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鲁特。
新年后的贝鲁特已经看不到硝烟了,在战争爆发的第一个星期,在联军的打击下,占领着贝鲁特西部以及北部地区的PLO武装以及派系武装组织,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而在贝鲁特部分地区,城市的重建已经开始了——战争会带来毁灭,但是在战争之后,建设也会随之展开。
联军的到来,驱散了这里的毒瘤,让秩序与安全重新降低这片土地,也让这里的人们,终于看到生活的希望。
也正因如此,这座曾经的中东小巴黎,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着战争的创伤。
晨雾还没散尽,贝鲁特的天空就被染成了淡金色。
在西北郊的SEA军队营地的帐篷内,王常德正在保养着AR15自动步枪,虽然AR15步枪是美军的M16前身,但是两者却有一定的区别,在外观上区别两者简单方法就是看护木,比如AR15并没有M16的三角形左右两半式的护木,而是圆柱形上下两半式,护木外表有散热肋条,但除此之外,两者并没有区别,使用都是南洋防务公司研制的6.5*38毫米步枪弹——这种弹药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AR式步枪在远程射击中的精度和杀伤效果。
从诞生之初,就深受军方的欢迎,并且在越战中经受了考验,甚至被美军称为“史上最完美的子弹”——威力强大、后座力小,且精度高。
也正因如此,这种弹药成为了北约标准弹药。
就在王常德保养步枪的时候,排长长带着命令闯进帐篷,虽然他的相貌是一副欧洲的模样,可是口音却带着中原口音:
“收拾装备,去东部的新兵训练营,那些黎巴嫩政府军的小伙子们等着你们教他们怎么打仗。”
很快,十几辆勇士车的引擎轰鸣打破了营区的宁静,王常德和另外三个战友挤在车厢里,玻璃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车轮碾过年久失修的道路,坑洼不平的柏油路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的繁荣。车队经过时扬起一阵阵尘土。
他们从万里之外的SEA来到这里,脚下的土地隔着印度洋,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截然不同——这里没有赤道附近的潮湿,反倒是极其干燥的,不过这里的空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余味。
而路边的许多建筑废墟则在清楚的提醒着人们——这里的硝烟尚未散尽。
“看那边。”
司机乔志伟突然减速,朝路边吹了个口哨。
王常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个穿着牛仔裤女人正从路边走过,女人的身材窈窕,相貌美艳,看到这些大兵时,她们主动挥手,并且用并不熟练国语和他们打招呼。
士兵们隔着车窗和她们打着招呼。这时乔志伟说道:
“你知道吗?因为我们到这里,所以才保住了她们这样穿着衣服的权利!”
说罢他又扭头说道:
“虽然他们是天主教徒,可曾经他们甚至连穿衣服的自由都没有。”
路边的小贩蹲在褪色的布毯后,见车队靠近立刻站起身,隔着防弹玻璃用力挥舞着手里的工艺品。那些东西大多是本地的一些手工艺品,你说不清楚到底是欧洲式的还是阿拉伯式的,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就在这里融合着。
小贩的脸上带着笑,嘴里喊着生硬的英语“便宜,朋友”。
更远处,一群光脚的孩子突然从巷口冲了出来,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上沾着泥点,却笑得格外灿烂。领头的男孩举着一个瘪了的足球,一边追着勇士车跑,一边用黎巴嫩语大喊着什么,后面的孩子跟着起哄,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穿透车厢。
王常德下意识地抬手挥了挥,孩子们立刻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跑得更快了,直到被路边的土坡挡住身影。
“这些孩子不知道战争是什么。”
坐在旁边的刘兴洋叹了口气,他是职业军人,他已经服役超过十年了,不仅是上士,而且还是他们的排长。
“我的孩子和他们差不多大,现在应该在学校里读书。”
王常德没有接话,没有结婚的他自然没有排长那么多愁善感,婚姻与孩子确实会改变很多人。
车队驶过城市后,在沿着山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又转过一道山梁,新兵训练营突然出现在视野里。除了一道野战防爆墙筑建的围墙,还有只有一圈铁丝网。
在他们进入营地之后,就看到几千名穿着迷彩服的新兵正整齐地站在空地上,阳光照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一个黎巴嫩政府军的军官快步迎上来,握住王常德的手,用流利的英语说:
“感谢你们来,这些孩子大多是农民和学生,他们的土地被抢走,他们的家人被恐怖分子杀害,现在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国家。”
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不,是重新夺回我们的国家!”
是夺回!
