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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臂断刀之七:内奸现身
    清明一战,江州城破。

    金兵数万人马,一拥进城,占土地,烧房屋,屠人口,宰牛羊,夺财帛,烧杀淫掠,无恶不作。

    江州原本姹紫嫣红开遍,战后都付与这般残垣断井,众多百姓流离失所,许多被烧毁的房屋冒着剩烟,铁蹄下残存的荒草一片杂乱,天空如一袭白色的敛衣,覆盖着尸骨纵横的大地。

    上苍似乎怜惜这静谧温婉的一湾,火烧不到这里,但见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张尧一袭白衣裹身,坐在长亭里,手执一笛,横于嘴畔,悠然吹奏,面前摆着一盘棋。

    他并不吹奏舞榭歌台,换了衰草枯杨,也不吹奏红灯帐里卧鸳鸯,换了黄土陇头送白骨。他吹奏的是一曲偷乐词: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依柳过川前,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悠闲的笛声中,那没有人对手的棋局很孤单。

    卫善穿着一身黑服,佩戴着那把玄黑的断刀,像一阵黑风吹到这里。他过长亭而长叹:“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在残花落泪,啼鸟惊心的残春,你还有闲情鸣笛下棋?”

    “我看见的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用笛声召唤远方客人乘春风而来,在我身边陪我下棋,你愿成为陪我下棋的客人吗?”张尧平淡而平静。

    卫善坐到了张尧对面,面无表情:“你若请我喝两杯,我们一醉方休,也许我还感兴趣,但我决不下棋。”

    “我决不喝酒,只下棋。”张尧针锋相对。

    “唉……”卫善叹息。

    “真可叹息,明明是我军胜了,结果反而败了。”张尧说。

    “这当然不叫失败。”卫善说。

    张尧说:“你誓死效忠的温国公派人烧毁了城门,还派人谎报自己被围,结果我军去勤王,金兵大举反攻,冲进城门被烧光了的江州,没有任何障碍……”

    “自古长城总是毁于内部!”

    “温国公派遣的心腹是谁?就是你的义弟李仪,他暗中指挥王府侍卫放火。”

    “他不再是我的义弟。”

    “朝廷怯战,议和派压倒了主战派,在你眼中以诚信感动天下的温国公把江州献给了金邦,献城有功,现在正在跟金邦议和,以诚信感动乌里哈,真叫人忍不住哈哈哈。”

    “也许一个人受骗越多越清醒,我现在参透了《道德经》上的道理:信言不美,美言不信。温国公一生最擅长美丽的言辞,他的话语越漂亮,越不可信。”

    “议和就是乞降,胜利者竟然向失败者乞求投降,有温国公这样老不死的国老,什么样的笑话闹不出来?”张尧的脸上略有了怒色。

    “温国公曾在我面前感叹天下无信,他自己恰恰是天下无信的代言人。”

    “朝廷对百姓无信,自然用不着我来排兵布阵,我除了鸣笛下棋,还能何为?卫兄,你来陪我下两局。”

    “我决不下棋,我只用血祭刀。”

    “刀是什么,棋是什么?刀和棋有什么不同?”

    卫善独手扶刀,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说:“刀的精义在于方正,只有方方正正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才能真正发挥刀的威力,棋的精义在于圆滑,只有圆滑的人才能出奇制胜,方正的人不会下棋,圆滑的人不配用刀。”

    张尧笑了笑:“方是人品,圆是策略,方如行义,圆如用智,人生方圆相融,才能得以圆满。刀的精义在于方正,但刀的最高境界在于方圆合一,一个方方正正堂堂正正的君子只有把智慧发挥到极限,才能成就最上乘的刀法。故方正的人要运用棋的圆滑,圆滑的人要辅以刀的方正。”

    卫善钦服:“兄台高论,胜我十倍,毋宁说,刀中有棋,棋中有刀。”

    语毕,他竟忘记了告别,一提气,已飘身数丈之外了,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阳光里。

    远处的金山寺与战后的江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寺内香火鼎盛,人头攒动,钟罄声,木鱼声,念佛声汇成乱耳的噪音。

    寺内楼阁殿宇,参差错落,其中以大雄宝殿的景观最为殊胜,殿内正缭绕几缕檀香,它们升到半空就纠/缠在一起,合成一股浓烟,升到更高的天空,熏得太阳忍不住扯一把阴云遮蔽自己的脸。

