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九回 丁彦平逼问螟蛉子
双枪王丁彦平跟罗成讲了一通话后,单刀直入说:“罗成啊,现在这方丈室内就剩你我父子二人,关起门来没外人,义父我郑重地问你一句话,也请你老老实实回答义父,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这句话对你的性命很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罗成不知道丁彦平在说什么,有点不知所云,“哎,义父,您……您这么严肃,孩儿我呀,还真有点害怕。”
“刚才说了,关起门没外人,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当年那程咬银?大破一字长蛇绝命阵,单枪破双枪,把我给伤了的是不是你?那程咬银是不是你装扮的?成儿,请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义父!”说到这里,丁彦平这一对眼睛“唰”地闪烁寒光直盯着罗成的双眼,让罗成的眼神想躲你都躲不了。甚至说,你这么一躲,丁彦平心中就有数了——那肯定是你!
说:“现在这屋里头就他们俩了,那位活吊客王伯超呢?”活吊客王伯超一看人家义父子俩在这里交谈。另外,这罗成也腻歪自己,自己心中也不待见罗成。还有,这丁彦平总觉得也怪不拉几的。人家俩人在这儿交谈,我在这干嘛呀?我呀,眼不见为净吧。所以,他早就告退,躲到二山门那个地方,蹲在门槛儿处,在那里琢磨心思去了,弄几个小石头子儿,在那里,自己跟自己下棋玩。不然的话,他能碰到秦琼吗?所以,这屋里头就有罗成和丁彦平了。
罗成一听丁彦平问这话,心里头一折个儿,马上心跳加速啊,“怦怦怦怦……”说罗成不害怕,那是假的。怎么着?这事儿自己办得那有点对不起人家老头。但是,也不能承认呐!罗成当时咬着牙,“嘿嘿……”脸上还得挤着笑,“义父,您……您您怎么有这种想法呀?我怎么会是那个……那个什么程咬银呢?我都没见过他呀。您难道怀疑孩儿就是那程咬银吗?”
“不错!我确实这么怀疑的。最开始我跟程咬银打照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当然,他化过妆了,易过容了,沾上胡子了,我看得不十分清楚。但是成儿啊,人的一些小动作那是难以模仿出来的。他虽然那蓝靛脸、红胡子看起来特别凶猛。但那个腰身儿却不是一个膘满肉肥的大汉的腰身儿,跟那张脸可有所不协调啊;另外,他的身手、他的动作都十分像你;再加上我这单枪破双枪之技,除了你和我之外,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再加上那瓦岗的秦琼又是你的表兄;再加上我去镇守一字长蛇绝命大阵之时又恰好与你相逢!嘿嘿!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公然,不能不让老夫我怀疑那程咬银就是你!”
“呃——”罗成刚想反驳。
“嗯!”老头子用手给罗成止住了,“公然,你先不要着急反驳,你先听我说。我刚才可说了,我再次强调:现在这个屋里就你我父子二人,我希望你给我一句实话。如果那日破阵的果然是你,你放心,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明喽,我绝对不会伤害于你。你还是个孩子嘛,又是我的晚辈,走错路、做错事,很正常。我无论看在你的面儿上还是看在你爹你娘的面儿上,我都不会难为于你。再加上,我早已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此事就此作罢。只不过解了老夫我心中一团疑惑。未来圆寂之时,我也好身无牵挂地去见我佛如来。如果你不承认,或者说这个程咬银确确实实不是你。这后果可就严重了!这个程咬银在未来可保不住性命!成儿!公然!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程咬银是不是你?你是不是程咬银?!你想清楚再回答你的义父!”
罗成一看,都逼到这份儿上了,我都不承认了,我焉能这个时候被你吓唬住啊。“义父,您、您说这话呀,真让我糊涂了。您是不是这两年在这青灯古佛前面念经念迷糊了呀?我根本不认程咬银呢!我怎么会是他呢?那年,我跟义父相见了不假。但见完之后,我就去泰山降香了。降完香后,我马上返回了涿郡了。不信,您问我爹、您问我身边之人,都可以作证啊。”
“这么说,你不承认你是程咬银了?”
“我压根儿就不是他呀!义父,您说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您……您难道想往我脑袋上栽赃吗?”
“呃——不不不不……嘿嘿,成儿啊,只不过这个事儿困扰你义父这么多年了。或许,你义父真是多想了。你真地不承认?”
“哎呀,我根本就不是他!”
“好!好好好好……成儿,公然!机会,义父已经给你了。甭管你是还是不是,现在开始,义父不再向你询问此事,我就当你不是了。”
“哎呀,义父,我真的不是!”
“行行行行……你不是,你不是。好吧,既然这样,义父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呃……义父,您这是何意?”
