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奔出去的管家只一个转身,又跑了回来。
    陈兵这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呢。
    “老爷,有贵人来访。”
    “谁呀?”
    “您请看。”
    管家转身弯下腰去,让出了站在门口的王诜。
    陈兵堆起笑脸:“诜哥,您这是赶饭点呢。”
    王诜也不说话,走进饭堂里,一直走到陈兵身侧。
    坐在陈兵身边的李花羽连忙站起来,将座位让给他。
    王诜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够节俭的,就这饭辙哥还用赶?”
    “唉,八品大员呐,这就算奢侈了。”
    “有怨气,你小子心里怨气不小啊。”
    “怎么敢,赵哥家里银子多,不差钱。”
    王诜一愣:“怎么说?”
    “你想啊,我打高俅是为什么?”
    “不是他把你心爱的女人给劫了吗?”
    “糊弄鬼呢。”
    “哦,不是他劫的?那你为什么打他?”
    王诜一脸好奇。
    陈兵咽下一口饭菜。
    “高俅那厮贪墨了多少银子,恐怕咱数都数不过来,这些银子都是谁的?”
    “额,赵哥的?”
    “当然是皇上的银子,国库亏不亏?”
    “哦,说的有道理。”
    “我打高俅还不是因为他偷了赵哥家的银子,可为什么削我的职?还是因为赵哥家不差钱嘛。”
    王诜摇头:“错了,高俅毕竟是当朝太尉,国之重臣,你动他必须得按规矩来,擅自动手打人,是该罚。”
    陈兵冷笑:“哼哼,按规矩来,谁能动得了他?开玩笑呢你。”
    王诜摇手:“不说这个了,哥单独跟你说几句。”
    陈兵冲李花羽点点头。
    李花羽便招呼几个正坐着吃饭的人,一起离开了饭堂。
    见人都走了,王诜才凑近陈兵。
    “赵哥有个活让你去干。”
    “官复原职不?”
    王诜皱眉:“你小子也不是个官迷,急什么,事情办的好,还差你个官?”
    “还是说事情吧,没点诚意。”
    王诜哭笑不得。
    “你去帮赵哥赎个人。”
    “哪家青楼的花魁?”
    “你…怎么知道?”
    “切,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
    “行吧,就你脚丫子好使,撷芳楼的花魁,记住了,姓折,叫花枝。”
    “折花枝?”
    “然也。”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王诜拊掌笑道:“果然是风流才子,哥没白交你这兄弟。”
    陈兵转首问:“诜哥为何不去?”
    “哥一大家子人呢,传出去不好解释,你又没娶媳妇,怕什么。”
    陈兵摇头道:“诜哥,你想过没,我就一从八品的官渣子,去赎花魁?”
    “有银子便成,人家管你几品呢。”
    陈兵琢磨了一下。
    “成吧,这种活,也就让我这样的人干了?”
    王诜一拍他的肩膀。
    “对辽,尽快去办,然后将人送到这个地址。嘴巴要严,切记!切记!”
    说着话,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纸条,扔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陈兵在他身后喊:“什么时候把金牌和尚方宝剑还我?”
    王诜头也不回:“先把事办好再说。”
    “这也叫个事?”
    陈兵不屑地用筷子翻弄着碟子里的菜。
    看到王诜走了,李花羽等人又折了回来。
    “哥,什么情况?”
    几个人好奇地等待他的回答。
    “嗯…我想娶个媳妇。”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响起一阵嘘声。
    焦广海问:“爷,这就要娶李师师过门了?”
    陈兵摇头不语。
    “啊?”
    “那是什么样的女子?”
    “也没见你有空找女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陈兵举手制止他们说话。
    “刚才王大人给做的媒,这两天让把人娶回来。”
    “头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事儿。”
    “娶媳妇也得双方都同意吧,你见过你这媳妇?”
    “好像见过,但是记不得模样了。”
    陈兵说的含糊,众人听的更是糊涂,七嘴八舌不知所言。
    “晚上老焦和花羽随我去下聘礼,打扮精神点哈。”
    焦广海顿时一脸喜气,李花羽却冷了脸子,扭身走了。
    酉时刚过,陈兵打扮整齐,带了李花羽和焦广海出了门,有了赵哥的命令,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京城晃荡。
    由于自己还处在强敌环伺中,三个人都武装齐备,不敢太过疏忽。
    院门外备好了马车,陈兵与李花羽坐进车厢里,焦广海与马夫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马车启动,焦广海问:“爷,咱去哪里?”
    “撷芳楼。”
    “啊?”
    不止焦广海,李花羽也愣住。
    陈兵娶媳妇去青楼下聘礼?
    咱好歹也是个从八品的朝廷正式官员吧,咋还名正言顺地去青楼娶媳妇呢?
    车夫不管别人怎么想,挥动鞭子,让驾车的马儿小跑起来,方向正是撷芳楼。
    见陈兵不想解释,李花羽也不好多问,几人闷着头都不说话。
    马车粼粼,很快就来到一处灯火明亮的大门前。
    如一般青楼的特征,门前站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笑颜如花,不断跟往来的男子打情骂俏。
    焦广海闷声说:“爷,撷芳楼到了,咱进去找谁?”
    “下车,当然是找老鸨。”
    陈兵说着话下车,往撷芳楼大门前一站,立刻就有姑娘迎了上来。
    “吆,大爷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幸亏几人成天待在一起,不然还真会以为老子成天往这里跑呢。
    “咳咳,叫你们经理...不是,领班,也不是,领头的...”
    焦广海连忙喝道:“谁是管事的,上前说话。”
    三人往里走,就有一个中年女子迎上来,薄施脂粉,风韵犹存的样子。
    “这位大人,您可是有相好的姑娘,不如让奴家给您介绍几个新来的,保您满意。”
    老鸨引了三人径往楼下大厅走。
    陈兵四处看了看,楼内装饰豪华,家具墙壁镶金嵌银,一团富贵之气。
    来往的客人也都是穿戴整齐,气势非凡。
    等走到一处稍微安静些的地方,陈兵低声问。
    “折花枝姑娘可在?”
    老鸨一愣,再次上下看了陈兵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
    “大人可真是有眼光,花枝姑娘可是这撷芳楼的头牌花魁,想见她的人都排到了明年呢,不知大人名讳,可否让奴家帮您通传一声。”
    陈兵四下里看了一眼。
    “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鸨狐疑地盯着他,片刻后,转身带了三人往一间雅室走进去。
    小心地将房门关严,老鸨回身等着陈兵说话。
    陈兵咳嗽两声,郑重地说道。
    “我,提刑司提刑官陈兵,想替折花枝姑娘赎身。”
    老鸨好像是没听清楚,身子往前靠了靠,疑惑地看着陈兵的脸。
    李花羽和焦广海忍住了笑意,他俩也看出来,这个家伙要娶的媳妇,人家撷芳楼的领导还不知道。
    “大人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