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抬手,迅速用“不出诡域”制造无形壁障将那名老兵封锁起来。
而除他之外,并无其他人发生异变。
发现异常点之后,沈歌立即让所有人撤离。
仅仅封锁祭坛还不够,赵信鸿下令将以祭坛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区域全部进行封锁。
之后,由他亲自带兵坐镇现场,这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将,直接从他的“第一对诡集团军”中抽调了最精锐的重装对诡部队。
一时间,国家大剧院的废墟之上,重型对诡机甲引擎的轰鸣声压过了风声,昼夜不息。
然而封锁工程的难度,超出了预案的评估。
常规的工程机械一旦进入“零号异常点”百米范围,其金属部件就会出现肉眼可见的锈蚀和脆化,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数十年的使用耐久,最终作业任务只能完全交由十几台最新型的重型对诡机甲。
这些重型对诡机甲的机械臂上,临时加装了从五阶“诡骸龟”诡异甲壳上切割下来的厚重护盾,防止这片土地诡能侵蚀的同时,进行封锁建设。
工程持续了七天七夜,以祭坛为中心,一座边长超过百米的巨大立方体地块,被硬生生从大地中剥离。
这是根据沈歌从榕市来到的诡能探测器进行探测之后,确认污染源之后,与赵信鸿等人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而在将这块立方体剥离之后,再次进行检测之后,原大剧院的地下区域的诡能读数就恢复了正常。
至于如何处理这个祭坛污染源,又成了问题。
在大京特策部研究院的商讨下,最终决定以融合了深海“静默诡水母”的诡异组织提炼物的特种生物凝胶,被一层层注入地块与隔离层之间,用以吸收和缓冲任何可能泄露的诡能辐射。
包裹着地块的合金墙体中,则掺入了大量高阶诡异的骨粉,以增强其物理层面的诡能惰性。
当最后一车混凝土浇筑完毕,一座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缝隙与接口的巨大立方体,成功进行了“封存”。
它被大京命名为——“黑棺”。
在没有找到处理的方法时,只能将其暂时封存起来。
……
榕市特策部,泉龙山地下研究基地。
李响和蒋佩雯,带着他们的核心研究团队,正围绕着一个被“无形壁障”严密禁锢的样本,束手无策。
样本,正是那名正在被“坏色”缓慢侵蚀的老兵。
“所有组织样本,活性持续下降……诡能反应趋近于零。”蒋佩雯盯着显微镜下那片正在缓慢变成灰白色的细胞组织,眉头紧锁。她扶了扶眼镜,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
“我尝试了所有已知的诡能刺激方案和细胞活化剂,都没有任何反应。这种侵蚀……它不是在‘杀死’细胞,而是在‘同化’。你们看,”她将一幅显微图象投影到主屏幕上。
“被侵蚀的活体合金细胞,其物理结构并未被破坏,但它的内部,被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灰色菌株彻底填满了。”
“这种菌株不进行常规的分裂繁殖,而是像一种……生物学上的病毒程序,强制所有接触到的有机物,都重构成和它一样的不存在任何生命活动的死寂结构。”
“这和我们以往见过的‘诡能侵蚀’,都不太一样。”
另一边,李响的脸色同样难看。他面前的仪器屏幕上,所有关于诡能波动的读数都显示为一条毫无起伏的直线。
“它的诡能特性是‘虹吸’和‘中和’,”李响指着屏幕上一个微小的能量流向示意图。
“任何靠近它的诡能,都会被这个菌株形成的微观‘诡能真空’强行吸收,然后……归于虚无。这解释了为什么所有探测器都会失灵。它就像一个诡能层面的黑洞。”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结论。
他们面对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恐怖诡异。最后经过研究团队的研究,为这种诡异菌株起了一个临时代号——“死寂菌株”。
深夜,沈歌结束了与榕市的远程会议,独自一人站在第十三号仓库区的宿舍窗前,拨通了程胜楠的私人通讯。
全息投影中,程胜楠熟悉而带着一丝担忧的面容浮现。她没有问任何关于战斗或机密的事情,只是轻声问道:“事情……很麻烦?”
“嗯,”沈歌难得地点了点头,靠在窗框上:“遇到了一种新东西,常规的战斗方式对它没用。”
他将“死寂菌株”的特性简要地描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其“污染同化”和“诡能中和”的特性。
“……纯粹的破坏力在它面前作用有限,按照李响的说法,目前暂时找不到消灭的办法,只能进行隔离。”沈歌看着窗外大京市那片虚假的繁华灯火,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程胜楠安静地听完,沉吟了片刻,才从她情报分析师的专业角度给出了回应:“我明白了。这种需要巨大工程去‘掩埋’而不是‘消灭’的敌人,一旦处理不当,消息泄露,对民众心理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我会立刻让情报部门,秘密筛查全国范围内的不明原因环境异常报告,看是否有类似的迹象。”
她的话,提醒了沈歌。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处理眼前的威胁,却忽略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威胁,真的只有眼前这一处吗?