“实话告诉你吧,成儿,我为什么出家?刚才也说了,一字长蛇阵是我毕生心血。没想到,被人给破了;没想到,输得那么惨;更没想到,为大隋带来那么大的损失,让大隋被迫与瓦岗群贼签订合议。唉!这是你义父这一辈子做过的最窝囊事啊!我差一点没窝囊死啊!当时我就气得吐了血了,我无脸再见靠山王了。我怎么办呢?回家?我也没脸回家呀。我呢,就投奔这万象寺来了。因为万象寺的方丈住持是我多年的好友,叫平衍大法师,又离着瓦岗山不远。故此,我落荒逃难来到万象寺。
“到这里,摔下马来,就人事不省了。是平衍把我救回寺中,好生将养调治。足足半年有余,我这才恢复健康啊。唉!当时,我可以说是日夜愤恨。平衍呢,他比我还恨,因为他是我的知心朋友啊。他当时看我戾气那么深,他就劝我说:佛家讲究报应,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让我不要这么着急,不要满世界寻找那程咬银到底是谁。让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在这青灯古佛前多念几卷经书,消磨消磨戾气。他相信那个程咬银迟早也会遭到劫报的。我呢,也听他的劝,就在这里攻读经书了。
“哎,你别说呀,等我真地念进去佛经之后啊,嘿!义父才知道人世之间什么东西都是空虚的,都是不真实的。佛经上所说的‘凡一切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说的是一点儿不假呀!我深深地被佛经给迷住了!我也走进了佛教的世界。我一看,我这么一个孤老头子,一没有子嗣,二没有亲友,我这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我去哪呀?未来谁给我养老送终啊?何不如就伴这青灯古佛,了却这一生啊。于是,我就把想出家的念想告诉了我的好朋友平衍大法师。平衍非常高兴啊,马上就给我剃度了,然后就认为师弟。在这个庙里头辈分很高啊,我是师弟,他是师兄,他是平字儿的,也给我来个平字的。正好啊,我叫丁彦平啊。他说:‘我给你改改字吧,你不姓丁吗?把丁转为定吧,平还取来,叫平定法师,跟我一辈儿的,我是平衍,你是平定,定定你的心神。’我一听,这个法号不错呀,我是欣喜受号。从此,就在这万象寺吃斋念佛。一晃啊,这就七八年了。
“本来觉得,我已修得心无旁骛了,世上那些恩恩怨怨我已经不在意了。可万没想到啊,突然听到有人传说,那瓦岗群贼下了山了。这一回,他们要主动出击,侵我大隋江山,正在经略荥阳!当时我一听啊,压在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呀。我就想出山,去寻那瓦岗军的程咬银,报仇雪恨。可是,被我师兄给按住了。
“我师兄说:‘师弟呀,你的戾气还太盛啊。只要一出这万象寺门,你必然是万劫不复啊。你怀着一颗仇恨的心出去,你能好的了吗?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呀。’可是,我告诉我师兄说:‘师兄啊,您要是不让我出寺门,不让我去陷入这场红尘去找那程咬银报仇雪恨的话,我估计我能在这寺庙当中憋死。’最后,我师兄说:‘这么着吧,你不宜出去。把你的仇恨全加在我身上吧,我替你出去一趟。我也不主动去找那瓦岗军为仇作对。如果说,瓦岗军他们真地经略荥阳,迟早有一天,这兵锋得打到颍川、得打到东岭关五王杨芳杨义臣那里。(平衍大法师跟我、跟杨义臣那都是过命之交,我们都是年轻时的好朋友。)所以,平衍呢就告诉我说:‘这么多年,你在万象寺里不是专门研究了新的阵法吗?叫做什么铜旗阵呢。咱们俩也探讨多时,我对这铜旗阵也有所掌握。干脆,把你的罪附在我身上,我出去替你碰那程咬银。我帮着五王杨芳杨义臣在颍川东岭关摆下一座铜旗大阵。那接下来,就得看天意了、看缘分了。如果说瓦岗来战,那程咬银必然作为瓦岗主将之一呀。他只要进得阵来,必为大阵所害!到那时,也算为你报了仇了。如果说,瓦岗他没有攻这大阵。或者,在这一两年内没有攻这大阵。这也是天意,也算老天不让你去报这个仇。我也从大阵那边归来。望师弟你未来就和我一起在青灯古佛前好好地忏悔、好好地诵经,再也不要管世上那红尘之事了。师弟,你看这样如何?’
“我哪敢违抗我师兄之命啊。我就问他:‘师兄啊,你不让我出去,你背负我的罪出去,你不也万劫不复吗?’
