了,你跟我回去吧?
胡说什么!忘忧是江家的嫡长子,他再过两年就会继任宗主之位。木有栖也坐到了床边上,不过靠床尾。
当上了宗主还会受罚吗?岳明阳诚心发问。
江忘忧趴在枕头上绕了绕眼珠子,没有回答他。
岳明阳看他黑得璀璨的眸子灵动又闪烁,很想伸手摸一摸,看忘忧往后缩了缩,才住了手。
这么说,也没什么差,还是跟我走吧。我说的都算数,你若是跟我走,我保证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绝不要你守什么规矩。岳明阳说话间就抓住了忘忧的手,恨不得现在就带他走一般。
松手,你别趁人之危!木有栖站起身就要拉开他。
江忘忧趴着不好用力,使劲都抽不出手,不觉纳闷,母亲为何留了他们三人独处?他还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撒娇,答应让母亲去下厨?真是悔不当初。
忘忧,你答应跟我走,我就松手。
木有栖也不好真动手,怕牵动了忘忧的伤口。
松手。我不可能跟你走,上次我就告诉过你了。你再不松手,我还会受罚。江忘忧无奈多说了两句。
岳明阳果然立刻撒了手,同时怒道:我拉着你又违反了哪条家规?
我受罚本就要自省,母亲放你们来探望我已是违规,你若是再闹,我就自己喊人来。江忘忧收回手,转了个脸,拿后脑勺对着他们。
忘忧,我错了,我道歉,你别生气。岳明阳立刻就改了口,绕着床头讨饶。
木有栖目瞪口呆,他还以为这世上都没人治得了这货。而且他现在信了,这货是动了真心了,忘忧怕是避无可避。
江忘忧也不是真动怒,转回头道:莫要再犯。
岳明阳叹了口气,他真心委屈,心疼他还错了,碰不得挨不得的,还不如他以前相交的女孩子。
木有栖全程旁观,反正他凑不过去,有那货在场,他跟忘忧也说不上话。
他们刚消停下来,关霁月端了芙蓉蛋进来,那两人立刻端凳子乖乖在床尾坐好。
关霁月将餐盘放在床旁柜子上,帮忘忧拉顺了床单,才帮忘忧披好外衫,坐下来喂儿子吃东西。
娘亲,我自己来吧?江忘忧其实伤得不重,还不至于需要别人喂食。
让我来。关霁月想做,坚持要自己喂。
江忘忧有些脸红,瞟了眼床尾二人后,乖乖张了口。他长这么大,才在有记忆时第一次尝试让母亲喂食,不过实在太大了些,当着外人难免不好意思。
另两人完全没空在意这个,他们都想当那个端碗的人,可惜只能眼睁睁看着。
没一会饭菜就送进来了,关霁月拉了屏风,江忘忧趁他们摆桌时,穿好了衣服鞋子,绕出来坐下。
江家素来是食不言,另两人乖乖保持沉默。
用完饭,关霁月再次帮儿子看了看伤,就撤了屏风准备放儿子休息。
麻烦木公子再替忘忧诊个脉,岳公子,我有话问你,你跟我来一下。临走,关霁月带了一个人先走。
岳明阳不敢不从,出去时皱着眉回头看了看里面,他不太确信江夫人的用意。
木有栖惊喜过望,目送二人离开后,立刻坐到床边,先替忘忧切了脉。
我没什么事,母亲只是想让我们说说话。忘忧用胳膊撑着头,偏头道,你不用内疚,你们都劝过了,是我执意要去的。
可你是为了我才应约的。木有栖往后推开凳子,蹲在了床边,能和忘忧在同一个高度,还能靠得更近。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切完脉,下意识抓住了忘忧的手。
是你说,朋友之间不该心存愧疚,我才刚刚放下,你又要钻进去?
你说得都对。木有栖不自觉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可是连累你平白挨了打,很疼吧?
江忘忧微微勾唇,道:还好,不算什么。他虽然不常触犯江家家规,但以前但凡犯错,每次惩罚都比这次要重。
你受苦了。你是江家的大公子,受些罪是难免的,不过那货虽说要求有些过分,但心意我还是认同的。木有栖趴在了床边上,他心疼得紧,却说不出那种直白的话。
我真没事,你不是为我号过脉了吗?江忘忧这才发觉,慢慢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木有栖一瞬回神,站起身道:那就好那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江忘忧点点头。
木有栖出去关上门,双手握拳放松了几次,才定下心神。他不晓得是不是每次给忘忧号脉,他都身体状况不好,他感觉他的脉象并不如一般练武的男子那般强健。
想着下次等他身体好些时,再号脉试试,木有栖期期艾艾离开了忘忧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