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唯一可确定的,便是这补源水对玄虚阴阳鱼恢复本源有着作用,但这作用具体有多少,他也无法分辨。
    因而这“补源水”对周未而言,自然是越多越好。
    若是能得到配方,便是最好不过。
    “好!”
    火云子的身躯站直了些,高声道:
    “庄道友既然爽快!老夫也不拐弯抹角!”
    “老夫可将完整的‘补源水’配方交给道友,不仅如此,还可将这十七瓶补源水分文不取,也一同赠与庄道友。”
    “火云道友需要什么?”
    “老夫只要庄道友的一次承诺!”
    “承诺?”
    火云子又道:“正是。”
    随后火云子才摇了摇头,神情出现了一丝感慨。
    “我寿元只剩了五十余年……”
    “火云宗也终究是青黄不接。”
    并非所有的势力都能长盛不衰,火云宗的衰败,其实从清灵明果会之时,便可窥探一二。
    火云宗不能在火云子寿终之前,培育出下一位结丹后期大修,那么便注定会衰退。
    “需要庄某做些什么?”
    周未沉默了片刻,随即出声道。
    “所需庄道友的承诺,便是想请庄道友在我火云宗有覆灭危机之时,出手一次。”
    “此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火云子长叹道。
    “虽说宗门兴衰,自有天意定数。”
    “但身为宗门之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宗门衰亡?”
    火云子长长地叹息道。
    对于火云子的心态,周未自然能够理解,宗门修士生长于宗门,此为情理之中。
    此时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年何仙公对他说的话。
    “宗门既是助力,又是拖累。”
    在此刻,这句话便有了体现。
    周未也叹了口气,转而道:“火云道友……在下并非久居晋南之人。”
    他作为真君接班人,不日便将前往大晋,谋求结婴机缘,回归晋南的机会极少。
    除非他能够结婴成功,付出一定的代价,才可往返晋南两界。
    从大晋归来,只要不想着带回元石,对于元婴真君,便不算难事。
    不过周未能否结婴还是未知之数,他能否兑现此“承诺”更是空中楼阁。
    ……
    火云子却是早已预料一般,点了点头道:
    “此事老夫当然知晓。”
    “庄道友尽力而为即可。”
    “此事,也不需庄道友立什么誓言。”
    火云子都这般坦诚,周未左思右想,也实在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了。
    “如此……在下便算是谢过火云道友了。”
    周未微微抬了抬手,一枚玉佩便从他手中浮出。
    玉佩之中,正是写着一个“苍云”二字。
    随后周未又自切一缕神魂入内,没入此玉佩之中。
    “火云道友劳烦将此玉佩收好。”
    “待有危机之时,捏碎即可。”
    周未轻声回应道。
    “有庄道友这句话,老夫便放心了。”
    火云子也郑重地将一个储物袋送到周未手中。
    “庄道友,后会有期!”
    他随后便不再言语,自行离去。
    “火云道友,保重!”
    周未看着他飞遁而去的背影,也只得如此遥遥说了句,向着另一处飞遁而去。
    残阳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下一个百年,这些他的“旧识”们,或许生死相隔了。
    ……
    ……
    ……
    周未直至三个月之后,才返回了苍云殿。
    这三个月时间,周未一方面是去联系了一番宣明真人,请他帮忙筹备了炼制“补源水”的灵材。
    另一方面,便是他亲自去了一趟魔界裂缝。
    魔界裂缝的确如昭剑真人所说,被他们以大阵封闭。
    周未此次前去探查,也没有得到什么新的信息。
    “但愿一切都是意外……”
    周未只能这般想到。
    回到天星岛后,他并未急于开始修行,而是先去找了一趟谢长衣。
    ……
    在天星岛的东侧,有一座三阶上品的灵地道场,名字极有意境,名为白雪楼。
    此道场种了一圈白松,远远看去,便如同是被白雪覆盖,极为美丽。
    自从谢长衣突破结丹中期之后,吴心慈便做主将这座除主殿所在道场外,灵地品质最佳的道场拿出给谢长衣修行之用。
    ……
    周未换了一身青白色的常服,神念一动,白雪楼道场之外的阵法便自行消退。
    而那如梦如幻般的白松林,也显露在周未眼前。
    周未在白松林间穿行。
    雪白的松针在林间清风的吹拂下不停摆动,也有不少直接掉落下来。
    此时并非寒冬时节,只是刚刚入了秋。
    但松针也同样锋锐似雪。
    松针堆积了一两寸,踩上去只觉颇为蓬松。
    而在松林的深处,正有着两间木质小阁楼。
    两间木质小阁楼外形相似,左边的那一座要稍大些,而右边的那一座则新些。
    左边这座稍大些的木质小阁楼,便是谢长衣日常起居之地。
    两座阁楼隔着白雪松针相对,颇有些“相敬如宾”之感。
    ……
    ……
    日哺时分。
    将落的太阳将阁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右边那座阁楼之后,正有着一块石质的墓碑。
    墓碑前有着刚刚烧碎的钱纸。
    风一吹拂,便随着白松针一同被送到不知何处。
    而一位面容质朴、身躯挺拔的黑袍中年人,正为那墓碑点上一炷香。
    这位黑袍中年人,正是周未的二弟子,谢长衣。
    “长衣。”
    周未背着手,走到离他约摸丈远处,才轻声开口唤道。
    “师父!”
    谢长衣直至此时,才发现周未走近,连忙转身过来,面上略带些惊讶地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