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声音刺破空气,夹着着不满径直冲向汪淼的面门。
    他不闪不避,立在原地。
    看树林深处的眼神一丝一毫没有变化,甚至讥笑的弧度勾的更大。
    麻醉针擦着他的耳朵,钉入树干。
    发出一声轻微的“笃...”
    “你胆子很大。”深处的人背着几乎跟他身高齐平的麻醉枪走出,“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声。
    一片片草丛被掀起。
    原来是自制用做伪装的仿生毯。
    十几个孩子,立在为首的那个孩子身后,看汪淼的眼里有好奇、防备还有探究。
    唯独站在首位的那个孩子,眼里的不甘藏着敬佩,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也许在变声期,嗓音略有些沙哑。
    汪淼回握上茧叠着茧的手,两只手交握,很快分开。
    “我叫星,你是阮醒,我们算彼此间认识了,这是我的电话。”
    星递过来一张纸条,“有吩咐直接发信息给我。”
    一个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说话非常有条理,逻辑清晰,目的明确。
    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强不少。
    汪淼接过纸条,点头,算是回答。
    “行,那就这样,今天的考验你合格了。”星拉一把背在身后的枪。
    这枪过长,对他现在的身高而言,还是个负担。
    “我们先回主楼。”星一挥手,立在他身后整齐离队的半大孩子,有序小跑着朝主楼撤离。
    星小跑着跟在最后面。
    跑两步转头,挥手,“对了,那晚是我开的枪,麻晕的你。”
    言谈间,盖不住的小得意。
    等那群少年走远,汪淼才压下牵起的嘴角,露出真实情绪。
    娃娃兵,他听过。
    夏国惨烈历史中,那一群为了活下去的孩子,挑起了重担。
    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未成年的孩子集结成兵,让他们为成年人的纷争冲锋陷阵。
    有些人,配不上‘成年人’三个字。
    汪淼握紧手里的纸条,眼里染上伤感,现在的他,跟那些‘成年人’有什么区别。
    在耶的管控下,势单力薄,这些娃娃兵,也将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纸条放进口袋里,汪淼拖行左腿,继续往前走。
    受心情影响,原本已经磨合的腿,突然让走动变得艰难。
    “阮哥,这是怎么了?”
    正在除草,并不断张望的廖旭,见到身影出现在眼前,忙丢下镰刀迎上去,着急询问,“伤到哪了?他们对你用刑了?”
    汪淼摇摇头,扯出一抹笑,安抚他,示意: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廖旭闻言,皱起眉头,语气不善道,“让你带我去,不带,看出事了吧?”
    嘴里埋怨,两手却没闲着,扶着汪淼的胳膊向前走,“先回房,给你上药。”
    裤腿撩开,廖旭第一次看到汪淼腿上的伤疤。
    从小腿腹到大腿中部,伤疤如蜈蚣般盘旋,露出狰狞的样子。
    “阮哥,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吧。”
    廖旭小心翼翼避开疤痕,取药酒涂在汪淼脚跟侧面。
    因为长时间在地上拖行,脚跟侧面已经结了厚厚一层茧。
    现在茧又被磨破,鲜红的血肉翻出,混着泥沙,看着都令人肝颤。
    廖旭惊呼一声,“这么严重,得缝针吧?”
    他蘸取碘伏,小心抹在伤患处,“阮哥,去市里看医生。”
    现在汪淼的自由度非常高,除了处理好庄园日常。
    其它时间可以不受约束在庄园进出。
    汪淼取过装有碘伏的瓶子,一股脑全倒在伤患处。
    很快伤口的血红,被黄色取代。
    露出真面目,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伤到里面。
    “还好,还好。”廖旭小心翼翼拉下他的裤腿,还贴心往上折了两层,以免碰到伤口,“不动的话,明天就能结痂。”
    “阮哥。”确定人没事,他才有心情提起其它的事,“我收到我妹的消息了,戒毒所医生说,她忍耐的时间变长了。”
    小孩脸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他说按这个进度下去,说不定两个月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如果到时,你的事办完了,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脸上满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汪淼看着他脸出神。
    18岁的廖旭,还能保持孩子的纯真。星和那群比他还小的孩子,却老练成熟的跟成人无异。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
    【两个月一到,你必须回去。】汪淼神色郑重,快速比手势。
    【不管我回不回,你必须得回去。】
    【钱不够,我来想办法,我保证,你妹妹今后会平安顺遂。】
    廖旭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惊到,愣了愣,没放在心上,笑着回答,“不用我努力,我还求之不得,阮哥,那我不跟你客气了。”
    他含笑收起堆在一旁的医疗废物,“我带出去丢。”
    门被合上,汪淼挺直的后背一点点塌下,事情好像不受控了。
    他该拿那群娃娃兵和廖旭怎么办?
    ......
    “这个铁盒,杨队的人查过,是膘国去年才出品的一个糖盒。”
    范世谙手上的马克笔点在乌黑的铁盒上,“也就是说,木牌是被人故意放进尸体里的。”
    “这个人是谁?”
    范世谙迅速写了个问号。
    “膘国7年前和现在现有政权的资料你们已经都看过了。”
    “现有政权,已经有乱起来的迹象。”
    “不排除他们内部争斗,故意借七年前的政变做文章,挑事。”
    “杨队还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耶统治的那块地,以颂材为首的十几个小势力,前段时间截了原属于明泰的罂粟。”
    范世谙又写了个问号。
    “鉴于他们和明泰平安相处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要抢明泰的货?”
    “我倾向于,颂材他们身边有个高人。分析利弊,怂恿他们这么做。”
    警察办案讲究有迹可循。
    平衡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变化,但如果有一天失衡,有一个可能,这个平衡里出现了外人。
    “这个外人,既跟颂材他们关系不错,又跟耶保持非常紧密的联系。”
    “这个外人是谁?他很重要。”第二个问号被画上一个圈。
    “他很可能是放木牌的那个人。”他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