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苏尘作足样子快步出列，向李世民恭敬一礼。

    此番举动让李世民心花怒放，满意的点了点头，感觉苏尘很上道懂礼数！

    “我叫苏尘，敢问哪位是阿史那社尔？”苏尘走到东突厥九人跟前，拱手客气问道。

    苏尘历来问别人名字之前，会先自报家门，这便是苏尘的礼数。

    由始至终，苏尘对这些人都不带有敌意，尽管知晓他们来大唐必定会提出和亲。

    康苏密与阿史那社尔相视一眼，并非奇怪苏尘的提问。

    而是对李世民放纵苏尘举动，感觉到震惊。

    此刻，汉事通康苏密不自信了，之前以为苏尘是皇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几息过后东突厥九人当中走出一人，向苏尘回礼道：

    “东突厥特勤阿史那社尔，见过阁下！”

    阿史那社尔此番自报家门有些讲究，原本特勤二字无需道出。不过为了让苏尘说出自己官职，阿史那社尔有意为之。

    在东突厥内部，特勤一般是指可汗之子，若可汗更迭后特勤也可能是可汗之侄。

    “久仰，久仰！”

    然而苏尘不上道，不是他不肯说自己官职，而是没听出阿史那社尔话中玄机。

    如此一来，阿史那社尔便不知如何接话，总不能直呼苏尘的名字。

    “阁下，客气了！”

    苏尘微笑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康苏密，问道：“康将军，这次来大唐是不是有任务在身？”

    康苏密略显不自在，强颜笑道：“阁下慧眼如炬，在下奉可汗之命前来大唐有事相商！”

    李世民、房玄龄等人轻笑摇了摇头，目光纷纷看向一旁。

    颇有一种与苏尘同朝为官，乃人生一大耻辱之感。

    苏尘竟然知道康苏密姓康，恐怕康苏密自己都不知道他爹姓康。

    “哦！”苏尘淡淡点了点头，再问：“是不是想与大唐和亲？又或是想要大唐的细盐和茶叶？”

    康苏密被苏尘的两句问话惊得后退两步，“阁下……阁下如何知晓？”

    康苏密坚信此次入唐目的，绝无他人知晓。

    然而苏尘随口便道出，着实令康苏密等人不解。

    苏尘摇了摇头，略作思索，道：“这样吧！和亲就不要想了，其他两样……本人可以帮你找找关系，尽量不让你们空手而归！”

    康苏密强行镇定下来，严辞答曰：“阁下此举恐有不妥！在下此行入唐受可汗所托，有国书谨奉唐皇陛下。

    事关两国永世邦交，岂能戏言之间消于无形？”

    说着，康苏密从怀中取出锦带绑束的羊皮国书。

    苏尘见康苏密不上道还拿出了和亲国书，便不想再与其多说，默默退回原位。

    心里想着，若是比武时遇到他，狠揍他一顿出出气。

    阿史那社尔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疑惑苏尘的身份同时，更加困惑皇帝对苏尘的态度。

    康苏密再次打量一眼苏尘后，缓缓展开国书。

    眼神请示李世民后，开口念道：

    “颉利可汗谨奉书唐皇陛下：

    伏惟唐皇陛下膺图御宇，德洽寰中，日月所临，莫非王化。

    颉利僻居北漠，仰慕华风，常思效诚，今闻唐皇圣诞在即。

    特遣阿史那特勤、康苏密赍（音zi，意为发送）貂裘、骏马八匹、白驼九驷敬献阙下。

    伏望唐皇陛下细察曲款。”

    康苏密念到此处，忽听苏尘身旁的大唐太子李承乾向苏尘小声‘翻译’。

    “颉利可汗得知父皇圣诞，让人送来貂皮、骏马及白驼等物献给父皇，希望父皇答应国书中之后提出的请求。”