“我师兄告诉我:‘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这也是在超度我,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最后啊,我师兄把我劝住了。
“于是,他把这万象寺主持方丈之位就交给了我,他孤身潜到东岭关,帮着那五王杨芳杨义臣摆下了这座铜旗大阵,张着网罗等待那瓦岗贼兵啊。他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他:要想守这座大阵,得有几位高手啊,光靠你、靠五王杨芳不成,还差一位。我建议他能够到涿郡搬请你们父子。当然了,我想的是把你爹搬回来。可是,没想到你爹这老狐狸怕旅途劳顿,还是让你小子来了。也好啊,也好!你要不来呀,咱们爷俩还没有今天的对话呢。这就是以往的经过呀。
“可是,罗成啊,你想想,本来这座大阵目的就是为我报仇,这瓦岗打不打的都是在其次。所以,这次大阵,那位程咬银不进阵中则可。一进阵中,焉有他的性命啊?!所以,义父我刚才一直在强调:关起门来没外人,就咱们俩。我问问你是不是那程咬银?如果你真的是那程咬银。二话不说,义父马上修书一封送给那东岭关平衍大法师,我让我那师兄把大阵给撤喽,我不能用这大阵伤我的儿子。你也不用再去了,马上回头回你的涿郡。我也没有什么仇恨了。既然当年破阵的是你,嗨,这就是一段父子冤债呀。冤债,找谁去呀,啊?我作为父亲的,大方点儿也就过去了。但是,如果你说不是你。那这座大阵就是一座杀人大阵!不但说程咬银,连你表哥秦琼进到阵来,必陷其中,挫骨扬灰!到那时,孩子,你可不要怨你的义父啊。”
哦……罗成一听,闹了半天是这回事儿啊。哎呀……我说这丁彦平怎么当和尚了呢?你当和尚不好好当,还摆这一座大阵。现在问我呀,问我,我还是不能承认呢。“义父啊,您这话说的。我刚才都说了,我跟这程咬银没有任何关系,我都不认得他。我到今天才知道,闹了半天,义父您的一字长蛇绝命阵就是被这个人给破的。那好了,义父,也不用什么你师兄给你报仇。父仇子报啊!只要这程咬银敢入这铜旗阵,让孩儿我碰上了,我把这人头削下来,回头带到万象寺,一定交在义父眼前!”
“哈哈哈哈……好小子,好儿子!你真孝顺呐。不过呀,你愿杀那程咬银,你就动手,但不要把他的首级带到我这里,这里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不要污了这清净的道场。”
“啊啊啊,是!呃……义父,那您放心,只要我杀了他,我一定告您得知!”
“好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呀,义父也就放心了。哎,哎,茶凉了,茶凉了,喝口茶,喝口茶……”
“哎,是是……”罗成更不自在了。端起茶碗来,刚想喝,就听见外面,“叮当!叮当……”打起来了。
有小沙弥闯过来禀报:“禀报师傅,大事不好!王伯超将军也不知跟谁打起来了。呃,看那意思呀,玩命了!”
“啊?!”这一下子,丁彦平万万没想到,“怎么回事?赶紧出去看看!”
罗成巴不得现在赶紧离开丁彦平。一听,罗成说:“我替爹爹您出去。”罗成一伸手由打墙根那里把自己的五钩神飞亮银枪给绰起来了。
合着这杆亮银枪不离罗成左右啊,尤其是罗成今天见到丁彦平,还真就留着个心眼儿。所以进屋的时候,这丁彦平还说呢:“成儿,可以把那枪放外边。”罗成说:“啊,我习惯了,一直这枪不离身。这么多年,它如果不在我身边呢,我老是心里不踏实。”当时丁彦平微微一笑,没说其他的,就随着罗成之意了。所以,罗成一伸手,就把这五钩神飞亮银枪抓到手里,第一个冲出去了。
冲到二道门这么一看,是秦琼!那罗成能不急呢?也顾不得想其他了,过来就打王伯超,差点没把王伯超弄死。
这时,丁彦平赶到,让人送来双枪,十字招架,把罗成五钩神飞亮银枪就架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宝大将尚师徒也赶到了。
罗成一转身,怕自己表哥受伤了,又把秦琼挡在身后,尤其一看秦琼满身是血,这罗成急眼了。
其实秦琼这一身血有一半不是他的,那是黄骠马的——秦琼搂着黄骠马,黄骠马流出的血,把秦琼的征袍都已经浸红了。当然秦琼也摔出血来了,也吐出血来了,没那么多。但,罗成一看,秦琼跟血葫芦似的,罗成心如刀绞啊。
咱说了,秦琼在罗成心目当中的位置仅次于罗成的父母。所以,罗成当时不管不顾大吼一声:“谁敢伤我表哥性命,我要他的命!”罗成一咬牙,一瞪眼,那真如同凶神恶煞附体一般,一晃掌中五钩神飞亮银枪奔着四宝大将尚师徒,“啪!”就是一枪啊。
尚师徒,哎呦一声,这枪好厉害,赶紧往旁边一躲。
罗成,“啪!啪!啪!啪……”接连几枪杀得尚师徒焉有招架之力?
这时,双枪丁彦平冷笑一声,“罗成啊,还说跟你表哥断绝了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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