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智到底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孩，她问了回去。

    “你能这么说是因为文化差异吗？”

    “在美国长大的人都将喜欢钱挂在嘴边？”

    “这就是‘美国梦’？”

    这一次，看到了裴秀智几次欲言又止，李晶雅回答了。

    “美国有三亿人，而且观念冲突特别大，我的家庭在其中也不具有代表性。”

    “如果你要将提问的对象范围放大到这个尺度，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但如果你问的是我的家庭，答案是肯定的，我们认为金钱是‘美国梦’的重要，甚至主要组成部份。”

    回答后，她问到：“你不认为钱能将你的生活变得更好吗？”

    裴秀智点头：“我认同。”

    李晶雅进一步追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不能坦然、直接地说出口的呢？”

    裴秀智急促地开口，语速极快。

    “可崇拜金钱是不对的……”

    李晶雅打断道：“我们先明确一点，我们提出的任何喜好、偏向都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

    “我说的喜欢钱不是像葛朗台式的吝啬，也不是像盖茨比式的不择手段，而是在合情合理的前提下的喜欢。”

    “你不能将这种喜欢极端化。”

    “如果要极端化，那么任何事物都不会好的，喝水喝太多也是会死人的。”

    “你认同吗？”

    被打断的裴秀智抿着嘴，小声说：“我认同。”

    见裴秀智没有继续往下说，李晶雅提醒道：

    “请你回答，你为什么会觉得适度追求金钱，让自己生活变得更好，是一件不能光明正大说出口的事情？”

    “嗯……”

    裴秀智从没有被这样追着问，但看李晶雅泰然自如的样子，她又不愿意认输，承认她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答不上来。

    裴秀智气恼地蹂躏自己的刘海后， 将李晶雅的身体拧正，直视李晶雅的眼睛。

    “你——对我真的是一点姐姐的尊重都没有！”

    她其实是想说李晶雅没礼貌的，但想到李晶雅之前的话，她又觉得这也不能怪李晶雅——外国人都这样的。

    所以她临时改口了。

    李晶雅任由裴秀智抓着她的双臂，还有调整了一下腿部，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这和尊重没关系吧？我在学校和同学也是这样讨论问题的，他们也是韩国人，也和你同龄。”

    她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想，这个沙发怎么还对坐姿有要求呢？现在的坐姿就不太舒服，腰部没有承托，让她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你们上什么课，要这么讨论？”

    裴秀智疑惑，她也是高一生，她怎么没有经历过？

    李晶雅掰着手指头数，“作文课、阅读课、小组项目……所有涉及合作的课程都这样。”

    “讨论就讨论，怎么态度还这么强硬？”裴秀智嘀咕道。

    “不知道，我认为，我的同学们都还挺有个性的。”李晶雅耸肩。

    这是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李晶雅心里是认为他们固执、死板来着，嗯……和眼前的裴秀智一样，都不好沟通。

    大家本来就有观念差异，他们说话还喜欢弯弯绕绕的。

    “个性？嗯……那也挺正常，你们毕竟是在龙山读书。”裴秀智认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