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紧张又充实,很快就步入了高三冲刺阶段。沐沥埙这两年倒是清静很多,毕竟是省里最好的高中,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学习,想考到自己理想的大学,沐沥埙也不例外。这两年沐沥媛初中也毕业了,但是中考的成绩并不理想,几门主课只有英语竟考了满分,其他的都是拿不出手,不过经过家人讨论和沐沥埙的分析之后,决定将沐沥媛送到美国学习电子工程,沥媛虽然舍不得爸妈和哥哥,但这也是她的理想,所以也欢腾的答应了。至于宋跳那个小子,在自家的健身房当教练赚自己该赚的钱,有时间就全国各地的旅行游玩,也是浪得天妒人怨的。
就在高考结束,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的时候,沐沥埙遇到了一个影响一生的问题。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下午,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沐沥埙的心情却很好,因为查了成绩的他确定了被自己理想的大学录取了,这所大学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金融学校,他报的是这所学校的王牌专业国际金融与贸易。这所学校就在本省,但却不同市,所以还是可以住校锻炼自己的独立能力的。就在他拿起电话准备告诉宋跳这个消息和他一起分享喜悦的时候,却有人打电话给他,沥埙皱了皱眉,想着他怎么会打过来,随手划过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
“喂!呃……沥埙,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出来……陪我聊聊?”沥埙听着男人犹豫断续的声音,有点担心道:“好,唐古,你在哪?我这就过去!”“我就在你家门口……”男人的声音很虚弱,明显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好,马上!”沐沥埙挂了电话马上穿鞋出门,看到坐在他家门口石凳上的颓败的男人,心里不免有些担心。随即问道:“唐古,你怎么了?”
听到沥埙的声音,唐古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却没有掉眼泪,男人并不很帅,但贵在那份独属于男人的气息,这份气息足够吸引女孩子了。唐古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上学晚,所以比沥埙大了一岁,是沥埙班里的班长,从两年前沥埙刚进班级开始,似乎是班长的一种责任,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其他方面,唐古都很照顾沥埙,这也让沥埙非常感激他。但慢慢的,沥埙却总感觉唐古这个人看他的时候怪怪的,但是也并没有多想。填报志愿的那天,唐古很自然的看了下沥埙的志愿表,然后若有所思的走了。沥埙从来没见过把脆弱外露的唐古,也没想过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那么坚强甚至是“强悍”的唐古变成这样,沥埙是有点手足无措了。
唐古坐着,沥埙站在他面前弯着腰看他,看到是沥埙,不由分说的搂住沥埙的脖子,默了。沥埙被唐古的这一举动惊到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唐古的背,安慰道:“怎么了?你这个强悍的汉子今天受什么刺激了?能跟我说说吗?”唐古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原来被他搂着的这个男人一直不懂他的心意,一直只是把他当作朋友对待,唐古嘴角撇了撇,觉得是时候该把自己的心意说给面前这个傻男人了,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唐古松开沥埙,拉沥埙在他身边坐好,握着他的手,沥埙被这一举动一下子搞得脸红了,心里有个情感在不断生长,像一株嫩芽般使得他的心里痒痒的。沥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刚要说什么却被唐古打断:“沐沥埙,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听我说,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记在心里,不要插话,安静听我说完!”男人的语气容不得沥埙说“不”,沥埙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沐沥埙,你知道吗?从你第一天来到班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不同的。你的那双眼睛深深的吸引了我,就像有一股强大的磁场一样让我无法自拔。我以为我是把你当作朋友,但是每次看到你跟别的男同学打球,和别的男同学喝同一瓶水,我就会嫉妒。我不希望你的那双眼中有任何人,我希望你的眼中只有我。所以,我靠近你,我事无巨细的出现在你身边,让你意识到我的存在……
沐沥埙听到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唐古一眼,只一眼就看到唐古眼中的那份坚定和真诚,心里竟没有一丝反感,却十分温暖。许是看出了面前这个男人眼底闪过的那份温暖,唐古像有了支柱一般,接下来的话说得更加坚定了。
“那次,看到你心情不好,我去关心你,你也只是挤出笑告诉我没什么,但我知道,你或者是怕我担心,或者是敷衍我,我才知道自己并不了解你,所以我用班长了解同学情况的理由去问了班主任,班主任也告诉我你在之前高中发生的事情。你不要怪老师,是我一定要让老师告诉我的。那之后我才真正了解了你为什么从不跟女同学说话,也不在意女同学背地里说你是“高傲的鸵鸟”,只会排斥别人把头藏在自己的翅膀下。我也在心里对你许下承诺,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报志愿的那天,我看了你的志愿表,抄写了你的志愿表,但是我并没有考到第一志愿的财经大学,而是去了第二志愿的大学。沐沥埙,我喜欢你,可能你觉得可笑吧,毕竟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啊,怎么能说喜欢二字,但是感情这种事并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所以,如果你觉得我恶心,那就直接拒绝,但我会求着家里人再让我读一年,和你考入同一所大学再追求你,如果你答应,那我们可能会经历四年的异地,四年之后我会努力回到家这边工作。所以,沥埙,好好考虑,然后答应我,好吗?”
