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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忒修斯之船
    “嗡……”

    莹白色的立方与漆黑的球体在他们身边沉浮,宛若呼吸般闪烁。

    两个魂芯之间,那种原本极度反差的色彩,却在此刻悄然被彼此吸引。

    无光的黑与漫射的白,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像某种命定的呼唤,逐渐交融。

    仿佛两颗遥遥矗立的星辰,在无数次轮回的夜空中,终于跨越彼此的轨迹。

    “哗……”

    它们的光泽愈发透明,边界模糊,缓缓贴近——

    简直……就像要嵌入彼此的躯体中,成为一体。

    “……”

    玦紧紧抱住熵,沉醉在这一刻。

    呼吸交缠,唇齿交融,他能清晰感受到心跳如何在她的怀抱里与自己的节奏重叠。

    如果可以,他愿意让这永远停驻。

    让草浪一直低吟,星空一直流转,让他们的魂芯就此相融,化作永恒。

    直到……

    直到——

    那本该只属于他们的呼吸与时光,逐渐被一股悚人而玩味的声线打碎。

    “初步结果……向人类体灵魂收聚的效果显着……情绪、认知、本能放大……不排除特定免疫的可能……综合考虑,还是需要……嗯?魂芯么……”

    “……!”

    他们的瞳孔骤然紧缩。

    “哗——”

    两枚魂芯在一瞬间如同被激怒般炸亮,白与黑的光狂烈闪烁,将原本模糊的声线从闷响中拽出,硬生生渲染得愈发清晰。

    周围的景象倏然崩裂。

    曾经无垠的绿浪草海,化作了仿若神经纤维般纵横交错的巨型森林。

    每一条枝干都像是脉络,被病态的暗绿色汁液填满,彼此缠绕、挤压,仿佛一张永不松开的网,束缚着他们的视线与灵魂。

    “吱嘎——吱嘎……”

    粗壮的枝条在高空摩擦、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光线几乎被彻底遮蔽,只有细碎的绿影如同浸血的裂缝,从枝叶之间渗下。

    空气随之变得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每一口呼吸里渗透。

    一种不容忽视的恶寒,从脊椎一路爬上后颈。

    与此同时——

    他们混沌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猛地轰鸣起来:

    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那种宛如被解剖刀割裂般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心头——

    被……被那个家伙……像看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盯着?!

    “弗莱格桑!”

    没心思再去羞赧了,熵和玦几乎同时死死地瞪向声音的源头——

    “呦~”

    薄荷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病态的荧辉,那披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施施然地坐在那诡异森林的枝丫上,像一只随意歪着身子的乌鸦。

    他仿佛根本不受这片阴悚景象的压迫,只是懒洋洋地抬手,朝他们招了招。

    那笑容不带半点善意,反倒透着几分病态的欣赏。

    “看来,过去的我让你们印象深刻?”

    随着他声音的起伏,周围的森林似乎也跟着扭动,枝杈一根根下垂,仿佛在为他的怪诞姿态而鼓掌。

    “……你想做什么?”

    玦下意识护在熵的身前,指尖微动。

    不论心里有多想弄死那个混蛋,他脸上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咦?你叫玦,是吧?”

    灰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笑意却像毒液一般缓慢渗透,带着令人心口发寒的戏谑。

    “瞧你这话说的,是你们两个不安分的小老鼠跑到了我这边,居然还怪起我来了?”

    玦语气生硬:“我们并没有接触到第五区的地界,是你打开的屏障波及到了我们——现在,‘请’你让我们出去。”

    “请”这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哦?”

    弗莱格桑歪了下头,脖颈骨发出一阵“咔咔”的诡异脆响。

    显然,他也注意到玦的语气和态度。

    “看来,你们对以往的我颇有微词啊~哈!那还真是抱歉喔……”

    弗莱格桑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

    “过去的我死啦!那家伙可没法复活过来给你们好好道歉呢!”

    “什么叫没法复活……”熵眉头一跳,眼神冰冷地瞪住他,“你不正好端端地站在我们面前吗?!”

    “是吗……你们也觉得,我和他是同一个人?”

    “哗啦——”

    枝叶震颤,他纵身一跃,从高处的树枝上俯冲而下。

    落地声几乎无声无息,却让地面泛起一圈细微的波动,像无数触须般向四周蔓延。

    他三两步凑近,近到熵和玦甚至能闻见他身上那股古怪的味道——既像是消毒药水,又像是血肉腐烂,令人本能厌恶。

    “呵……”

    他慢悠悠地弯下身,脸庞几乎与他们平齐,呼吸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干什么?!”玦捏紧指节。

    “难道你们会认为——”

    弗莱格桑没有理会他的紧张,而是自顾自问起来,仿佛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戒备。

    “——两个拥有同样面庞、能力、以及差不多记忆和性格的人,就能算作同一个人?”

    “是否认为是同一个人,那是属于你自己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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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熵掩饰不住脸上的一丝嫌恶,“至于我们怎么看待你——那是我们的事。”

    “……”

    菱形的暗瞳蓦然盯向她。

    一秒……

    两秒……

    空气几乎凝固。

    玦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肌肉线条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弓弦。再多停留半瞬,他就要先行出手。

    然而——

    弗莱格桑却忽然直起了身子。

    “说得好。”

    他的语气平静得诡异,仿佛先前满口的冷笑、讥讽、猎奇,都只是一层虚假的外壳。

    “确实,一切他人的视角都无足轻重,重要的唯有本人的想法。”

    男人悠哉悠哉地将手插进兜里。

    熵:“……我说的是这个意思?”

    弗莱格桑依旧没有理会她。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脚尖,似乎正用某种看不见的节奏丈量脚下的纤维地面,缓缓踱步。

    “——方才的体验如何?”

    他忽然停下,龇出一口整齐得近乎不自然的牙齿,朝着他们笑。

    “多么美好的一幕!”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轻快、带着奇异的颤音。

    “两只可爱的小白鼠……在我的实验场域里忘我地拥抱、亲吻,啊~~要不是你们的魂芯扰乱了我的参数,说不定我能亲眼见到你们在这里脱光衣服,在我面前交……”

    “——够了!”

    玦冷喝一声,声音像一记刀鞘落地,硬生生截断了对方的句子。

    弗莱格桑眨了眨眼,仿佛被吓了一跳,又像是被逗乐了。

    他调侃着:“啧,脾气真大。”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弗莱格桑。”

    玦抬起眼,声音平稳而压抑着怒火:

    “我们压根不在乎现在的你是不是之前的你,我就问——你到底让不让我们离开,还是说,你铁了心要和我们在这打一架?争个你死我活?”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