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末尾撞上杨雪莹和易迁,傅云茵弯唇笑了声:
    “你们加油吧,这个我可帮不上你们了!”
    ……
    暑期中有过苛刻的训练,第一天的军训对傅云茵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运动提上来,她夜晚倒是睡得沉了些,宿舍里糟糕的睡态没太影响到她。
    两栋宿舍楼先后熄灯,教官们轻点了一下明天需要用到的物资耗材,之后也跟着回到各自的休息处。
    夜里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沈懿宽翘着二郎腿,两手枕在脑后发呆。
    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对头床铺的高宇。
    “高宇,你说,击剑能混出什么名堂吗?”
    高宇懒洋洋反问:“你想要什么名堂?”
    “就是能搞钱的那种。”
    沈懿宽半爬起身,推了一把高宇的脑袋。
    “能搞很多钱的那种,运动员你觉得靠谱吗?”
    “别搞笑了,运动员挣面子可以,搞钱不行。再说了,大少爷,也有缺钱的时候?”
    高宇不以为意,拍走耳边乱飞的蚊子,不想废话。
    “哎睡觉睡觉,抽什么风?尽扯那些有的没的,没劲!”
    是啊……
    他到底在抽什么风?竟然要想这种没劲的事。
    沈懿宽坐了半晌,缓缓躺下身。
    从小到大玩击剑那么多年,击剑能不能搞钱,他会不知道吗?
    他是不缺钱,从来都不缺。
    可是……
    沈家比不上傅家。
    沈家的继承权也不在他手里。
    光凭一点点的集团股份,云泥之别,他怎么敢动那些心思……
    那个臭丫头……
    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优秀了,以后也会变得更加优秀。
    会有更多的人侧目。
    这样下去,别说其他,他连在她身边站立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几乎是个死局。
    明知道不该来的,却还想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见一面……
    现在好了,到头来烦的还是自己。
    ……
    沈懿宽,你可真没出息。
    别去管她了,别去想她了,别去看她了不行吗?
    沈懿宽烦躁呼出一口气,黑暗里,翻身晃得的床板“咯吱”响。
    高宇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再没了动静,也就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睡觉。
    ……
    第一天下午的训练明显是开胃菜前奏,随着军训进入第二天、第三天,涉及的内容也愈发的多。
    比如除立正稍息、站军姿以外,还有抱肩扑步热身、鸭子步、俯卧前行、男生俯卧撑,女生抱头深蹲等等。
    除了训练花样的增多,对整体的要求也明显有所提高。
    比如走军步时,人均头戴军帽、头顶一瓶矿泉水,早晚站队绕操场走三圈。
    谁的动作不标准,谁头顶的矿泉水掉了,全班连坐受罚,80个深蹲或80个俯卧撑属于最基础的惩罚,谁都跑不了。
    训练辛苦的不光是体能的消耗,还有焦灼的烈日和会滑进眼睛里的汗珠。
    辛苦是辛苦,但也不是没有乐趣。
    比如夜晚场中休息时的游戏,各自展现才艺的男女同学,总让傅云茵看的津津有味。
    某些时候,傅云茵也会滋生一些感慨。
    富裕的家庭对成长真的很重要,有的人可以多才多艺,有的人却始终在黯淡无光的角落蹲守,时不时配合着鼓掌,还可能觉得自己是只土狗……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种心理,但傅云茵就是会有这种感受。
    她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
    她是傅家的女儿,人生有过一次大大的逆袭。
    可是那些常规家庭,普通家庭的孩子呢?
    比如杨雪莹。
    傅云茵留意过杨雪莹。
    她眼里闪烁着光,同样也闪烁着艳羡……
    她心里的感受又是什么呢?
    傅云茵眉头微蹙,忽然有点看不下去表演。
    借口喝水去了场外,傅云茵坐在操场边缘的路灯下,一时半会没再回到人群中。
    讨厌的蚊子叮了裸露在外的脚踝,傅云茵低头拍蚊子,跟前忽然笼罩过来一层阴影。
    “是腿还在痛吗?”
    温柔磁性的嗓音传入耳廓。
    傅云茵缓缓抬头,是艺术系三班的薛教官。
    对方正微微躬身,低头俯视着她。
    “薛教官。”
    以为对方是过来提醒她返回队列,傅云茵不好意思的想站起身,刚有动作就被按住肩膀又坐了回去。
    傅云茵目露茫然,薛幸川把控合适的距离,修长食指隔空点了点她的膝盖。
    “傍晚复习鸭子步,我记得你好像没把持好平衡跌了一跤?”
    傅云茵尴尬点头,“是……”
    人群另一边,被几个女同学围绕的沈懿宽一脸阴翳。
    他尽可能不去接近傅云茵,可余光总是克制不住的下意识寻找起傅云茵。
    刚才只是和身边人短暂说话的功夫,傅云茵人就不见了,他还紧张了一下。
    没想到回头就看见路灯下的这一幕。
    女孩低头巧笑嫣然,格外羞赧。
    一身教官制服,面容硬朗透漏出温玉般笑容的男人简直不要太碍眼。
    沈懿宽握紧橡胶教棍,嘴角渐渐绷直。
    场外那边,薛幸川持续轻笑。
    “所以,是膝盖还痛吗?”
    他从裤子口袋摸出一小打筋骨贴递给傅云茵。
    “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就尽快处理一下吧。明天会有实操训练。”
    薛幸川嗓音轻缓,细心也温柔,还是教官。
    傅云茵对他莫名好感,接过东西起身礼貌道谢:
    “谢谢薛教官,晚上洗完澡我再用。嗯……那我先回场地了?”
    薛幸川轻轻颔首,微笑摆手:
    “去吧。”
    傅云茵收起筋骨贴,小跑回队列坐在杨雪莹和易迁身边,继续看表演。
    另一边,薛幸川缓步回归教官队列。
    沈懿宽错开步子与他擦肩而过,语调发冷的警告:
    “薛教官,你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嗯?”
    薛幸川温润眸子平和转向沈懿宽,浅浅微笑道:
    “沈教官,我似乎并没做什么。”
    沈懿宽像是被侵略领地的狮子,眉头压低紧锁,鹰隼般的黑眸冷冷的盯着薛幸川。
    画面看似平静,实则眼神交汇间,空气中已经蔓延出火药的味道。
    高宇不动声色留意着这一幕,生怕这俩血气方刚的小子会当着一众新生的面打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