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尸体是有味道的。</br>也幸亏这些孩子里有嗅觉灵敏的，发现了不对劲。</br>不然发现张福死亡还得推后。</br>这些孩子们吓得不轻。</br>老爷子边料理后事，边给受惊吓孩子们的家庭送赔礼。</br>老爷子态度诚恳，整个筒子楼都挑不出来一个比他年纪大的，人还是开着车，带着警卫员来的，即便担心孩子，家长们也碍于以上这些，原谅了老爷子。</br>老爷子将人火化后，入土为安了。</br>现在不兴烧纸钱，也不能刻碑，他就站在两座小山丘前，自言自语：“当初不做那么狠绝，小钰不至于不认你们。她啊，别的不说，重情重义着呢。</br>看看把几个养子养得多好。</br>看看我在党校过得多好。</br>当初你们要是看清事态……不过，你们不感情用事就不是你们了。”</br>一个大学教授，爱给人说教。一个相夫教子，感性得很。</br>抱错一事爆出来，夫妻俩便是看重对乔宝儿的感情，而忽略了很多黑暗面……</br>乔家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却感情用事，正中别人下怀啊。</br>幸好大学教授的职位被撸了，否则这几年过得比他还艰难。</br>老爷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唔。”</br>老爷子突然想起，他们张家就是顶级的好胎，都被夫妻二人这情商作成这副德行了，再给夫妻俩递多好的牌，都会被惦记上，从而做头火上浇油的猪，到时还得气死来世父母。</br>啧。</br>他没被气死是他内心强大。</br>还是别作孽气死来世父母了。</br>老爷子放出祝福：“下辈子投个普通……穷苦人家吧，不被惦记上，也能涨涨情商。”</br>一旁的警卫员们：？？？老首长，你放错祝福了吧？</br>回到军区医院，已是半夜。</br>老爷子耳畔嗡嗡作响，脑袋都快炸了，看到大厅亮着灯，对上乔钰的视线，没由来地一阵心虚，“我就和他们说说话，做最后的告别。我可没背叛你，钰啊。”</br>乔钰鄙夷：“能不能别学家里小孩说话。”</br>“咋滴，我不能返老还童了？”</br>“……您国语是哪个老师教的？”</br>“唔。”</br>乔钰摆了摆手，“赶紧来喝助眠药，熬了一个下午，可把我累坏了。”</br>乔钰知道付玉静的去世，或许给老爷子造成不了多少打击，但张福不一样。</br>“哦。”</br>老爷子端起碗，抿了下，又委屈巴巴地抬头，“冷了。”</br>“别提要求！你想想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再想想我准时准点的生物钟。”</br>老爷子含泪喝完药。</br>乔钰递过去一颗蜜饯，“吃了。”</br>“哦。”</br>“喝完吃完，洗洗漱，赶紧睡。”</br>“好。”</br>“爷爷，你还有我们。”</br>“……嗯呐。”</br>老爷子晚上做了个梦，梦里是儿子儿媳中间拉着个小女孩，朝自己挥手告别。</br>那小女孩和乔钰有几分相似。</br>他确定不是小钰私生女，不是给孙女婿戴的绿帽子，才抬手挥了挥。</br>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br>老爷子佯装萎靡，扶扶梯下楼，看到乔钰在，虚弱道：“钰啊，爷爷胸口闷，爷爷想吃辣的。”</br>“哦，为啥闷呢？”</br>“没睡好。”</br>“睡不着？”</br>“是啊，没睡够。”</br>乔钰眼皮子跳动得厉害，指了指敞开的门外：“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天了？再不济，你看看你手里的表，再来跟我说‘没睡够’的话！编谎言也不晓得编得像一点！真是作孽哦！”</br>下午三点。</br>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br>谁人睡十二个小时，管这叫没睡够啊？</br>为了吃辣椒，什么都不顾了。</br>周母看了看老爷子，在那里劝：“要不给孩子……嗯，你爷爷整点辣椒酱吃吧。”</br>小金鱼也摇晃了下乔钰的手，“是啊妈妈，太姥爷多可怜啊。”</br>四胞胎七嘴八舌地应和。</br>“姑姑，太姥爷想吃，就让他吃呗。”</br>“姑姑，辣椒酱而已。”</br>“姑姑医术出神入化，就算太姥爷半截身子入土，姑姑也能拉回来的，对不对！”</br>乔钰瞪了眼三娃，“不会用词你就别用！这糟心的娃儿！”</br>四娃：“姑姑……”</br>乔钰头疼地抬手，“吃吃吃！吃！让他吃！让他放肆地吃！吃坏了我再出手！”</br>老爷子和小金鱼、四胞胎挨个儿击掌，一副目的达成了的模样。</br>看到这场面的乔钰，给气笑了。</br>丢下一句话“老的，小的，你们就狼狈为奸吧你们！”，说完就走，不带走任何云彩。</br>张家有丧，还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他请了几天假，在家里与孩子们乐乎。</br>同样乐乎的还有辣椒酱。</br>老爷子觉得可惜，军娃子做的辣椒酱真的好吃，混了普通辣椒酱，拉低档次了，口味也变了。早知道会被发现，他还不如就半罐子放那儿……</br>不管是欲盖弥彰还是明目张胆，结果都一样嘛。</br>孩子们带给他欢笑，辣椒酱带给他口腹欲。</br>结果是——</br>痔疮犯了，需要割。</br>老脸彻底没了。</br>乔钰调侃：“要不，我帮你？我保证我技术到家，给您永绝后患。”</br>“不了不了。”老爷子谢绝了。</br>他年纪上来了，犯病就飙血，还止不住。与其导致最后贫血，不如现在就割了。</br>进手术室只有她来，出手术室后，他看到了不仅家里人，就连军娃子一家和简三两口子也来了。</br>老爷子趴着，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乔钰：“你你你……”</br>乔钰顺着他的话，道：“我咋了？哦，我说过帮你保密，但小金鱼他们都知道啊，再加之和小春枝关系好，军娃子他们就来了，来看看你。他们啊，都是好心，好心啊！</br>简叔的话，我没通知，正好赶上了。简叔简婶想孩子们了，这不是周末嘛，正好接他们去住两天，听了你的事，就来了。”</br>末了，乔钰幸灾乐祸地竖起大拇指：“爷爷好本事，做个小手术，亲朋好友都赶来了！慕了啊。”</br>这阴阳怪气的劲儿，把老爷子气到了，头埋在枕头里不肯再出来。</br>军娃子试图扯了扯枕头，忍俊不禁对乔钰道：“妈，太姥爷不要面子的吗？你少说两句吧。”</br>“好好好，我的错，我没劝住他少吃辣，才……”</br>“闭嘴！”老爷子从枕头下钻出来。</br>乔钰双手一摊，道：“这不，自己从枕头下出来了嘛？哪还用跟他抢枕头？费时费劲儿的。”</br>其他人：……</br>有张毒嘴，叫乔钰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