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沐沥埙突然这么说,施东阳有一瞬间的愣神,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然后看着沐沥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沐沥埙并没有转过头来看着施东阳,白皙的脸颊仍然冲着窗外,那双闪着光芒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心事。
“东阳哥,你经历过欺骗和背叛吗?”沐沥埙看着窗外,轻轻地问道。
“……”施东阳听到沐沥埙这么问,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再一次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自饮自酌着。
“东阳哥,被信任的人背叛,真的不好受!”沐沥埙仍然直直地看着窗外,语气中没有一点波澜。
“沥埙……”施东阳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双手摩挲着杯壁,眼睛盯着沐沥埙,轻声唤道。
“东阳哥,现实的利益最终都会打败感情的是不是?”沐沥埙慢慢的把脸转过来,直视施东阳那双深邃的眸子,问道。
“不是。”施东阳没有一丝犹豫,肯定的回答了沐沥埙的问题。
“那……为什么他要离开?”沐沥埙紧接着问道。
施东阳并不知道沐沥埙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沐沥埙也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跟唐古的事。但是以施东阳的睿智,看人的精准度,和在社会上的历练,在他与沐沥埙接触的这几次中,他还是可以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能猜到沐沥埙的情况。
“沥埙,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人否定一切。他离开只能证明他与你三观不合,其他的什么都不能证明。对你来说,他的离开,是好事。”施东阳的回答也并没有十分确切的针对什么,毕竟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东阳哥,如果他是个男人呢?”沐沥埙盯着施东阳有点急切地问道,好像急需一个人把自己从唐古离开带来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施东阳听了沐沥埙的话,深邃的眸子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但是沐沥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施东阳再次端起自己的杯子,回答道:“都是一样的,所有的感情都是高尚的,都是值得敬畏的。”
“东阳哥,其实……”沐沥埙欲言又止,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沥埙,什么都不用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你才只是刚上大一的学生,半个社会你才只走了半步,前面的路还有很长,路上会遇到什么人,有什么经历,都是未知的。我们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知道谁会陪我们走多久,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凝神静气,随遇而安。”施东阳俨然一个智者,耐心的劝导着面前这个受了点伤就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大孩子”。
沐沥埙默默的听着施东阳的这番话,心不由得沉了沉,爱情是高尚的,容不得一点瑕疵,没有谁规定只能异性之间才能产生爱情,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受人为控制的就是心,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也有被爱的权利,世界上七十亿人,总有一个是对的,何必因为一个错的人禁锢自己呢?沐沥埙这么想着,眼睛里慢慢放出之前拥有的光彩,刚好这束耀眼的光晃到了对面的施东阳。
沐沥埙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然后端起咖啡,饮了一小口,继而说道:“东阳哥,今天的事,谢谢你。”
施东阳有点慌神,好像没听见一样,看着沐沥埙的眼睛发呆。沐沥埙看到施东阳愣神的样子,低头笑了笑,施东阳这才缓过神来,说道:“恩?什么?”然后一张俊脸上微微泛红……
“我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东阳哥。”沐沥埙笑着说道。
“哦,你是说汪宇的事啊,举手之劳,没什么的,沥埙你不用跟我客气。”施东阳摆了摆手示意沐沥埙不用跟他太客气。
“东阳哥,你怎么会来?”沐沥埙问出了埋在心底一晚上的疑问。
“哦,我刚好出去买点东西,就碰到了。”施东阳低头端起咖啡杯,饮了起来。
沐沥埙看了看施东阳,也饮了起来。
……
与此同时,旁边上晚班的服务员因为店里人并不多,所以聊起天来——
服务员A:“诶,你看到了吗,就是跟我们店长一起喝咖啡的那个男人,好帅啊!”
服务员B:“是啊,刚才我看见店长一直站在窗前,脸上写满了担心,我就特别好信儿的偷偷在角落的窗户上往店长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男人周围好多人,还看到了上次在我们店里惹事的那个男的。然后没多久,店长就像箭一样冲出去了……”
服务员A:“是嘛是嘛?那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啊?你说,那个男人跟我们店长是不是原本就是认识的?”
