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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 你不该如此——应作如是观
    哒……哒……哒……

    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响起,屋檐下不停地有水滴落,与脚步声混在一起,听不清晰。

    白袍僧人捏着佛珠,垂眸思索片刻,轻轻叩响了院门,语气温和:

    “方丈,您在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片刻后,树梢传来一阵振翅高飞的声响,虚梵循声看去,目送三只大小不一的雀鸟于天际高飞,渐行渐远。

    啪嗒。

    啪嗒。

    雨水声愈大,浓雾掩盖。

    虚梵收回视线,平静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动——即使他十步前还在兵荒马乱的寺内疾走,十步后却莫名其妙闯入这座熟悉小院,他依旧保持着这份淡定。

    “方丈?”

    多问了几句,远远便听到咳嗽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似乎有人正在靠近,虚梵整理了下袖口,静待。

    不多时,瘦小的身影推开了院门,露出一张慈蔼的脸庞。

    “怎么来了?”

    虚梵:“寺内出了些乱子,担心您的安危。”

    他几步靠近,搀扶起年迈的老者,缓缓向院内走去。

    仿佛被什么事提醒,老者有些恍然,半晌才开口:

    “……又是天火的事情?御火使出现了?”

    虚梵的视线一点点滑过对方脸上岁月的痕迹,没有立刻回应,半晌才“嗯”了一声。

    修行者容貌难见老朽,除了身患恶症,于寿岁有误,才会表现在外形上。

    至于很多仙风道骨的修行者,多是个人爱好,实在很难遇到如面前老人这般,一副行将就木的情况。

    但虚梵很习惯。

    他很小的时候被带入佛宗,方丈便是这副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是这般,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不,其实是有的。

    十多年前,有一对道侣带着痴傻幼女前来拜访,自那以后方丈好像变得更加老迈了。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询问,询问者身体虚弱,脚步却还算平稳,一路拉着虚梵走到屋内角落。

    那里放了一盘棋子。

    黑白子已占八成,二者互相厮杀,锋芒可见。

    而棋局旁的窗棂外,参天古树伸出枝桠,仿佛顶天立地,撑起一片绿荫。

    正是楚云眠曾见过的那棵。

    虚梵顺着对方的动作落座,坐在了白子那一方。

    他说:“御火使没有显身,但寺内涌入了异兽,倒是以前没见过的。”

    “此番缝隙出现之处,离佛镜十分接近。”

    一颗黑子落盘,轻飘飘吃掉白子,方丈笑呵呵道:

    “那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莫不是来寻帮助的?”

    虚梵静静看他,半晌才道:“方丈,我用了‘无相之境’。”

    咔哒。

    黑子落得位置错了,好好一番杀盘顿时成空,倒是先前说话的人执白子,在不显眼的角落落了子。

    “是您严禁用的‘无相之境’。”他接着补充。

    方丈沉默良久,深深叹了口气,略带浑浊的眼睛抬起,眸光却仍旧温柔:

    “……你不应该用的。”

    无相之境的使用要求极高,不仅需要修为高,还得精通佛法,才能参悟那所谓的“无相无形”境界。

    心若空游,无时间,无空间,入无量受业报之界。

    无量受业报之界名为阿鼻地狱,为无间之狱。

    虚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半晌缓缓摇头:

    “若是我知晓如今,怕是会更早使用。”他轻声道,“我开启之时,却感到股驳斥之感,一路寻到此处,便是您的小院了。”

    方丈望着指尖黑子,“感受到了?”

    虚梵点头:“是,少时与虚泽师兄顽劣,有次我二人偷练此功,意外被驳斥之感震晕,醒来已是三日后。”

    方丈仿佛想起什么,笑起来:

    “少时的你可不像如今……你三人中便是你鬼点子最多,至于晕倒之事,更是因你等修为相近,才会如此。”

    许久,虚梵轻轻道:“……若是一者修为更高,便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了。”

    “……”

    黑子落了盘,窗外的雨仍旧没有停,刚刚振翅盘旋的雀鸟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此刻三只站在窗沿,好奇地向内看来。

    最跳脱的一只甚至飞到棋盘上,翻飞的翅膀推开数个棋子,挤进那只苍老的掌心,啾啾啾个不停。

    方丈摸了摸它的头,引来小雀撒娇般的蹭蹭。

    “方丈,为何……”

    “为何?”

    虚梵沉默片刻,“愿您解惑,这过于庞大的无相之境是何时开启的,后思来想去,最可能的,就是当年楚宗主携道侣前来,您见之大悦后,却身体更差了。”

    抚摸着雀鸟带着水汽的翎羽,方丈摇头:“不是。”

    “……”

    “是很久……很久了。”

    一声叹气长长,老者身影逐渐溃散,虚梵眨眼间,面前便换了副景象。

    小院不见了,他站在一片雨雾中。

    肩上传来奇异触感,虚梵侧身看去,发现一只眼熟的雀鸟正窝在自己肩头。

    察觉到他的视线,鸟儿抖抖翅膀,猛地飞起,仿佛一道光划破雨帘,啾啾鸣叫响起,原是它在引路。

    ……

    楚云眠站在主殿殿顶,比划着这面一人高的镜子:

    “我觉得就是它了!缝隙定然与它有关!”

    虚泽抖了抖禅杖,抖落一地猩红,闻言看来:

    “此乃我佛宗至宝,楚施主何出此言?”

    “请看。”楚云眠边说边掏出几块滚烫的镜片,每一镜片边缘皆燃起火焰,很是诡异。

    实在太烫了,她拎出来后嘶了声,下意识放到瓦上,却不想这火焰极其霸道,直接把殿顶的琉璃瓦给蚀了个大洞!!!

    咚!

    楚云眠:“……”

    虚泽:“……”

    “啊————!!!”

    一个熟悉的惨叫从下方响起,更有受害者怀中懵懂幼童呆呆提问:

    “仙长你没事吧?你的头发怎么着火了……仙长你不能拿剑砍头发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仙长?”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