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凉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聂开宇正背对着他向远处眺望。
凝视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栗山凉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有些紧张。
不得不说，聂开宇工作、学习、恋爱三不误的时间管理能力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想什么呢？”
栗山凉回神，只见聂开宇以极近的距离歪头打量他。狡黠的笑容，锐利的眼神，浑身散发着不加掩饰的调戏和占有，令本就不太对劲的他骨头都变酥了。
“你离我远点。”
趁还能站稳之前，栗山凉把书扔进聂开宇的怀里，绕开逃走了。
聂开宇赶紧追上去：“你等等我呀。”
“等你干什么？”栗山凉马不停蹄地向前走，“午饭都吃完了，你还想跟着我上课呀？”
“有家属旁听的名额吗？”他还没和栗山凉一块上过课！
栗山凉猛地刹住脚，瞪他道：“有个屁！你当这是幼儿园？还有家长观摩日的吗？”
聂开宇失落地垂下眼。
看腻的栗山凉完全不吃这一套，他朝聂开宇挥挥手，轰道：“少装可怜，赶紧走！”
目送栗山凉走进教学楼，直到人影从视线里彻底消失，聂开宇烦闷地叹一口气，扭头对藏在四棵大树后面的黑人保镖说：“要不你们去当院长，我来当保镖？”
一串听不懂的中国话。
四名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黝黑锃亮的头顶上同时冒出问号。
“？？？”
下午两点，聂开宇把车停在工地门前。
听到布加迪优雅的引擎轰鸣，徐秘书立刻从大门里跑出来。
看到他，聂开宇神色一凝。他熄火下车，甩上车门，严肃道：“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警察找不到其他线索，又来了？
“是温斯洛。”徐秘书顿了顿，“是老温斯洛的长子，Eliot Winslow和他的机要秘书，Claire Be。”
这两个名字，前者他算熟悉，至于后者，他从栗山凉的口中听过。
给铁锚兄弟会打款，指使他们来工地闹事的女秘书。
聂开宇冷哼一声：“跟我走。”
主动找麻烦的人不好好缩在家里自食恶果，竟还敢厚着脸皮来找他。他倒是想听听这美国狗的嘴里能不能吐出非洲的象牙！
推开临时会客室的大门，深海蓝色的真皮沙发中间坐着一个中年白男。
他一身高级订制灰色条纹西装立体考究，高耸的鼻梁上卡着一副无框眼镜，夹着银丝的棕发高高梳在脑后，露出道貌岸然的额头。
这就是老温斯洛的大儿子，波士顿医院的继承人，Eliot Winslow。
果真一副貌恭内荏的样子，聂开宇心想，转眼向他身旁看去。
Claire Be，金发碧眼的女秘书。从他们进门起，她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双手捧着文件，端立在原地，神色漠然。
“Claire。”
温斯洛话落，女秘书上前一步，将手上的文件毕恭毕敬地递到聂开宇身前。徐秘书眼疾手快，提前拦下文件，露出职业微笑：“给我就好。”
Claire冷眼看他，旋即放开手。
“这是什么？”聂开宇冷淡开口。
Elion微微一笑：“项目转让合同。”
聂开宇眯起眼，徐秘书附在他耳边说道：“是您和MIT老同学讨论的人工智能项目。”
Elion身体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补充：“只要聂总愿意签字，不但价格不是问题，今后也不会有任何人对这里做任何事。”
聂开宇冷笑：“你这是在向我挑明，在此之前这里所有的麻烦都是你故意带来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Elion无辜地摊开手，“我只是听到聂总这经常遇到麻烦，所以才想到如果我们成为合作伙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一把是很简单的事。毕竟，在马萨诸塞州，还没有不肯给温斯洛面子的黑帮。”
聂开宇面无表情地凝视他，忽然，他笑了。
Elion脸色一变。
聂开宇抽出茶几下的报纸举起，头版头条上「温斯洛家族医院三家机密被黑客窃取」的新闻大标题亮得刺眼。
“我看你还是把有限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少管其他人的闲事。至于这份合同，”聂开宇拿过文件和报纸一并扔在茶几上，“我不缺钱，更没有兴趣和一家随时都会出现大麻烦的医院成为「合作伙伴」。”
话落，聂开宇起身对徐秘书说：“送客。”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Elion阴森地说。
聂开宇回头，只见女秘书Claire反转平板，屏幕上赫然出现栗山凉在教室里专心听课的照片。
他们从来没有隐瞒过亲密关系，温斯洛查到不在意料之外。
只是当他亲眼看到栗山凉的照片出现在Claire的平板电脑里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心脏下沉。
“你在威胁我？”聂开宇双眼冒火。
“怎么会呢？”Elion起身，双手系上纽扣。离开前，他伸手拍了拍聂开宇的肩，似笑非笑地说：“我是真心想和聂总合作。”
待Elion离开，聂开宇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联络栗山凉。
连续挂断两次，手机依旧振动不停。
栗山凉无奈，只得低头快速发送信息：「干嘛？我在上课。」
聂开宇把有人偷拍他的事告诉他。栗山凉心里惊讶，表面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按兵不动。
「知道了，我没事，你专心上班。」
按下发送键，栗山凉打开录音，关掉手机。他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教授在台上侃侃而谈，心思却飞出了教室。
奇怪。
「组织」的事没过去多久，他多年苦练的一身本领不可能退步。最好的证明就是他快速发现又略施小计就抓到了聂开宇派来的四名专业保镖。
既然如此，照片是怎么传到温斯洛的手上的？
外来人刻意的偷拍对他肯定是没有用的，除非犯人就在学校，是老师或学生。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