服务员B:“有可能!不过感觉他们两个人还是有距离的。”
服务员A:“我刚才端咖啡上去的时候,看到了我们店长看那个男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服务员B:“是嘛?你知道吗,有传言,我们店长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服务员A:“上次不就说过了吗!喜欢男人也是我的帅店长,只是可惜了,我没有机会了!呜呜呜……”
服务员B:“切,要不然你也没机会!”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施东阳首先开口打破沉寂:“沥埙,你为什么不马上报警?”
沐沥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东阳哥,如果是今天之前,我一定会报警处理。但是……”沐沥埙停下来,拿起咖啡杯,转头看向窗外。
施东阳似乎看出沐沥埙的无法开口,所以善解人意地说道:“沥埙,如果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们换个话题!”
沐沥埙转过头,放下杯子,与施东阳四目相对,一个耀眼,一个深邃,一个天堂,一个悬崖,沐沥埙与施东阳似乎在彼此解救一般。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沐沥埙娓娓道来——
“东阳哥,实不相瞒,从很小的时候我好像就很受女孩子欢迎,初中开始就有心智成熟得比较早的女同学跟我‘表白’,我一直是拒绝的,直到高一快结束的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沐沥埙低头用手指把玩着制作精美的咖啡杯。
施东阳看着沐沥埙的一举一动,并没有说话,等着沐沥埙继续往下说。
“有一个女生跟我表白,我依然一如既往的拒绝了,但是那个女生找了她做地头蛇的哥哥,我在医院躺了一阵子,出院之后就对女生有莫名的恐惧。这件事之后我转学了,转到了新的高中,高考之后接到录取通知那天,我的班长跟我表白了……”沐沥埙的情绪明显有浮动,已经过去几年的事在他心里仍然是无法抚平的伤疤。
施东阳听到这里,看着沐沥埙的目光里有心疼,有怜惜,还有一丝恍惚:班长表白了?这之后应该才是重点。但是施东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沐沥埙继续。
“在那之前,所有的女孩子的表白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那种心跳加速,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听了他的表白,我会开心,会不好意思,心里像有什么在抓一样痒痒的。所以,我答应了……这几个月我跟他都很甜蜜很幸福的,直到前两天,他告诉我,他因为保研要跟别人在一起,东阳哥,是不是很讽刺?呵呵……”沐沥埙言简意赅的跟施东阳述说着他跟唐古的点滴。
施东阳看着沐沥埙,心疼和恍惚加深了许多,然后回答道:“没有!”
沐沥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正看着自己的施东阳,然后说道:“东阳哥,他是个男人,就是前两天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个男人,叫唐古……”
“沥埙,我说过了,所有的感情都是高尚的,都是值得敬畏的。”施东阳斩钉截铁地说。深邃的眼眸中释放出坚定的光彩,让沐沥埙折服。
“恩,我知道的。”沐沥埙也同样坚定地回答道。
“不过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不想报警了。”施东阳是聪明人,不需要沐沥埙说太多,只需要点到即可。
“东阳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沐沥埙问道。
施东阳的目光闪了闪,答道:“恩……朋友……”施东阳沉默了一会儿,接下来继续问道:“今天跟你一起来吃饭的有个叫高梓霖的是吧?”
“恩,他跟我是同学,也是室友,东阳哥你怎么认识他的?”沐沥埙问道。
施东阳并没有直接说,只问道:“哦,他在店里办了会员卡,登记了姓名,就是随便问一下。”
“哦,他人虽然冷清,但是跟我还是不错的,能力很强,也进了学校学生会组织部,跟我一个部门。对了!学生会会长还给我打了电话,我还没回,这个时间太晚了,我先回个信息东阳哥,不好意思啊。”说着,沐沥埙拿出手机,给翁帆编辑着短信……
施东阳若有所思的喝着自己的咖啡,那边沐沥埙信息刚发出去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