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阅瞬间明白了汤姆的意思。

    “您厌恶帝国的一切，又同意瑞文鲁森的理念，那我觉得……为什么不以此为契机，让革命军接手帝国的土地？”汤姆又从脑沟里拿出虚无书页，“以脑之国现在的脑力没有办法事事巨细地规划帝国，那么革命军刚好可以先行在这土地上进行实验，也节省了我们的脑力。”

    汤姆的虚无书页上画着帝国与革命军领土接壤处的地图。

    革命军的红色沿边境直入神誓城，掀翻了神誓，也重新规划了内城、外城和连镇的土地。

    【四季神教的耕种技术有一部分流入了革命军，目前还没人察觉，但是老鲁非常重视这份技术，他想要让人类能够自给自足……】汤姆展现更深层次的思考。

    “可以！”而李阅压根没理会汤姆的思考，直接同意了，“反正范海辛是老鲁的同志，老鲁他们本身也在探索与恶魔们共处的方式……”

    汤姆没想到李阅答应得这么干脆。

    接下来，革命军的行军线路也直接被汤姆拿了出来——9阶学者当然不会只是简简单单提出一个想法，与之对应的一切方案都被安排妥当。

    李阅只做出了几种修改。

    比如想象出一个范海辛，与瑞克一家一同突进帝国，接手帝国的土地；比如想象出纪律严明的管理团队，帮助革命军平复帝国民众们的情绪。

    一套完整的方案很快形成。

    “伍德森绞刑的这天，就是革命军启程的这天。”汤姆迅速把整套方案封入一把小剑。

    那是王牧的传讯法器。

    “好咯，那下水道和造物部禁地之行……我们要出发咯？”李阅拍了拍汤姆的脑沟。

    “我会默默关注你们的行动。”汤姆知机地缩回了李阅的脑子，没有再耽误两个恶魔之子的蜜月。

    虽然不知道帝国如何覆灭，但结果已经注定，李阅这趟出门不像是执行某个任务，更像是与影子恶魔的一场散心之旅。

    二人先是把躯壳留在茜茜公主酒店的房间内，然后化作苍蝇沿着酒店的管道钻进下水道，又依次用红袍改变形态，化作蜘蛛、老鼠，一路向下水道的深处进发。

    在赛跑、互相骑乘、多长几双翅膀和腿后，李阅与影影玩得累了，重新合为一只浑身长满章鱼触手的老鼠，自下水道一层层下陷——没办法，帝国的上下城区高度相差太多，沿着下水道原本的管道走的话，得走到猴年马月。

    触手挽成降落伞，李阅和影影垂直下落，终于跑离了茜茜公主酒店的范围，与酒店中的垃圾们一起落到上城区的垃圾站。

    令两位恶魔之子意外的是，垃圾站中有恶魔存在的痕迹。

    不过只是很微弱的魔力气息，在臭味与铁锈之间很难察觉，应该只是初阶魔物的水平。

    【妥了，只要魔力表现不超过初阶魔物，即便进了下水道也不会被发现……】李阅感知着附近若有若无的初阶魔物的思维，确定了神誓城的检测水平。

    神誓城太过庞大，想要完全没有魔物存在根本不可能，即便以骑士王和大魔导的能力，也只能略过一些细节。

    而这些细节也在高塔坍塌之后被无限放大——虽然神誓城看起来与往日无异，但事实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安全缺口。

    在若有若无的魔力掩饰下，李阅和影影继续沿下水道直线下坠，无视了上城区每日生产的无数垃圾与污物……

    这点小事对于早在藏书库时期就用下水道往返恶魔市集的李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还在章鱼触手里面顺手制造了一些污秽的子弹。

    接近上城区去下城区下水道的交汇处时，李阅忽然感知到下面的思维变得杂乱。

    原本上城区就是一座被挖空的小山，由钢筋支撑；而在座座钢筋间的下水道聚散处，竟然生活着无数不见天日的民众。

    他们以上城区的垃圾为食，终日生活在这里，那些活下来的或多或少都发生了畸变。

    【怪不得清道夫不让我们进下水道，原来地底下藏着这些怪东西……】

    李阅甚至不确定给他们是不是人类——感知着他们的思维，李阅甚至能够聆听到最古早的教廷信仰。

    除了教廷之外，新教、旧教、甚至影子教和骨车教也在下水道里有残余的信众。

    当然了，他们内心秉承的教义都完全不对路，也没有信源，都只是内心的呢喃，支撑着他们在畸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种树吗？】影影感知到李阅内心的烦躁。

    【交给革命军吧，反正汤姆的改造计划里面有医生，想当人的也许不是没有机会……】李阅已经把帝国默认为革命军的土地。

    穿过错综复杂的交汇处，李阅与影影再度经历漫长的下坠——上城区下水道通往下城区的路由几十座广场大的槽口组成，每个槽口都是一条由垃圾、排泄物和尸体堆成的瀑布，日夜不停地向下倾泻。

    每座瀑布也是下水道畸民们的圣坛，他们在这里生活，也在这里解脱。

    下坠过程太过漫长，让李阅想起魔王城的深渊巨口，忽然觉得这两个地方如此呼应也是一种讽刺。

    化身短小的银鱼，以触手为降落伞下坠，李阅与影影终于抵达下城区。

    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远，过来的一路都没有找到机工士存在的痕迹。

    【要么一会儿出去吧，我们去造物部的禁地看看，估计他们会在那里……】李阅正如此想着，忽然被影子勒住了脚步。

    影子在地上画出了一只齿轮老鼠。

    这只齿轮老鼠的美术风格与脑之国的铜勺造物风格完全不同，李阅意识到这不是影影的创作，而是一次复现。

    展开思维，李阅接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讯息。

    【5时15分，上二西北三脉无异常，巡逻中……】

    【下四西南七脉有魔力波动，正在前往……】

    【已检查，畸变的人类残余，无异常……】

    【还有一天的时间……避免一切变数……】

    那些讯息与想法在下水道中交杂，一个节点一个节点第向北游移、传递。

    “找到了。”李阅看看地上影子画出来的齿轮老鼠，感知着无数思维的去向，终于找到了机工士们的踪迹。

    而也李阅向北迈出第一步时，忽然接受到一条针对自己的信息。

    【上城区第18管道有活物行动迹象，正在前往……】

    李阅的身体关节咔咔变形，化为一只液态金属制成的齿轮老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