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七日,对于大秦世界而言,是翻天覆地的七日。
嬴政并未急于扩张,而是将全部心力都用于构建自己的“人间天界”。
他以咸阳宫为中心,将《秦律》的法则意志扩散至整个大秦世界的每一个已经征服的角落。
土地不再仅仅是土地,而是被赋予了“田亩”的概念,有了明确的归属与赋税规则。
河流不再仅仅是河流,而是被规划为“水道”,用于灌溉与运输。
山川草木,飞禽走兽,都被纳入了一个全新的、由人定义的秩序框架之中。
大秦的子民们,起初是迷茫的,但很快,他们便感受到了这种秩序带来的好处。
土地的产出增加了,因为律法保护了他们的劳动果实;商业活动繁荣了,因为统一的度量衡和契约精神保障了公平;社会治安空前安定,因为《秦律》的威严无处不在,任何作奸犯科之徒,都将受到比神罚更直接、更无情的审判。
他们开始真正理解,他们的陛下,不仅仅是为他们打下了江山,更是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可以依靠自身努力,而非神明恩赐,就能获得幸福与尊严的“人间”。
这种理解,化作了更为纯粹、更为磅礴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汇入咸阳宫,汇入嬴政的帝座,让他的天帝之位,愈发稳固,愈发真实。
而在大秦世界之外,诸天万界,则在这七日里,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思想风暴。
嬴政“凡人登天,代行天权”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以超越光速的方式,传遍了每一个已知的维度和位面。
起初,是震惊,是荒谬。
一个凡人?一个寿命不过万的生灵,怎么可能成为天帝?这简直是对诸天万道最大的亵渎!
无数古老的神庭、仙门、圣族,都发出了愤怒的声讨。
他们派出了最强大的使者,准备在万界朝会上,当众撕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皇”,以正天道视听。
然而,随着消息的细节不断传来,尤其是关于“秩序之剑斩天罚”、“人道之字化苍穹”的传说,一些心思深沉的存在,开始感到了不安。
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对抗,而是一种“道”的碾压。
一个全新的、从未出现过的“道”,诞生了。
这个“道”,不依赖信仰,不掠夺气运,它的根基,是亿万万生灵的“意志”与“共识”。
它或许在个体上不如神明强大,但它所展现出的凝聚力和创造力,却足以颠覆一切。
于是,诸天万界的使者们,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态,开始向着大秦世界的坐标汇聚。
有带着滔天怒火,准备兴师问罪的。
有带着好奇与探究,想要一探究竟的。
有带着敬畏与恐惧,前来寻求庇护的。
更有带着投机与野心,想要在这场大变局中分一杯羹的。
万界朝会,尚未开始,暗流已然汹涌。
七日之后,大秦世界,咸阳宫外。
这里,已经不再是凡人能够踏足之地。
嬴政以无上伟力,将这片空间独立出来,化作了一片悬浮于混沌之中的宏伟广场。
广场以白玉为基,以星辰为灯,以混沌为壁。广场的尽头,便是那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咸阳宫主殿。
此刻,广场之上,空无一人,只有肃杀的寂静。
然而,在广场之外,无尽的虚空之中,已经聚集了来自诸天万界的存在。
他们或乘坐着由整座神山炼化的飞舟,或驾驭着由星河之力构成的鸾驾,或本身便是一方世界的意志化身,形态各异,气息万千。
他们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广场之外,无法踏入半步。
“放肆!何方宵小,敢阻我‘九幽魔神教’圣子驾临!”
一声暴喝响起,一艘漆黑如墨、上面雕刻着无数痛苦生灵面孔的魔舟之上,走出一头三目魔神。
他浑身散发着毁灭与混乱的气息,显然是习惯了横行无忌的主,此刻被拦住,顿时怒不可遏。
他伸出魔爪,上面黑气缭绕,蕴含着腐蚀万物的法则之力,狠狠地抓向那无形的屏障。
“嗤——”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腐蚀神国、湮灭星辰的魔爪,在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上了烈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彻底净化、消散。
“什么?!”三目魔神骇然失色。
紧接着,一股冰冷、绝对的意志,从屏障之中传来,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上。
“《秦律·卫禁》:擅闯宫阙者,杖八十。行凶者,斩。”
每一个字,都重若万钧,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
三目魔神只觉得自己的魔躯一僵,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带来的那些魔教徒,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平静地在所有来使的耳边响起。
“万界朝会,依序而入。喧哗者,按律处置。”
声音的来源,是广场两侧,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队队秦军。
他们并非神魔,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息,他们只是凡人。
但他们的身上,却穿着由法则之力编织的玄甲,手持着由秩序之光凝聚的长戈。
他们站得笔直,如同标枪,眼神冰冷而坚定。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一颗精准的齿轮,共同构成了一台名为“律法”的战争机器。
他们,就是嬴政意志的延伸,就是《秦律》的执行者。
“依序?依什么序?”一位来自古老仙族的白发老者,冷哼一声,他自恃身份,不愿与那些魔头为伍,“我等来自上界,岂能与这些下等生灵同列?”
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序,不分高低,不分贵贱。”
“只论——”
“先来后到。”
话音刚落,广场上空,一面巨大的光幕浮现。
光幕之上,清晰地显示着所有抵达者的名单,以及他们抵达的先后顺序。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一个无人听闻的小世界——一个刚刚诞生了智慧、尚在石器时代的原始部落。
他们的使者,只是一个浑身涂满彩绘、手持骨棒的原始人。
他看着周围那些飞天遁地、神威凛凛的“神明”,吓得瑟瑟发抖,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对“天帝”最原始、最纯粹的敬畏。
因为他所在的部落,在七日前,天降甘霖,解了百年大旱。
部落里的萨满告诉他,那是新的“天神”赐予的恩泽。
白发老者脸色一沉,他堂堂仙族长老,竟要排在一个原始野人之后?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荒谬!我等不参加了!”他怒喝一声,转身便要走。
然而,他刚一转身,就发现自己周围的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
“来而不往,非礼也。”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既已来此,便是客。客,岂有不辞而别之理?”
“《秦律·捕亡》:逃亡者,拘。”
两名秦军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白发老者身前,一左一右,用冰冷的戈尖,轻轻抵住了他的身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但白发老者却感觉自己的仙道法则,在这一刻,被彻底压制。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两柄凡人长戈面前,竟如同孩童的玩具。
他脸色煞白,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了。
这是规则层面的碾压。
在嬴政的“人间”里,他就是规则。
看到这一幕,所有心怀不轨的使者,都收敛了气息,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惊骇。
他们开始明白,这场朝会,不是他们来审判这个“人皇”,而是这个“人皇”,在审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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