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呱——)”
    小黑扑了过去。
    “哗……”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之前疯狂蠕动、恍若无穷的漆黑根系,居然在此刻骤然收缩,呈现出近似于瑟缩、惧怕的模态!
    它们扭动着,仿佛在本能地避开这团滑稽又圆滚滚的黑色身影。
    可小黑岂会放过?
    它猛地一抖身体,整片影子瞬间扩散开来,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周围的一大圈根须,随即它们吞噬殆尽!
    “咕嘟咕嘟……咕嘟……(唔姆唔姆……吃吃吃……)”
    小黑晃动着身子,像小山般的果冻一抖一抖,带着近乎滑稽的节奏,却展现出了自己令人惊惧的实力。
    树梢之上,那双灰绿的眸子中泛起一丝兴致。
    “黑潮的子体……”
    弗莱格桑眯起眼睛,“居然有独立的意识?真是稀奇……”
    “……”
    熵瞥了眼弗莱格桑,若有所思。
    根系有明显的反应,难道说……这些树根上漆黑的纹路,也是与黑潮有着某些方面关联的衍生物吗?
    “干得好,小黑!保护好熵!”
    玦毫不耽搁,在小黑为自己开路的一刹那,他便如离弦的箭一般,以虚化的状态冲向弗莱格桑。
    熵顿时一惊,一时间也顾不得之前心里的那股子尴尬。
    “玦!你别……”
    可玦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
    “——你就这么冲过来了?这么自信能弄死我?”
    弗莱格桑没有动,反而有些诧异地盯着玦。
    “唰——”
    玦没有跟他废话,他眼神冷冽,指节一动,银线如猎鹰破空般呼啸而出。
    漆黑的魂芯在他周身翻腾,迸发出宛如星火般的暗光,替他和熵抵御着这片场域下的模因污染。
    这一刻,他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不解决弗莱格桑这个绊脚石,他和熵就无法在此全身而退!
    所以……
    就算冒险一拼,殊死一搏,他也决不能犹豫!
    “啧,你倒是等一下啊……”
    弗莱格桑眉头终于微微蹙起,像个不耐烦的孩童般随意拍了拍衣角,随后缓缓站直身子。
    “真的觉得你能控制住我?呵,那就让你看看,我和你的差距有多么大。”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伸出手,五指轻轻一握,主动扯住了玦的银线。
    而很快,他就怔住了。
    “——!”
    玦猛然一惊。
    但他也立马反应过来,手中狠狠一拉,银线顺着他的心意开始侵入弗莱格桑的灵魂,尝试控制。
    “呃……!”
    很快,他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暴起。
    怎么……弗莱格桑的灵魂……简直像是深不见底的沼泽……
    他的银线仿佛陷了进去,驱使起来相当吃力。
    这难道……就是[乐园]七席的灵魂强度吗?
    “……”
    弗莱格桑垂下眼眸。
    尽管他面上不显,熵却敏锐察觉到了——
    在玦的银线接触并侵入的那一刻,他的眼睫有极短的颤动,肩膀也像是被钉住般,停顿了半拍。
    ……他并非完全不受影响。
    所以说——
    有机会的!
    她连忙在脑海中提醒:[玦!弗莱格桑受到影响了!趁现在!]
    “喝——”
    玦死命扯住银线,漆黑的魂芯骤然散发出更令人心惧的暗光!
    丝线瞬间绷紧,扭成锐利的锋刃!
    “你——”
    弗莱格桑这才像反应过来,他眼瞳一缩,喉咙里刚冒出一个字。
    “咔!”
    下一秒,他的头颅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像是画布上被利刃划开的一道笔触,脖颈上还残留一线被切割的痕迹。
    而他的身体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僵直了两三秒,才终于缓缓倒下,重重砸在粗壮的枝丫上。
    “扑通——!”
    “割下来了!”
    熵眼睛瞬间亮起。
    “割下来了……吗?”
    玦收起银丝,眉头依然微蹙。
    他感到疑惑。
    刚才的那一刻,切割的手感……很诡异。
    未免有点太……轻飘飘了。
    还是说,灵魂给人的实感就是这样?
    “哈……”
    蓦地,一声低笑自树影深处传来。
    地上的无头尸体忽然“咔咔”作响,像是木偶般僵硬地立了起来!
    “!!”
    玦一惊,立马后退。
    “他怎么……”
    “倒是我有点小瞧你们了。可是……”
    那颗滚落在一旁的头颅,竟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而那没有灵魂温度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到头颅旁边,缓缓蹲下身,伸手捡起那颗头颅。
    “咔——”
    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响,他竟将它重新安回了脖颈上。
    “啊……”
    男人额角青筋轻轻跳动,却只是随意抚了抚额头。
    紧接着,他极度嘲讽地拉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在[乐园]里用魂芯的力量,可真是作弊啊~但你们以为……就只有你们拥有魂芯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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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熵和玦瞳孔紧缩。
    希尔德……她确实提起过——弗莱格桑或许拥有魂芯,但那不过是只言片语,模糊不清。
    毕竟,在整个[乐园]的公开记录中,他从未在公众面前动用过魂芯。甚至,他本人也曾多次轻描淡写地声称自己“没有魂芯的力量可用”。
    所以,熵和玦都没意识到他还有这个后手!
    “生命的价值,便在于无限的进步。”
    弗莱格桑抬起手,墨绿色的光自他掌心流溢而出,像毒液般扭曲、蜿蜒。
    “轰隆隆……”
    一时间,森林的震颤更加明显,无数根须不再扑击他们,而是齐齐涌向弗莱格桑的身躯,像朝圣般叠加、环绕,令人毛骨悚然。
    他声音诡异地温柔。
    “而一切未知之事物,皆为刻入我灵魂内的欲望。”
    “——唰!”
    下一刻,熵与玦猛然感觉周遭骤变。
    那片由根须、枝叶交织的森林,骤然化作泡影,被撕裂、溶解……
    无数彩色的油污从地底涌起,滴落、升腾,如同颜料在空气中滴洒。
    色块相互渗透、晕染、翻卷——世界在眼前逐渐变成了一幅活生生的画布。
    笔触狂乱、梦幻而扭曲,像是《星月夜》般的流线,不断晕染到天穹、脚下、甚至他们的呼吸里。
    ——什么情况?!
    玦警惕地与弗莱格桑拉远距离,回到熵的身边。
    他无比确信眼下的自己思维正常、逻辑清晰,并未陷入模因污染的状态。
    也就是说,弗莱格桑远不止模因污染这一个手段……他甚至可以切实地改变周遭的环境!
    “感到骄傲吧!”
    弗莱格桑轻佻地抬起眉眼,手心墨绿色的光芒还在不断收束。
    “身为弗莱格桑的我,应该有相当之久没这样使用过这份力量了,你们能有幸——”
    话音未毕,忽然,他整个人一噎。
    他嘴巴还半张着,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点滑稽。
    熵:?
    玦:?
    “呃!”
    弗莱格桑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他捂住心脏的部位,身躯弯下去,像是胸腔被某种无法抑制的力量撕扯。
    “咕……呼……呼……”
    他像是有着剧烈的不适,脸部表情诡异地抽搐着,在短暂的喘息之后,他猛地将视线投入到森林深处。
    那里,也是他第五区的核心地段。
    “……嘁。”他扯了下嘴角,眸光幽深,嘀咕着,“如今连这点力量都……”
    他缓了片刻,终究还是直起身子。
    那股墨绿色的光在他掌心一寸寸收敛,仿佛从未存在过。
    弗莱格桑一脸厌弃。
    “算你们幸运……你们滚吧。”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