王常德注意到对方说到“夺回”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的某种恨意。他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确实差一点失去了他们的国家。
在联军到来之前,他们只控制着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国土。
而更多的普通人则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只能做为难民生活在贝鲁特,那个时候,大多数人的梦想是什么?
就是离开这个国家,到欧洲去。
在罗马人到来之前,他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在罗马人统治着这里时,他们在这里耕种、生活。
后来,阿拉伯人占领了这里,他们依然顽强的生存在这里,再后来,十字军到来了,再后来是土耳其人。
他们都不曾离开过这里,而现在,对于许多黎巴嫩人来说,他们所能想到的未来,就是离开这片饱受战争侵害的土地,离开这片他们生活了几千年的土地。
则这就是他们所能想到的生存下去的唯一选择。
不过,联军的到来改变了所有的一切,让他们看到希望了,看到了未来,当然,联军仅仅只是给了他们希望,而未来是要靠他们自己去争取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联军会给予相应的帮助,就像现在这样。
想着这一切的时候,王常德的目光朝训练场望去,新兵们正在练习队列,动作还很笨拙,却格外认真。远处的靶场上,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先到的教官在演示射击。
这时,刘兴洋的拍了拍王常德的肩膀:
“别想太多,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教成真正的士兵,然后他们自己就会去战斗。”
王常德点点头,很快,他就来到了靶场,在翻译的帮助下,教授新兵如何使用武器。
他们使用的武器并不是AR步枪,而是AK47,对于这种东方国家普遍使用的武器,王常德并不陌生,他们也接受过使用敌国武器的训练。
不过这些AK并不是苏联制造的,而是东大生产的。
这种枪身上刻有“五六式”的突击步枪重约四公斤,有效射程约四百米,口径七点六二,弹仓装弹三十发。原先是苏联设计的,五十年代中苏关系良好时,苏联向其大量提供了这种枪,并且还转让了生产技术和生产设备。
后来随着两国关系恶化,苏联停止了技术援助,但是他们的兵工厂仍然在大量生产了这种步枪,他们甚至为其加装了可折迭的刺刀。
至于这种AK步枪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王常德并不清楚,但是拿起这支步枪,向新兵们如何操纵武器时,他的心里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讽刺,
他们的敌人——教派武装从叙利亚等支持者那里得到从苏联那里得到的AK步枪,而这边东大生产的步枪却出现在这里,这是是同一类型的。
这实在是历史的讽刺!
派系武装是为了颠覆这个国家,而黎巴嫩政府军则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国家,双方都得到了AK47步枪。
当然,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随后,王常德,就把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新兵身上。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教他们战术、射击、急救,教他们在战场上如何生存,如何反击。这些从农田和课堂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会拿起武器,用他们的勇气和生命,把从那些恐怖分子的手里夺回他们的土地和家园。
随后,他们就会重新建设自己的国家,让这片土地重新享有过去的繁华与安定。
就在训练营地中的这些新兵们进行着训练的时候,在南部山区的一个山谷里,一辆T54坦克停在一座小小的石屋前,它的履带把葡萄园压的坑坑洼洼的,葡萄树也被压倒了。
一个穿着作战服的马龙派民兵组织军官站在坦克旁边,一手拿着扩音器,一手捏着点燃的香烟,他先是抽了一口烟,然后才懒懒的将扩音器起了起来,接着把目光投向这些穿着长袍的的人们。
“你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他大声命令道,他的声音通过扩声器在村口回荡着:
“不许拿走任何财物,也不许拿走任何食物,这里从来不是你们的家,也没有任何是属于你们的财产损失,现在,这里已经重新回到他们的真正主人的手中,你们可以把我们的教堂改成你们的寺院,但是……这里是我们的
强盗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离开这里!”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军官盯着这些人,这些他们曾经敞开怀抱收留的人们,他们曾经满怀感激的越过边境——在所谓的阿拉伯兄弟拒绝接纳他们的时候,是黎巴嫩人敞开了怀抱,接纳了他们,给了他们栖身之所。
可是这些人是如何回报他们的仁慈与接纳呢?
是用枪炮回报的,仅仅几年之后,他们就露出了毒蛇的獠牙,他们和那些教派武装沟通在一起,发动了内战,这些外来者用枪炮夺走了这里的土地,杀死这里的主人人或者将他们从自己的家园中驱逐出去。
这就是仁慈所换来的回报!
而现在,面对这些人摆出来的那副可怜的模样,女人们的哭泣,孩童们的哭喊,军官所感受到的是什么?
是愤怒,是仇恨,唯独没有仁慈,因为仁慈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