沥埙的整颗心已经沉到谷底了,他在害怕,并不是在害怕眼前坚定的男人,而是害怕自己的心。听了一个男人向自己表白本应该方案的他心里竟有一股暖流肆意蔓延,他不喜欢唐古吗?可能他并不知道那种感情到底算不算喜欢,但是每次被唐古照顾,他的心都会温暖得一塌糊涂。他并不知道,在面对唐古的时候,在和唐古说话聊天的时候,他那双太阳一样的眼睛闪着不一样的光芒。他并不知道,刚刚接到唐古的电话听到男人委屈的声音,他在心疼。原来慢慢的,沐沥埙在变化,不是害怕女性,而是……他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对是错,就像几年前宋跳说的“没有谁规定人只能和异性绑定一生”,感情这种事向来没有对错,只能说他喜欢一个人,刚好这个人的生理构造和自己一样而已。
沐沥埙害怕的是他的这种懵懂一定会伤害到家人,他要保护家人不受任何伤害,但这一定会给父母一个巨大的冲击。从小到大,他都按照父母为他设计好的路一步一个脚印走着,包括这个财经学校的国际金融与贸易也是作为银行经理的妈妈给选择的,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让家人失望,因为他有不让家人失望的原因。他要为了这份还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感动的感情冒险吗?值得吗?他很纠结……
这个时候,沥埙的电话响了,唐古放开他的手让他接电话,自己则坐得远些,给沥埙空间。沥埙接起电话不轻不重的“喂?”电话那边放肆的吼道:“沐沥埙,老子可是因为关心你的成绩在Y省的雪山上特意查的你的成绩!你特么考上了也不晓得给我个电话,想死是不是?”沥埙轻笑“好啦,本来也要告诉你的……那个,你在Y省了?”来电话的正式爱玩又洒脱的宋跳,宋跳马上回道:“对啊,国内就只有这座山没爬过了,这里走过之后我就回去努力工作赚钱准备去国外看看了,大学的学业不重,到时候你要有时间和我一起呗!你也别总把自己禁锢在笼子里了,偶尔解放自己也是一种幸事!行了,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骂你一顿的,我这边信号不好,就不说了啊,回去之后再打电话给你,挂了!”电话挂得很快,沐沥埙却低着头若有所思。
是啊,他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个男人了,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了,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能总把自己禁锢在牢笼里,有的时候随性而为是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有光彩。这样想着,沥埙满眼的幸福,连带着嘴唇也勾起好看的弧度。
隔着两个座位的唐古在他挂了电话之后就转过头来看向沐沥埙,他自然看到这个男人满脸的释怀,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想法“沥埙,怎么了?天也快下雨了,我不着急等你的回复的,要不你进去吧,你考虑好了打我电话就好。”沥埙看着面前对他关怀备至的唐古,说了一句:“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然后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唐古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容易的就表白成功,愣了一下之后,笑容在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满放大,随之伸手把沥埙拉进自己的怀里,在沥埙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惹得沥埙脸红到了耳根。因为天马上要下雨了,唐古就交代了沥埙几句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就回家了,沥埙送唐古上车后自己也回家了。
那句“沥埙,我的宝贝,谢谢你!”让沐沥埙整个人都融化了,好像关于之前高中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好像那些关于“高傲的鸵鸟”的留言也并没有什么必要去在意了。沐沥埙突然觉得很幸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安抚着,这让他本就阳光的脸上更加生动了。至于异地这种事,毕竟还有假期,还有节假日,见上一面并不难,所以沥埙也并不很在意。
这个暑假很长似乎又很短,一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这两个月,每一天沥埙和唐古都会联系,微信短信电话,基本每时每刻他们两个都在一起,偶尔两个人还会去约会,一起吃饭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旅行去看海看日出。这两个月,两个人的感情渐渐升温,唐古对沥埙很好,甚至很宠他,虽说唐古家里条件并不好,可是也总是给沥埙他认为最好的最适合沥埙的一切。沥埙也很懂事,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本就很会照顾人的他在唐古面前就像小媳妇一样,关心唐古的方方面面。
但是,人生怎么会是一帆风顺的呢?从沐沥埙做了决定的那刻起,就注定了这辈子的万劫不复。或许现在问沐沥埙,值得吗?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值得”,但是,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