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守在门外不停的踱步,一遍又一遍,然后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璃信不放心,使劲的敲门,司酒听烦了,扯着她的衣角
“诶,姑娘,没用的,他设了结界,听不到的。”
璃信把他的手甩开,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那你要就这么等着吗?!”
“苏彧不是说了他能.......”
司酒话还没说完,房间里面就有一束红光炸开来,晃得他们三个眼睛生疼。
“发生什么......”
璃信使劲的砸门,用尽全力破解苏彧的那道结界,不管她怎么用力攻击,那道结界始终是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儿裂缝都没有出现过。
紧接着,又和刚才一样的红光,再一次把欢夜殿笼罩起来,这次的威力似乎比上一次更大了些。
木癸身上那些蜿蜒着的花已经慢慢淡化,逐渐的消失了。
苏彧看她情况好转,捂着胸口,控制住自己心口上的一阵阵针扎般的痛苦,方才第一次施法喷出来的血还残留在嘴角,他轻轻擦了一下,把整张脸都抹开了。
他撑着床沿坐在木癸的身边,想摸她的脸一伸手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迹,太脏了。
手停在半空中停了好久,他才舍得把它收回来,淡淡的笑了。
苏彧以为把木癸接到自己身边,他们两个人就能以另外一种方式终成眷属了,就算是木癸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能一点一点的对她好,让她重新对自己动心,但万万没想到,木癸反而待在他身边一直受伤,一次两次,都让他措手不及。
明明她就在身边,可自己好像根本没有护她万事周全的能力。反而会让她受到伤害。
苏彧一脸憔悴的推开房门,八语见他走路摇摇晃晃的赶忙上去扶着,璃信只是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进去,木癸身上的那些幽兰色的花已经消失,只有眉心有一道短短的像是疤痕一样的东西。
司酒依旧是坐在那门口的台阶上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的皱着,因为用力过度,脸上的骨骼清晰又突兀。
他大概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刚刚的那两道红光......
“苏彧,你自己怎么办?”
司酒没有看他,但清晰的能感觉到苏彧的气血虚弱。
“没什么,无妨。”
苏彧推开了八语上来搀扶的手,自己一点一点的踱回偏殿,他还没有虚弱到那种地步,而且这种事情,旁人帮不了的。
苏彧知道司酒定是要埋怨自己的,在他眼里,木癸的身子终究应该有别的法子治愈才是,但苏彧知道,没有。
这是她的劫难,也是苏彧自己的。
昨夜心游的仙宫被一把大火烧成废墟,心游仙子不知所踪。
一时间天界人心惶惶。
天帝为此事刻意派太上老君前去探实情况,结果除了一地的灰烬,一无所获,只能确定并非天灾,若是自然引发的火绝对伤不到天界之物的一分一毫的。
魔界。
心游在魔君殿上已经等了许久,迟迟不见魔君现身,她一再催促却毫无用处,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只有两个字——稍等。
昨夜苏彧离去之时,她幻了一只飞禽打大火之中脱身,浑身的狼狈。
她一刻没停,穿出了重重云雾直抵魔界。
不知是不是魔君下了咒语还是怎么的,已经魔界她便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不仅如此身上的灵力也全部消失了。
难怪天界这么些年从不敢主动进攻魔界,若真的攻到此处来,天界定会溃不成军。
不知道喝了多少茶,听了多少句稍等,终于等到了弦重,如她所知的那般,这人果真就是那日在苏彧喜宴上闹事的男子。
“天界之人来我魔界有何贵干。”
弦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显然是故意把她晾在这里这么些时辰的。
心游拿起手边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清茶,随后又不疾不徐的将茶杯放回桌上才慢慢开口
“魔君可同冥王是旧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近来天界发生了些事,小女知晓魔君定是不知,所以特来相告一二。”
“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我对你们天界之事没有一点兴趣,恐你会大失所望,所以仙子还是回去吧。”
说完弦重便起身要走,心游跟着起身,轻声说了一句
“即便此事同冥王有关你也不感兴趣?”
弦重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何事?”