    康苏密等人更加震惊了，他们虽然没见李承乾，但从蟒袍官服一眼便认出那是大唐太子。

    一人之下的大唐太子，竟然如此谦卑向苏尘解说国书内容。

    苏尘又是何等身份？

    李承乾此举，使等东突厥几人大惑不解。

    康苏密有意停顿，让李承乾解读完毕，直至苏尘点头动作。

    “窃闻大汉解忧公主和亲乌孙，六戎辑睦；

    颉利不敏敢效前规，愿乞天恩，赐宗室之女于支（叠罗支），永结秦晋之好。

    若蒙允准，当筑金帐于碛南，迎鸾舆以穹庐之礼，奉公主若日月之尊，子孙世世，誓不南顾。”

    康苏密念完此段又停了下来，瞄向李承乾与苏尘。

    李承乾正要行使翻译之责，苏尘却开口道：“我大致能听懂！”

    颉利可汗并非为自己求娶，而是其子叠罗支，毕竟颉利年纪大了！

    康苏密见此拿着国书继续念道：

    “又闻中土盐井凝霜，茗芽含露，实苍生养命之资。鄙部居于苦寒，牧马祁连之北，每岁风沙摧帐，冰雪断途。

    恳请唐皇岁赐精盐千车，茗茶千斗，则毡裘之众皆沐唐皇天恩。

    颉利愿驱北漠良驹三万，岁贡皇庭。潮海貂裘千袭，牛羊三千长充内府。

    更请互市于云中，通有无于边塞，使汉突商旅共乐升平。

    皇天后土实鉴颉利之心，若唐皇垂悯荒远，许颉利所求，则阴山南北永绝烽烟；黄河东西长为秦晋。

    谨以苍狼白鹿为誓，金石可销，此盟不替。

    东突厥颉利顿首，伏请唐皇细察！”

    康苏密念完国书，向李世民俯首一拜：“伏请唐皇陛下细察！”

    太极殿中，除去苏尘一人，所有都能完整听明白国书所述。

    凭心而论，颉利可汗提出的结盟条件，于大唐而言百利无一害。

    不得不说，国书写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若是苏尘能完全听懂，指不定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奈何苏尘文化有限，只能听得一知半解。

    “嘿嘿，颉利可汗以为细盐是井盐！”苏尘小声嘿嘿一笑对李承乾说道。

    “颉利还想开通双边贸易啊，云中是不是大同？”

    李承乾疑惑摇头：“大同？不曾听过！”

    “这个你都不知道，山西一直走到头不就是大同吗？”

    苏尘两人旁若无人小声交流着。

    “一斗茶叶有几斤？”苏尘只知道大唐的‘斗’一般是体积单位，一斗米有十一、二斤。

    “小斗约……一斤半，大斗应有两斤茶叶！”李承乾估算后给出答案。

    “一车盐呢，多少斤？”

    李承乾不假思索答曰：“以往与东突厥互市，一车按五百斤论。”

    苏尘点点头，稍作计算后，感叹道：“啧~啧，除去和亲不谈，颉利给出价钱倒也合理！”

    ‘良驹三万，岁贡皇庭。貂裘千袭牛羊三千，长充内府’

    这两句话苏尘能听懂，岁贡皇庭，归朝廷所有。

    长充内府，则是李世民个人财产。

    苏尘两人尽管话语声极小，但大殿前部分的人，东突厥九人以及李世民都能听到。

    让人不解的是，皇帝对苏尘朝堂私下言论，却不管不顾。

    李世民没有回应康苏密，静静听着苏尘与李承乾的对话。

    见李世民无心作出回应，康苏密再次请示：“唐皇陛下，请……”

    “小子，有话站出来说！”李世民指向大殿中央向苏尘大声喝道。

    苏尘再次出列，径直走向康苏密，直截了当问道：“康将军……”

    “阁下有礼，在下本名阿史那奇·康苏密。以汉人习俗论，阿史那为姓，康苏密为名！”康苏密认为很有必要纠正一下苏尘。

    不然来大唐一趟，祖宗都给弄丢了。

    改姓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