    方丈智空在大雄宝殿里,正领着一干人等举行水陆法会,一帮佛子中赫然站立着乌里哈和他的四大护法。

    乌里哈头顶着金盔,金盔两旁两根稚鸡尾翎,身穿绣花袍,外罩龙鳞甲。

    那四大护法亦是戎装束身,各执兵器,满脸杀气,兵器被殿内阴沉沉的冷风摩/擦得嗡嗡低鸣。

    温国公和李仪穿着华贵,出现在法会上,他们和乌里哈之间看似亲如一家。

    法会的缘起是为了超度江州所有的死难者,佛门认为,佛法无边,能使人死后的灵魂脱离苦海,往生极乐世界。

    智空双掌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教化众生,恒不杀生,恒不吃肉,江州多福,佛光永照。”

    温国公温和谦卑,双掌合十,念念有词:“宋金议和,贵在诚信,慈悲者也,出自真心,江州亡灵,自当安息,大风起兮云飞扬,亡灵安兮升极乐。”

    乌里哈闭着眼睛,嘴里念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国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香如兰,两国交往,贵在交心,平息干戈,化为玉帛,我心向佛,永怀慈悲。”

    “什么恒不杀生,什么永怀慈悲?看看大雄宝殿里埋伏了多少刀斧手!”一阵怒斥的声音盘旋在大雄宝殿的上空。

    果然,殿内帷幕隐隐波动,一重重浓重的杀气从幕后透出,殿内光线晦暗,一缕檀香被寒冷的阴气笼罩,无声地熄灭了。

    殿顶的瓦片在响动。

    众人抬头,殿顶空空,不见人影,不知人声来自何处?

    “黄鼠狼喝了鸡血,然后祭拜鸡的亡灵,岂不是为了以后吃起来更方便?”那声音继续盘绕在殿顶。

    在人声响起前,殿顶的瓦片早已被轻轻揭开,殿顶露出一巨大的窟窿,从中飞下一根长绳,长绳下端系着一只铁钩,无声而快捷的铁钩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钩住了乌里哈。

    众人只闻人语声而未听见瓦片微响,故第二次仰头打量殿顶时,竟不料乌里哈被长绳吊了起来,乌里哈拚命挣扎,但无法摆脱坚固而尖利的铁钩。

    殿内顿时慌作一团,躲藏帷幕后的百名刀斧手一窝蜂钻出,与乌里哈的四大护法一齐仰望着乌里哈悬空的身子,只能徒唤无可奈何了。

    一闪,乌里哈被提出窟窿,他认出殿顶上暗袭自己的人是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的独臂断刀客。

    卫善把绳子一挽,乌里哈的身子好像陀螺转了几圈,他的全身立即被五花大绑了。

    而乌里哈所没有看见的是卫善的头顶还飞着一只大如蛟龙的龙形风筝,风筝的下端垂挂着一根长绳正牢牢系在卫善的身上。

    卫善迅速绑好了乌里哈后,暗呼一声:“起!”装了浮泡和风向轮的风筝向金山寺外飞去。

    龙形风筝下面的长绳系住了卫善,而卫善的一只手又提着乌里哈,两条人影随风筝而飞,其情其景令人匪夷所思。

    四大护法和刀斧手们看见他们的主子被劫持了,赶紧冲出大雄宝殿,仰望着半空中的两条人影向寺外在飞,便跟着追赶。

    风筝一飞到寺外的上空,卫善就降低了风筝的高度,并割断系在风筝上的绳子,啪地一声,乌里哈掉在地上,跌得半死,而卫善踩在他的身上,以他为肉垫,安然无恙。

    其时,四大护法和百名刀斧手正好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他们刚冲出寺外不足一两丈远,轰轰轰,传来几声爆炸的巨响。

    卫善事先埋在寺外墙根下的霹雳弹被他引爆了。

    四大护法和百名刀斧手被炸飞到天空,身体化为碎片,落下一阵微红带白的肉雨。

    倒在地上的乌里哈曾估计卫善将到法会上行刺,事先筹划得万无一失,除了让百名刀斧手埋伏在幕后之外,还在大雄宝殿的入门口挖了一巨坑,坑底埋好了炸药,坑上横榙着几根竹杆,再在竹杆上铺上了一层地毯,只等卫善前来踩塌陷坑,结果卫善不按常规出牌,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巨坑和炸药没用上,百名刀斧手和四大护法反而灰飞烟灭了,他也就彻底绝望了。

    编织阴谋的人遇到对手更厉害的阳谋。

    乌里哈四肢不能动弹,看见卫善已拔出刀,直指他:“你不是要祭拜江州的死难者吗?用你的血来祭拜他们就是最好的祭拜。”

