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br>就是个巨大的人情社会。</br>或者说，古往今来的封建皇朝，都是巨大的人情社会。</br>由一个又一个庞大的人情网络，构建成了整个皇朝。</br>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br>这天下间若是想找个人，只需要通过六个人。</br>在大庆，谁认识的人越多，得到的信任越多。</br>那么谁的地位就自然而然的越高。</br>关系网，远远比能力更加重要。</br>或者说。</br>拥有坚挺的关系，就是能力的一部分。</br>同样的六品官，办同样的一件事儿，世家子弟做起来远远比能力极强，一步步爬上来的官员更容易。</br>因为世家子弟。</br>往往都能获得家族内的影响。</br>京都的人情社会，基本就是庆皇的那些老弟兄，淮右勋贵集团，除了少有一些已经入土，葬在皇陵附近了。</br>另外一些，家里人都在跟马后联系。</br>虽然幽居深宫，然而马后却要处理众多女人们之间的关系，当真称得上一句母仪天下。</br>秦风甚至觉得。</br>若是母后没了，以父皇的脾气，怕是跟勋贵们之间就没了这个缓和的台阶。</br>父皇那些老弟兄们，究竟会是怎样的下场，当真很难说。</br>秦风揉了揉脸。</br>“幸好儿臣位置偏远，否则若是像京都这般，每日都要笑脸迎人的，儿臣当真受不了半点。”</br>不说不能冷着脸。</br>而是沾亲带故的人。</br>着实太多太多。</br>根本没有办法冷着脸。</br>马后点头。</br>“我这些年精力明显不足了，跟这些人的走动便也差了。”</br>“可基本每个月，那些女眷总要在这坤宁宫上聚上那么一次。”</br>马后望向了太子妃。</br>“以后这些事儿，当有太子妃来做，也替我分担分担。”</br>太子妃吕氏当即行礼。</br>“能为母后分忧，是儿媳的福分。”</br>太子妃的眼中藏着光。</br>普天之下，母仪天下者又能有几人做到？</br>若她能像马后一般母仪天下，跟那些勋贵家女眷们打好关系。</br>那么未来……</br>未尝不是允炆上位的助力。</br>随着秦标距离皇位越来越近，太子妃的野心也逐渐展现。</br>她知晓太子身体不是那么的好，想要早点让允炆有机会成为储君。</br>而且允炆本身有很大的优点。</br>那就是允炆类父！</br>允炆最像太子，未来一定能如同秦标一样，成为大庆的好储君。</br>就是有一点。</br>那就是马后的位份够，其他勋贵家的女眷见到了哪怕不称娘娘，也得称呼姐姐。</br>这本身就高了一头。</br>可她太子妃，见了这群勋贵家的女眷，大多都是婶子辈的。</br>比较难聊。</br>甚至在一些问题上，都有代沟。</br>太子妃未必能靠自己的威势，震慑住这群同样跟丈夫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女人们。</br>说白了。</br>还是斗争经验严重不足。</br>但即便有挑战，吕氏仍旧想尝试，甚至觉得这很有挑战。</br>若有机会，她甚至想效仿下昔日称诏的吕后。</br>马后似是瞧出了吕氏的心思，抿了一口茶。</br>“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太子信任那批臣子的家眷，万万得笼络好了，这些才是未来太子真正的班底。”</br>“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古往今来素是如此。”</br>马后教导着太子妃。</br>实际上也在跟几个儿媳传授持家之道。</br>那就是女人们。</br>该如何更好的去扶持自己的丈夫。</br>女人。</br>也能有女人之间的社交，发挥出女人之间的作用，这样能让夫妻关系，变得更上一层，有了更深的利益羁绊。</br>夫妻二人。</br>都是想让家里变得更好，家族变得更大。</br>女眷们之间的联系如此。</br>给自己丈夫纳妾，也同样如此。</br>都能让家族的势力快速膨胀，人口数量迅速增多。</br>那么作为主母，权柄也就随之变得更大。</br>而这权柄。</br>在大庆律法的保护下，往往是最为坚固的。</br>马后还在聊着些日常，说着些宫里的琐事儿。</br>事儿很繁琐，可马后说的却很开心。</br>似乎能跟几个儿子说说话，就已经足够让马后高兴的了。</br>人上了年纪，往往缺的，就是这一份陪伴。</br>在宫里时，日日夜夜的，马后不知多么的思念，就连写信也解不开思念儿子的苦。</br>直到快到中午，殿外才传来了秦标的声音。</br>“母后，儿臣来迟了。”</br>入殿后，秦标请了安后这才落座，匆匆喝了口茶。</br>马后含笑点头。</br>“勤于政务是好事儿，可也得多注意身体，不能太劳累了。”</br>说到这，马后话风又一转。</br>“而且老大你的子嗣终究太少，未来若是继位当了皇帝，这终究是不成的。”</br>“等过秋了，再办一场选秀女，填充下东宫，太子妃觉得如何？”</br>太子妃当即躬身。</br>“全凭母后做主。”</br>马后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终究还是要良家女子最好，少些是非，家里才能安宁和睦。”</br>秦标听得略有些尴尬。</br>马后话说的不太重。</br>但秦标应该都明白了。</br>前些日子，他跟兄弟几人去秦淮河的事儿。</br>应该被马后知晓了。</br>也是。</br>先不说此事儿闹得满城风风雨雨。</br>就说东宫前段日子，也新招募了几个宫女。</br>就算马后无心干涉东宫的事儿，但只要派人一查，并不难查明那几个宫女的身份。</br>再结合京都的流言蜚语，怕是结果都明了了。</br>老大去了秦淮河。</br>至于为何要去秦淮河，马后觉得这明显是太子妃失职，若是东宫再充盈一些，老大何必再去外面寻那些女人？</br>而且还带着兄弟几人一起去。</br>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都丢尽了。</br>好在。</br>京都没人敢传这件事儿。</br>那日在船上的女子，基本全被马后流放到海南去了。</br>就连那几名士子，也没躲过去，被马后全部送到了占城。</br>占城那是啥地方……</br>那是大庆的藩属，名为占城国，汉时曾为郡县，后来一直独立立国，自封为王，依附中原。</br>由于距离中原太远，中原皇朝也一直不太搭理。</br>马后这一发配，基本没个三五十年，这群人怕是再也回不到京都了。</br>如此。</br>兄弟几人在秦淮河上花船上究竟发生了啥事儿，基本就不会有人再知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