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东西卖不出去,是因为没有抓住客户的痛点。
    当所有人都在跟李隆基说安禄山会造反的时候,李隆基就是不信。
    当安禄山已经做实造反的时候,李隆基还是不信。
    为什么?
    因为安胖子抓住了李隆基的痛点。
    如果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皇帝,那很多行为都不可理喻了。
    尤其是思考创造了开元盛世的李隆基的行为。
    李隆基这种人从小就是天才,又是典型的艺术性人格,童年的缺失更加导致了他行为的偏执。
    恐怕大唐再也找不出比李隆基更加自负的皇帝。
    自负的普通人,已经膨胀到无边无际,一键在手,尚且认为自己说的就是真理。
    更别说这颗星球上最强盛的帝国的皇帝!
    李隆基是一定会扩充军队的,就算现在满朝文武对他说外重内轻,风险很大,他一个字都不会听进去。
    并且谁能搞到钱,他就提拔谁!
    历史上的王鉷和杨国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两个人都会搞钱,但他们搞钱和李倓不一样,他们搞钱是没有下限,可最后给了李隆基钱。
    就这么简单!
    就像一个普通人,现在最亲近的家人在医院,急需一百万救命,对他来说什么最重要?
    搞钱!
    其他的都是废话!
    而且李倓认识到了当今大唐朝堂权力斗争的本质。
    当今大唐朝堂的权力斗争,看似太子和李林甫的斗争,其本质是太子和李隆基之间的权力角逐。
    一个已经六十几年,一个已经三十好几。
    李隆基不想放权,但太子年龄摆在那里。
    李林甫大兴的每一次冤案都与太子有关。
    本质上李林甫的行为就是李隆基想做但不方便做的。
    所以只要李隆基不想弄掉李倓,李林甫在长安把嗓子喊哑,也无济于事。
    这就不是聪明与笨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无法只靠聪明去解决。
    王忠嗣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果敢,且有谋略。
    在他身上,有当今圣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大王就笃定我去扬州,圣人不会有异议?”
    “会有,但圣人是懂大局的。”
    “除了练兵,还有其他事吗?”
    “杀人。”
    “什么?”
    “杀人。”
    “杀谁?”
    “谁造反就杀谁。”
    “有人造反?”
    “若是有人造反,就杀人。”
    沉默片刻,最后王忠嗣问道:“大王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唐。”
    “真的是为了大唐?”
    “王公拭目以待。”
    “我去扬州,需要向长安奏疏,恐怕……”
    “不需要,圣人已经许诺小王江淮的官员任免权。”
    “圣人连这个权力都给大王了么?”王忠嗣颇为惊讶。
    看来圣人缺钱缺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了呀!
    与王忠嗣就此谈完,李倓觉得自己已经说的足够多,态度也足够明显。
    历史上的王忠嗣在天宝八年就郁郁而终。
    今年是天宝七年,他的时间不多了。
    去扬州,能否改变他的命运?
    王忠嗣需要一个重新振作的机会。
    这就是机会。
    中午的时候,李倓收拾收拾,便离开了江夏县。
    “奏疏写了吗?”李倓问元载。
    “写了,按照郎君之意,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写了明年给圣人的钱了吗?”
    “写了一千万贯。”
    “好。”
    “郎君,一千万贯有点难。”
    “所以才要你搞定萧家,萧家在江东最大的产业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这次轮到元载疑惑了。
    “养蚕。”
    “如此说来,萧家愿意配合我们,那云秀坊不就……”
    “源源不断!”
    “郎君果然一走步,算五步,下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萧家什么时候可以拿下来?”
    “此次回扬州,必然有了结果。”
    “好,那就速回。”
    “郎君,王公还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扬州呀!”元载感慨道,“郎君不要怪他,他有苦衷。”
    “我自然不会怪他,我知道他有苦衷。”
    李倓回头看了一眼江夏城,拉了拉缰绳说道:“走吧,回扬州,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刚走不远,身后便传来声音:“大王!”
    李倓回头看去,深秋午后的阳光下,金色的叶子被马蹄踏碎,两个身影向这边快速奔来。
    前面那个男子身形魁梧,骑着一匹骏马,正是王忠嗣。
    后面他的仆从。
    “王公!”
    “大王,不知我何时能离开江夏?”
    元载兴奋道:“我们向朝廷提报一声。”
    “不,王公现在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
    “现在?”
    “对!现在!”李倓斩钉截铁说道,“小王会给圣人奏疏一份,其他的事,王公不必担心。”
    “好!那以后,我就要劳烦大王了!”
    下属最喜欢什么样的上司?
    上司:办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不必担忧,我替你摆平。
    无疑,李倓的印象,在王忠嗣心中已经立了起来。
    比太子要有魄力!
    数日之后,唐年县。
    “什么!我儿死在了江夏县!”周家家主周怀敬闻言大怒,“是何人干的,敢在我周家头上动土!”
    “是是……”
    “是何人,快说!”
    “是扬州大都督。”
    “扬州大都督?”周怀敬微微一愣,“他不是在扬州吗,怎么到江夏了?”
    “不知何原因,到了江夏,不仅我们家小郎君被砍了脑袋,江夏县县令也被杀了,永兴县的张郎君也死了,还有户曹刘成德,还有其他官员。”
    “好一个大都督!好大的官威!来了江夏郡,就敢随便杀人!欺我江夏郡无人吗!”周怀敬落座。
    “郎君,在下觉得,可以先派人去各县送信,召集众人一同商议应对之策。”周怀敬的门客鲁意说道,“各县大家族一同给江夏郡施压,把事情闹大,再疏通关系,将此事呈递到长安,京师必不会坐视不理!”
    “如何把事情闹大?”
    “必要的时候,可以指使人向各县县令要一个交代!”
    周怀敬点了点头,说道:“那建宁郡王欺人太甚了!他敢动刀子,就别怪我们同样动刀子!看他如何收场!”
    十月初,李倓回到了扬州。
    元载安排王忠嗣在江都城的住所,又安排人替代王忠嗣在江夏的职位。
    李倓回去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快速起草多份奏疏。
    及时把情况汇报清楚,是对上管理的基本操作之一。
    两日之后,元载突然来汇报了一件事:“苏州的朱家派人到萧家走过一趟。”
    “萧家的把柄呢?”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