    这时,听到爆炸声的温国公带着李仪也迅速赶了出来,气喘吁吁,双眼鼓凸得像一对铜铃,睹见了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尤其是当温国公看到卫善准备对乌里哈下手时,他跑得差点摔了一跤,远远地大声叫嚷:“住手,住手,休得伤害盟友。”

    卫善停住了刀,走到温国公面前,单膝下跪:“卫某有礼了。”然后就站了起来。

    温国公板起面孔,一改往日的儒雅和温和:“两国往来,贵在诚信,寡人代表朝廷与金邦议和,使宋金互修盟好,你若杀了大金友好使者乌里哈将军,就是挑起战乱。”

    卫善说:“大人,卫某不明,金邦犯我大宋疆土,杀我大宋子民,劫我大宋财帛,无信无义,跟骗子谈诚信,岂非承认行骗和受骗?”

    温国公脸上写满了不被理解的痛苦的神色,他沉痛地说:“东风恶,欢情薄,宋金结怨,错、错、错!”

    他开始数落中原汉族的“种族歧视”政策,不无忧患地说:“中原汉族一向妄自尊大,以文明自夸,以自我为中心,将外邦视为夷戎蛮狄,透过这一歧视的称呼,便可见中原对外邦极大的仇恨,致使边患四起,生灵涂炭。”

    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他继续高谈阔论:“子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外邦与中原共天下,天下之事,以和为贵,失和则交兵,交兵则两败俱伤,故汉唐以和亲为国策,从汉高祖到汉武帝,有十数位公主远嫁他邦,汉高祖之女细君公主嫁给匈奴单于冒顿,汉武帝之女解忧公主嫁给乌孙王岑陬,汉元帝以王昭君代嫁,平息边患达六十余年之久;唐代远嫁外邦的公主更多,多达数十位,唐太宗的侄女弘化公主嫁给吐蕃王,唐玄宗的外甥女燕郡公主嫁给契丹王,一代代倾国红颜犹如粉色长城,保疆护土,功不可没,汉唐两朝以和亲安邦,乃开创盛世,呜呼,盛世巍巍,光耀千古。”

    他愈说愈激动,几欲老泪纵横,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可是老泪还没得来及流下,他瞪着干涩的眼睛说:“本朝效法汉唐,礼让金邦,许以土地、金帛、牛羊、女子,金邦亦知退让,与大宋议和,诚信守约。”

    卫善说:“大人,卫某虽一介武夫,亦读诗书数卷,唐代戎昱诗云:汉朝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大宋安危,岂能托服于牺牲土地、金帛、牛羊、女子之上?”

    “大胆狂徒,岂敢诋毁朝政?”温国公咆哮如雷:“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你一介草莽,读过多少圣贤书?不读书,人如猪。你以下下者之愚,怎能审知上上者之智?”

    这是他第一次对卫善发怒,似乎有些不习惯,他觉得很不妥,于是就变得温柔起来:“诗云:长太息以掩泣,哀民生之多艰。寡人与金邦协订和约,亦是忧国忧民之举,乌里哈与寡人一起哀悼江州死难的百姓和将士,俱怀忏悔,至诚至信,倘若乌里哈有什么三长两短,寡人失信于金邦,愧对本朝。卫善,你何苦陷寡人于不信不义之地,你还记得你曾经对寡人跪地立誓过的陈年旧事吗?”

    “记得。”卫善说。

    温国公盯着卫善:“十多年前,寡人与你在花/园饮酒,曾经对你说:寡人待你如子,你以后当视寡人如父,永不与寡人为敌,你能做到吗?”

    卫善说:“我的回答是:一定能!”

    “那么,你今天杀害了寡人的贵宾乌里哈将军的四大护法和百名侍卫,还绑架了乌里哈将军,这就是与寡人为敌。”温国公说。

    “大人既然饱读圣贤书,且容我引证儒家圣人荀子一言,子曰:言无常信,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此小人也。金邦犯我大宋,言无信,行无贞,无非图利而已,唯利是图之人是小人,唯利是图之国是敌国,大人既以诚信立世,则宜当以唯利是图的金邦为敌国,我为大人杀敌,分明是与大人为友,何以倒成了与大人为敌?”卫善分辨说。

    温国公一时哑口无言。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仪,从温国公身后站出来,向卫善拱手:“徒口舌之利,无益于国,温国公温柔敦厚,忠心爱国,代其皇兄与金邦结盟,两国互通友好,互诚互信,兵不交战,民不离散,两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百姓互通往来,相互娱乐,人人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善莫大焉。请义兄包容金邦,理解乌里哈,更体察温国公心怀天下的拳拳之心,赤子之心,良苦用心。”

