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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人死后至多有丝丝执念残存世间不肯消散,若生前乃一方大能,自然也能做到灵魂不入忘川轮回,飘荡在阳间寻找再生契机。

    正因如此,

    魍魉作为仅剩的魂体,若被人击碎,那便真是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就算是再能耐再嘴硬的人,

    有谁能不怕死呢?

    魍魉也一样,

    不过凡己。

    黑袍用不知哪儿来的幽火狠狠烧着魍魉,直到对方魂体冒出焦烟、魂体透明了许多,如此虚弱模样下,他才一甩手,将魍魉摔到地上。

    也是奇怪,

    这个时候的魍魉居然也能接触地面,

    他瘫倒在地上,痛苦不已,颤抖不休,趴着久久没有缓过痛来。

    黑袍看着魍魉,像是在看什么肮脏蝼蚁一般,嫌恶道:“没用的东西,连魇种都催动得这般缓慢,我要你有何用?”

    不知为何,

    这人明明是在膈应奚落自己,可魍魉却从中莫名听出一丝丝别样情绪。

    好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好像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到底是什么,

    魍魉分不太清,

    只记得黑袍在进去洞室动作的前一刻,撂下了一句狠话:“往后我若是再见不到那小子体内魇种的成长,那你就彻底消散吧。”

    “废物。”

    好古怪,

    最后这句话,

    明明是骂人的,

    可魍魉却听着该死的熟悉,

    仿佛自己生前曾千听百闻了数遍。

    在这一刻,

    随着黑袍的身影消失在洞室前,

    魍魉脑中忽的浮现起几块断断续续的、碎得不成样子的模糊记忆。

    “废物,你就是废物......”

    “区区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也敢在家主面前博眼,去死吧......”

    “还想吃热乎的?残羹冷炙都懒得给你这个贱种。”

    嘶——,

    说话的人好多,骂的好狠,头好痛。

    刚才被烧成那样魍魉都硬撑着没喊出声,此刻倒是被脑中这些冗杂的秽语给冲击的忍不住抱头惨叫起来。

    一声又一声的废物,一声又一声的该死,好像都是真的,

    魍魉似乎记得自己活着的时候真的是个人人嫌弃的废物,也真的死了。

    可自己到死的时候,也确实是个元婴啊。

    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而又为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哥,疼......”痛到意识模糊之际,魍魉下意识怅然道,然这一声浅到极致,不过随风飘散,连他自己都没听见。

    仿佛梦话......

    “谁!”

    洞室中,勉强压制住魇种引诱的时望轩还没喘息片刻,虚弱的眼神便在触及到眼前一身黑袍的来人时瞬间转为警惕犀利。

    挥手间,便是一道戾气极重的雷。

    然而时望轩半步金丹的足力一击,却被黑袍轻易一手捏住,随后当着他的面细细碾碎。

    这人竟是这般轻松,

    毫发无伤!

    来人极强,修为深不可测。

    意识到这一点后,

    时望轩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撑着身体站起横刀以对,厉声道:“何人!”

    相对于他的警惕,

    黑袍只是站在离时望轩五步远的地方,站的笔直,他提醒道:“与其关心我是谁,不如操心一下你脑子里那个东西。”

    闻言,时望轩眉目一沉。

    “很痛吧?”黑袍语气中透着些许得意,“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好东西。”

    横贯了数年,寻遍魔界各处,才终于找到了能够对付你的东西,

    自然不会叫你好过。

    时望轩霎那间明悟过来,咬牙道:“是你做的。”

    黑袍道:“那是自然。”

    “不过我曾心中有疑,那魇种明明一早便种下,为何时至最近才开始生根扎根,连萌芽也异常缓慢。”他徐徐道,一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

    时望轩冷道:“自然是你的东西没用,不过尔尔。“

    “呵,”只听这人笑话似的轻笑了一声,嗤之以鼻道:“你还是老样子,老天生养出来的自信。”

    敏锐听出他话中的端倪,时望轩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以前见过你?”

    黑袍短暂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轻嗤道:“不是,只是我见过你罢了。”

    听到这话,时望轩眼神微动,神情凝重,好似是在回想自己以往遇见过的那些人。

    黑袍自然是笃定时望轩想不到,

    但也没闲心等他乱猜,只自顾自继续道:“魇种是魔界贵族历代陵墓生养出来的魔物,自然是极好极邪的东西,就算催动缓慢,也断不会是它的问题。

    若要真论缘由出处,倒是叫我大开眼界。”

    黑袍说着,语气渐渐疑惑,甚至还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诧异:“你居然会爱人?”

    一个血债深重的天生孽种,居然也会爱人。

    他的话,落在时望轩耳中,像是毫无征兆的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荡出了几圈莫名的涟漪。

    “你在胡说什么?”时望轩疑道。

    黑袍闻言,瞧了眼面前神情茫然的少年,那眼中不似作假的懵懂不解之色险些叫他嘲笑出声。

    “原来如此,”他意味深长道,“原也是我忘了,你现在的岁数,自然也未曾开窍。”

    时望轩听他说话听的渐生烦躁:“你到底在说什么?”

    黑袍道:“说什么?你难道还没听明白吗?”

    时望轩冷眼道:“你自说一气,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