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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解脱
    池雪在令人窒息的漆黑中摸索着,指尖触到阮如是滚烫的身体,那热度让她心惊。

    她摸索着,小心地避开那些肿胀的鞭痕,终于轻轻托起阮如是的头,让她枕在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大腿上。

    “阿如?阿如?”池雪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一遍遍低唤。

    阮如是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池雪近在咫尺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和身下草堆散发出的浓烈霉腐气味。

    背上、手臂上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

    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渴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她想说话,嘴唇翕动了几下,只发出几声破碎模糊的呜咽,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涌出,混着脸上沾的泥土和血渍,流进嘴角,又咸又涩,像生锈的铁。

    “别说话,”

    池雪的声音异常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冷酷的镇定。

    她摸索着,手指小心地探向阮如是后背一处裂开的鞭痕。

    指尖传来的触感湿漉漉、粘腻腻的,带着温热和铁锈般的腥甜——是血。

    “小雪,真的非常抱歉,我又一次连累了你。”

    阮如是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一句完整的话。

    池雪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安慰道:“你别这么说,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现在需要保存体力,张彪那畜生下手这么重,我担心你晚上会发烧,可我们现在连药都没有。”

    阮如是心里明白池雪说的都是事实,她的伤势确实很严重。

    可池雪的状况也不比她好多少,池雪身上也有伤。

    “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自己也受伤了。”阮如是艰难地说道。

    池雪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把你放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

    阮如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疼痛也越来越剧烈,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撑过这个夜晚,是否还能活下去。

    其实,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也许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只是,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池雪,以后就只剩下池雪一个人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了。

    不过,如果没有她的拖累,池雪或许能够活得更好一些。

    至少,当池雪想要逃跑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成为她的累赘了。

    阮如是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感觉自己行走于茫茫黑暗中。

    “啊!好烫!”

    阮如是惊叫出声。

    脚下烫,身上也烫。

    骨头缝里像有无数烧红的针在钻,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腹间那片血肉模糊的剧痛。

    意识像浸在沸水里,沉沉浮浮。

    突然,额头上有冰凉之物传来,阮如是顿感舒适无比。

    而那一点奇异的、持续不断的冰凉,成了无边苦海里唯一的浮木。

    她本能地追逐着那点凉意,耗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掀开千斤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阮如是艰难地转动眼珠,这才发觉那点救命的冰凉,来自自己额头上覆着的一块半旧的湿布巾。

    而这点冰凉,也让阮如是的意识回笼。

    旁边,依稀能看到池雪靠着柴草在歇息。

    显然是照顾自己累极睡了过去,眉头却依旧紧锁,即使在梦中,也锁着深重的忧虑和疲惫。

    心口猛地一揪,牵动伤处,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弱压抑的抽气。

    这细小的动静像针一样刺破了池雪的浅眠。

    她猛地惊醒,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溢满惊喜,又立刻被担忧覆盖。

    “阿如!你醒了?感觉怎样?还烧得厉害吗?”

    说完急切地伸手,用手背贴了贴阮如是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那紧张的神情略微松了一线,“谢天谢地,热退了些……”

    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阮如是,喂她喝了几口水,润泽了干裂出血的嘴唇。

    阮如是的目光落回那块湿布上,眼神无声地询问着。

    张彪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池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压低了声音,几乎只剩下气音:“是草儿……昨晚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还有这小半碗凉水。”

    她的目光投向那扇厚重、布满污迹的木门,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她……她偷偷跑过来,趁张彪他们睡熟了,听说你烧得厉害……”

    阮如是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草儿之前吓坏了……她自己的处境已是泥菩萨过江,竟还想着她们这两个被关押的“麻烦”。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里火烧火燎,只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草儿……她……”

    “嘘……”

    池雪立刻将食指竖在唇边,眼神警醒地再次扫向那扇门,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呜咽。

    就在这时,一阵粗暴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呵斥声猛地撕裂了清晨的死寂,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空气里:“死丫头!磨蹭什么?等着老子请你呢?是不是也想挨打?”

    是张彪。

    紧接着是刘二狗那令人作呕的、含混不清的嬉笑:“彪子……嗝……别吓着小姑娘了……摔坏了……咱还指望……嗝……指望她飞呢……”

    池雪和阮如是瞬间绷紧了身体,互望一眼。

    张彪和刘二狗两个畜生,用她们赚的钱喝酒。

    而且估计喝了一宿。

    醉醺醺的两个人,大早上不睡觉折腾草儿。

    池雪几乎是扑到门边,手指摸索着门板上一道深长的、几乎贯穿的旧裂缝。

    她凑近那道细缝,努力向外窥探。

    阮如是强撑着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也挣扎着凑近门缝。

    惨淡的晨光从缝隙里透入,刺得人眼睛发涩。

    缝隙狭窄,视野有限,只能勉强看到院子中央竖起了一根异常高大的木杆,直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杆顶似乎固定着一个黑乎乎的装置。

    一条粗大的绳索从顶端装置中穿过,两端垂落下来。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