    卫善一见李仪亮相,就用手指着他,指尖仿佛喷出愤怒的火束,他几番欲言又止,但终于说出了口:“十年前,你我曾经焚香礼拜,义结金銮,一直以来,我待你至诚至信,近来才发现,你一直都是无信无义的小人,十年前,你就是潜入我身边的内奸,目的就是阻止我抗金。”

    温国公再次愤怒了:“邵雍《观物内篇》有言:“以物观物,性也;以我观物,情也。情感乃是主观,本性才是客观。你以主观视人,你的义弟就是你所谓的内奸,你何不以客观视之,客观而论,你的义弟是寡人的得意门生,是宋金两国的和平使者。”

    卫善并不理会温国公的迂腐之论,他的眼光如刀,锋利地直刺李仪,他说:“那次我从酒楼跳下,直奔城关,而你与我分手,不辞而别,目的就是去想方设法对付我,我追杀乌里哈,欲斩其头时,是你暗中一箭将我射落马下,在我养伤期间,又是你派人去铸刀堂仿制假刀,换走我的真刀,最后派黑衣人去铸刀堂行凶的人也是你。”

    李仪耸耸肩,瞪着双眼,眼里闪着莫可名状的冷淡。

    卫善感觉心在滴血:“虽然这一切我不曾亲眼所见,但我相信推断的事实比亲眼所见更真实,那次在花/园饮酒,我就对你就开始起了疑心……”

    他换了口气,继续陈述:“我曾告诉你,我要去找谷神铸制新刀,本来我打算立即就去,结果一直拖到晚上,因为我喝醉了,可我从来不贪杯,为何会醉?仔细一想,是你不断劝酒,故意把我灌醉。”

    李仪似乎很茫然地倾听,表现令人难以置信的沉默。

    卫善说:“我再仔细想想,想到三点:一,你为什么要灌醉我。二,我只对你说过,要去找谷神铸刀,没有告诉第三者,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这一信息。三,谷神在我醉后的下午被杀。我把这三点联系起来,得出的可能结论就是:你灌醉我后,好派黑衣人去杀死谷神。”

    李仪仍然沉默。

    卫善愈说愈愤怒:“本来,我还只是怀疑,但清明一战,金兵反败为胜,原因是城门失火,我穿过大火去温国公王府救难,结果王府空无一人,后来我才知道,你去了城门,在暗中指挥侍卫放火。于是,我的怀疑变成了肯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金邦。”

    “放火又如何?”温国公说:“那是和平的圣火,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大宋是礼仪之邦,礼仪之邦主和不主战,讲和是文明,打战是野蛮,我朝以文明教化天下,纵然对野蛮者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卫善拔刀而出,指着地上的乌里哈:“这条金狗带兵入城,烧杀淫掠,和之一字,又在哪里?”

    智空从金山寺踱了出来,见到爆炸后的一片狼藉,十分痛心,痛定思痛地说:“天下之事,乃由一和字写成。忍为和,退为和,宽为和,善为和,正为和。以善胜恶,以德报怨,感化众生,此乃和之大者也。寒山与拾得是佛门高僧,寒山问拾得: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践我、骗我,当如何处治?拾得回答:只可忍他、让他、避他、耐他、敬他、由他,不要理他,过几年且再看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妖僧,休得自欺欺人,金狗杀我,岂能敬他?你再胡言乱语,我一刀送你上西天。”卫善怒发冲冠。

    不待一帮迂腐之徒再开口,卫善积压/在心头的愤怒如火山爆发,五指似乎把刀柄抓出火来,他挥起一刀,将乌里哈的头颅挑飞到天空。

    头颅喷/血,一飞冲天,在飞行中,乌里哈的嘴唇颤/抖,欲言又止,一双眼睛迎着阳光,慢慢地闭合了。

    那飞起的头颅又变成了武器,石球般地砸向李仪,极其猛烈,发出破空的锐啸,砰地一声,李仪闪避不及,被砸得晕头转向,踉踉跄跄。

    卫善飞身而起,扑到李仪身边,快刀斩下,李仪的身体从头到脚裂开成两半,向两边仰倒。

    李仪的鲜血溅了温国公一脸。

    温国公苦口婆心,反复劝阻卫善,也不能挽救乌里哈的性命,他绝望了,愤怒了,晃一晃衣袖,掌中就多了一柄匕首,白光一闪,匕首向卫善的后背捅去。

    突然,一名骑士飞奔而来,翻身下马。

    倒下的却是那名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