如果是,反而是“好事”,因为可以确定是因为“主教”的仪式,“召唤”出的东西。
只要封锁了“祭坛”,那么完全可以慢慢找解决的办法。
可是以沈歌对怪人组织和新神教的了解,他们有这种手段,不可能直接就在大京进行测试。
很可能,在一些偏僻的地方他们早就开始了诸如此类的“仪式”。
比如,亚马逊丛林的“巢穴”。
就在他思索之际,大京方面传来报告,“黑棺”已彻底封死,周边所有诡能读数均已恢复正常。
在那座地下祭坛,当他亲手引爆“聚合体”的瞬间,那恐怖的诡能冲击,必然会将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死寂菌株”,抛洒出去。
虽然在察觉到这些“东西”引起了老兵的异变之后,沈歌已经让大京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隔离起来进行检查,治疗,但在李响那边对老兵做出有效的治疗之前,污染者引发的问题,大概率会越来越棘手。
两天后,大京市环境监测总局,数据分析科首先发现了问题。
一名年轻的分析员正对着屏幕上的一组曲线图,困惑地挠着头。
“奇怪……城西F区、北五环外的工业区,还有南郊的这片湿地公园……这几个地方的土壤微生物活性指数,最近三周都在持续缓慢地下降。没有任何工业污染报告,也没有检测到异常的诡能辐射。”
这份被标记为“待观察的低优先级异常”的报告,与其它数百份日常报告一起,被上传到了数据库中。
在巨大的全息地图前,大京的信息分析员将这些异常点一一标注出来。
随即,他们又调出了由大京气象中心提供的模拟了“聚合体”爆炸后大气环流与气溶胶沉降的预测图。
两张图,缓缓重迭。
地图上,那些代表着“土壤活性下降”的黄色光斑,几乎完美地落在了大气模型预测出的“死寂菌株”沉降概率最高的橙红色区域之内。
“……找到了。”分析员的指尖划过那些重合的区域,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立刻将这份附带着详尽数据分析的报告,加密传送给了指挥部。
与此同时,一份来自漂亮国对诡中央情报局的求援性质情报通报,也传到了指挥部。
他们的“对诡城邦”体系,正被一种代号“噬铁诡蠕虫”的融合型诡异所严重困扰。
根据情报描述,这种诡异由一种深居地底,以金属矿石为食的变异蠕虫,和一种被诡能侵蚀后能够自我复制的硅晶矿石诡异融合而成。
它们在地下疯狂啃食着城市的地基钢筋、通讯光缆和能源管道,将这些现代文明的基石转化为自身增殖的养料。
数座卫星城因此发生大面积地基塌陷,彻底报废。
漂亮国引以为傲的高科技机甲部队,在这种从内部瓦解基础设施的攻击面前,几乎瘫痪。
而与漂亮国有着“类似困扰”的还有欧洲战区,欧罗巴联合体对诡司令部发来的一份报告书。
他们正面临着一种新型寄生虫型诡异,“梦魇诡蛾”的无声渗透。
这种诡飞蛾的鳞粉无色无味,被吸入后不会导致宿主立刻产生任何生理上的变异。
但是它会如同病毒般侵入宿主的梦境,在潜意识层面篡改其记忆,植入虚假的情感与指令。
情报中附上了一段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讯录像:一名战功赫赫的德意志对诡装甲掷弹兵团长,在打开了柏林对诡壁垒的城门,放进大量诡异后被捕。
他在审讯中精神崩溃,反复哭喊着,他只是在执行元首的命令,去迎接“帝国的援军”。
内部的猜忌与不信任,如同瘟疫般在欧洲的各个对诡组织中蔓延。
任谁也没想到,“污染者”对全球对诡组织的威胁越演越烈,不仅大京,各国都遭到了侵入。
这两份情报,让沈歌的眉头越皱越紧。
无论是“噬铁诡蠕虫”还是“梦魇诡飞蛾”,虽然都极其棘手,但其攻击模式仍旧在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这和“黑棺”中封存的,暂命名为“死寂菌株”的新玩意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沈歌不相信这是污染者直接在大京进行的实验,虽说从核心城市出手,更容易击垮一座城市。
但大天朝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即便这三年没有沈歌,在特策部的维护下,大天朝也是对诡安全指数最高的国家。
冒这么大的险,收获却成疑,这点不符合怪人组织的行事风格。
并且根据以往沈歌对怪人组织的了解,他甚至可以断定十二支和天干,甚至是被“吸收”的怪人协会,都和“新神教”与“污染者”无关。
前者是想为人类谋一个未来,或者说单纯是人类的欲望放大,只想在现在的世界“享受”。
而“新神教”和“污染者”不同,他们更像是一群疯狂的信徒,压根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迎接新神?
将碎片世界的十阶诡王放到“现实”中来?
那除了说是一群脑子坏掉的神经病,沈歌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在“新神教”面前,十二支都变得顺眼起来。
这时,沈歌接到了赵信鸿助理的来电,给他的信息库中发来了一个新的数据报告。
沈歌打开一瞧,这是一个被标记为“数据损坏,无研究价值”的陈旧文件夹里,里面有一份来自数年前的报告。
报告来自一个由多国联合建立,位于南极冰盖之心,代号“Vostok-II”的深层冰芯钻探科考站。
报告的文字记录很简单,甚至有些语焉不详。
【事件编号:634-Antarctica】
【日期:三年前】
【摘要:深层冰芯钻探设备在钻探至地下3107米处,所有传感器瞬间失灵,返回‘NULL’值。站内高精度原子钟频率发生■■■秒量级的无法解释的瞬时跳动。】
【科考站与外界失联4.7小时。】
【恢复通讯后,所有队员均表示身体无恙,站内设备经检测一切正常。事件被初步判定为极地磁暴引发的设备集体故障。】
如果只是这样,这份报告确实平平无奇。
但吸引沈歌注意的是报告最后附上的一张低分辨率显微照片,以及一行简短的备注。
照片上,是一层夹杂在很薄冰晶中的成分无法解析的灰色微生物层。
而那行备注,来自于当时科考站的首席生物学家,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他在私人日志中写道:
【我们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那种颜色……让我想起了死亡。】
照片中的灰色微生物,其独特的几何螺旋结构,与李响从榕市实验室传来的高倍率显微镜下的“死寂菌株”形态……
高度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