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刚小饭馆老板娘的眼神，林妙桐冷哼了一声。
她在心里同妈妈和谢铃铛交流：
【那老板娘......妈你没什么印象，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大出血那天，那些人把我抬上救护车，围观的人里就有她。】
都是一个镇子的，三兄弟这家是什么人，小饭馆老板两口子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帮她。
甚至那些街坊邻居还帮着埋桂安香的尸体。
谢铃铛读取母女俩的记忆，确实在林妙桐的记忆中看到，那个老板娘一脸愁容地站在一旁，看着林妙桐被送上救护车，嘴里还说着“造孽啊，造孽啊”。
她就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网上还参与过某个话题的讨论。
有人说自己一生善良，没干过什么恶事，为什么命运却对她不公。
其中一个高赞是这么回答的：
【大部分普通人都称不上善良，我们拥有的只是懦弱和无能。
真正善良的人是那些为他人苦难发声，为弱势群体呐喊，为某些不公而抗争的人。
如果面对欺凌都不敢声张，甚至不敢维护自己的亲人、孩子，那就没资格说自己善良。
善良不是被动的“不作恶”，而是主动为正义发声和行动上的勇气。
真正的善良需要付出代价，需要面对冲突，需要承担风险。
而那些只求自保的人，实际上是混淆了善良与懦弱的界限。】
为此网上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赞同这种善良的标准。
还有一种观点，则是认为这种所谓高标准的“善良”，对普通人来说就过于苛刻了。
实际上，没有违法，没有作恶，已经是很好的了。
因为底层试错的成本太高，如果为了一次勇敢而面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试想，这成本是普通人无法承担的。
道德标准是很高的，违法却是最低的标准。
一个人，只要他 / 她没有违法，已经是最基本的善良了。
拿高标准去要求一个普通人，难道就不是“道德绑架”？
这不是懦弱的错，而是傲慢的错。
谢铃铛当时是站不违法就是善良这边的。
她扪心自问，遇到别人的苦难，自己会不会插手相救。
想了想，那一刻她是犹豫的。
而现在，林妙桐眼前的那些“旁观者”，难道就不是这些可恶刽子手的帮凶吗？
尽管他们没有参与到林妙桐母女俩的苦难中，却袖手旁观她的母亲被杀，袖手旁观她被多人侵犯，袖手旁观她生命走到尽头。
这些人，能称之为善良吗？
自然是不能。
可如果换做是她谢铃铛，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会去帮助林妙桐母女俩么？
若是曾经身为人类的她，或许也会同这些人一样围观，事后当成八卦的谈资说给朋友听。
还会在网上去描述一下这一家子人的可恶。
之后，就会被其他琐事牵绊，很快就忘了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可怜女孩。
林妙桐自然是恨这些人的麻木不仁。
可她并没有对饭馆老板一家出手，也没有求谢铃铛把所有冷漠旁观者都一并报复。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人太多了。
杀不完，也还没到必须死的地步。
而她死后，不知道是成为这些街坊邻居嘴里下一个窃窃私语的谈资，还是也随着尸体的火化，她的人生像烟一样消散在人间，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所以林妙桐只是选择一言不发地拉着妈妈的手，快速离开小饭馆。
她还能听到老板娘隐隐约约对老板说：“造孽啊，造孽啊这是......”
就如同上一世那样。
桂安香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这就是命啊。”
她能重活一世，只要女儿和她能好好活着就行。
至于等会儿怎么惩罚这些魔鬼，她心里模模糊糊有些迷茫，还有些害怕。
杀了这些人，公安会不会查到她们身上？
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那她就去自首，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
绝不能让女儿受到牵连。
母女二人各怀着心事，默默跟在几个男人身后，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上一世再也没有走出的那个小院子面前。
看着眼前这扇挂着蜘蛛网，油光腻腻的破门。
桂安香和林妙桐都不由身子一颤。
门把手已经被摸得有些包浆。
门合页也有些生锈，一开一关就会吱呀吱呀地乱响。
关于这扇门，还有这个院子，全都是恐怖的回忆，没有一丝美好。
“妈......”
林妙桐扭头看桂安香。
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也全是恐惧。
她虽然不想把妈妈也牵扯进去，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退缩。
林妙桐使劲握了握桂安香的手，深吸一口气，对着妈妈点点头。
桂安香也浑身发抖。
上一世死前的记忆，仿佛昨天才发生过。
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但每个夜里，她就会噩梦接着一个噩梦，直到惊醒后，对着漆黑的山洞发呆。
“快进来，大妹子！”
已经进院子的黄牙见母女二人停在门口不动，以为她们要反悔。
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看了看四下无人，如果她俩敢跑，兄弟几个就直接把她们拽进来。
哼！
就算是街坊邻居看见了，也不会管的。
“走吧。”
桂安香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的牙齿打架，带着女儿一步步朝院门走去。
刚进院子，吱呀一声，院门被从里面锁了起来。
黄牙兄弟三人迅速把母女俩围在中间，脸上纷纷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那个短寸头则是默不作声找了一处角落，手抄在袖子里蹲下，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冷眼旁观。
桂安香强自镇静地把女儿拉到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嘿嘿嘿——干什么？今个进了咱的院子，就别想出去了！”
“就是！大哥，这婆娘给你享受，这小丫头片子能不能让我先......”
“呸！凭什么好处都是你们的，我就得吃剩下的！大哥，二哥！这次就让我先来呗！咱爹说了你们得让着我！”
三人吵吵嚷嚷，意见不统一。
于是纷纷上手去抓母女二人。
林妙桐尖叫一声，拍开伸过来的大手，同时狠狠朝着小眼睛的男人脚上跺去。
“嘶——臭婆娘！”
小眼睛吃了一痛，恶狠狠地扇了林妙桐一巴掌，直接把她扛了起来，朝右侧一处偏屋走去。
另外两个见状，也一起抓住奋力挣扎的桂安香，朝左侧屋子走去。
“妈——！！”
“桐桐——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牲！！！！”
突然之间，原本还散发着暖意的太阳消失不见，周围迅速暗了下来。
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接着巨大的风刮得几人都睁不开眼。
咔嚓——
院子中间的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突然被劲风刮得支撑不住，树干竟从中间折断，直接朝林妙桐这边砸来。
小眼睛男人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噗嗤一声，槐树枝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从林妙桐胸口贯穿而出。
血溅了小眼睛男人一脸。
他抬头再看，手里的小美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恶狠狠地望着他。
“啊——！”
小眼睛男人吓得把林妙桐扔在地上。
那边一声悲切地哀嚎响起：“我要杀了你们！！！”
桂安香趁着几人愣神，挣脱二人的束缚，跌跌撞撞跑到院门口，捡起已经有些生锈的砍柴刀，朝黄牙后背剁去。
黄牙没反应过来，身旁的老二反应迅速，一脚把桂安香踹飞。
“你他奶奶的！”
老二夺下桂安香手中的砍柴刀，一刀砍在她头上。
“哎老二......！”
黄牙阻止不及，桂安香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死不瞑目。
“啧，呸！”
老二对着桂安香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妈的，吓死老子了！”
“你咋这么冲动！”
黄牙责怪弟弟。
费了半天劲骗回家，啥也没享受，转眼两人都死了。
“咋的？不就两个臭婆娘，下次老子再给你找俩！”
老二满不在乎。
“你们快看！”
角落里的短寸突然喊了起来。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原本黑漆漆的偏屋门口，晃晃悠悠飘着两个散发着微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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