“冥王因在天界犯了天条,天界依照苏彧仙君的意思,两日之后冥王木癸要经受十八道惊雷之击。”
心游说此事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她知道得知此事之后魔君必定不会置之不理。
果然,弦重转身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掐着她的肩膀“再说一次?”
“两日之后,冥王会——死——”
心游看着他脸上的恐惧和愤怒,那正是她想看到的东西。
对,来啊,继续,再愤怒一点,来啊.......
“来人!把这女人给我关起来!”
弦重松开她狠狠的砸到精致的红木桌上,心游被带走之后他使用法术连通的陆判,那边陆判一听此事立马怒不可竭,他们的冥王怎么能在天界受这种侮辱!
但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召唤了璃信,璃信正坐在木癸的床边守着,大脑中就浮现出陆判的画面,那边的陆判尽力的忍着怒气,声音低沉
“冥王她在哪儿?”
璃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木癸,不敢将此事告知陆判,冥王现在还在昏迷,一定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了。
“王她说自己有些困,去睡下了。”
陆判那边沉默了很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
“苏彧,要惩戒吾王?”
“什么?”
显然,璃信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
“我......从未听说过......等等.......”
璃信想起来之前木癸说的那句话,原来不是要自己听苏彧的话,是不想让自己拦他,冥王难道是打算去承受这......
璃信有些踉跄的跑到殿外,正好撞上司酒在门前倚着栅栏瘫坐在门前,她上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天界凭什么惩戒吾王?!”
司酒的眼睛惊了一下马上有了光彩“你怎么知道......”
璃信松开他的衣服,连连后退两步,嘲讽的笑着“你们果真......亏得吾王这般信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对不起........”
司酒垂着眼睑,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到头来着实苏彧还是落下了一个负心汉的名声。
璃信攥着拳头“嘎嘎”作响,拳头挥起来又落下去,最后忍着没动手。
弦重那么恳切的期盼这事只是那女人胡言,到最后还是要接受。
木癸,这就是你选的男子。
“弦重,你这是要干什么?!”
执画来魔界的时候,弦重已经披上了那身金色的铠甲。
“救木癸。”
“你这样能救得了她吗?!木癸为什么去天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不是!”
“我明白。”弦重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她有她的想法,我也有我的。”
当初木癸去天界无非是为了冥界不同天界起冲突,木癸坐上冥王的位置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冥界一直平平静静的就好,她没那么大的野心,也不希望统治什么六界。
木癸要被惩戒的消息是夜行告诉他的,数月前夜行忽然来妖界找他,说有办法得到那个六界之内人人觊觎的冥器苍穹鼎,那冥器就在冥界,而天界只想要冥王的命,只要他肯帮忙,到时候木癸的命是天界的,那冥器是妖界的。
执画自然不会信了他这话,不过听说天界打算向冥王提亲之后他的主意变了。
如果促成这门亲事的话,是不是弦重就能死心了。
于是他冲着这个理由和天界结成了同盟。方才夜行急急忙忙传来消息,说冥王马上要上斩仙台受十八道惊雷了,执画收到消息之后马上就去了魔界,果不其然,弦重也知道这消息了。
执画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的,只能用木癸来劝他,若是他真的这么一时冲动率兵去了天界,那恐怕六百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演了。
“弦重,你听我一句,你要是这么去了一定会送命的。”
执画一把抓住他的护腕,黄金的铠甲冰冷。
“不去我也会。”
弦重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眼睛里的倔强任谁都阻拦不了。
彼时,璃信看到木癸的手指微微颤动,继而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微轻启,璃信赶忙断了杯水过来给她,木癸摆了摆手,良久才问道
“璃信,我昏迷几日了?”
“两日。”
“已经两日了啊?”
木癸眼睛直直的看着上方,自言自语道。
那日也不知道究竟为何,她听到心游说的消息之后,心上顿感绞痛,接着痛感就像是蔓延一般的扯到了右眼,再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璃信,你先回冥界去吧,过几日我便回去。”
木癸用一只手撑着身体,半坐起来。璃信沉默了许久,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她居然还想着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抗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