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洺赫全神贯注地牵引着自己的魂魄力量,小心翼翼地将单灵灵体内那一缕缕微弱的光斑,一点一点驱赶至她胸前。
    最终,那些光斑缓缓聚拢,在她心脏上方静静停驻。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魂魄力量轻轻拉扯开,宛若轻纱般将那团光斑层层包裹,待确认稳固后,他缓缓睁开眼,朝王子珩点了点头。
    “到你了。”
    “好。”
    王子珩应声而坐,盘膝于地,双手摊放于膝,掌心朝上。
    下一瞬,从他身上腾升起了熊熊燃烧的水蓝色火焰。
    那火焰燃烧得温和而宁静,却带着诡异的森寒气息。
    烛洺赫注视着他,目中一丝异色一闪而过。
    他从未真正见识过王子珩的这道寒焰,往日切磋时,王子珩用的不是纯火,就是极净的水,从未展露过这般截然相反的力量同存于一身。
    体内同时容纳水与火两种相克属性……王子珩他,是否曾为此承受过剧烈的痛苦?
    但眼下,水火交融,化为冰焰,却成了帮助单灵灵的唯一希望。
    “咔哒——”
    一声脆响传来,烛洺赫猛然回头。
    只见那团水蓝色的火焰,已悄然缠绕上了单灵灵的脚踝,所过之处,迅速凝结出一层薄霜。
    冰霜沿着她的小腿攀升,像藤蔓般飞快向上蔓延,所触肌肤尽被封锁。
    在冰霜攀升的同时,它们还在不断地重叠,形成了厚厚的冰层。
    “烛洺赫。”王子珩睁开眼,声音低沉而缓慢,“和她,好好道个别吧。”
    烛洺赫站在榻前,垂眸望着眼前渐渐被冰封的女子。
    她的神情安宁,仿佛只是陷入沉睡,那熟悉的眉眼,在冰霜覆盖下愈发苍白,却依旧是他记忆中最柔软的模样。
    烛洺赫跪了下来,缓缓地,将她冰冷的手握入掌中。
    “灵儿……”
    声音在一点一点颤抖着。
    “你放心去休息吧。”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个都不会忘,腾蛇族,我会护住,章尾山,我也会守住。”
    “你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眼神发红,却轻声笑了出来。
    “你托付给我的信任,我绝不辜负。”
    “你受到的伤,我会全部替你讨回。”
    烛洺赫俯下身,轻轻地在单灵灵额前落下一吻。
    “所以,你要早点回来。”
    “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我爱你,灵儿。”
    他的声音一寸寸地低沉下去,最后哑得几乎听不见。
    水蓝色的冰焰已经快要攀上了单灵灵的胸口,烛洺赫放下了她的手,看着那冰层将单灵灵完完全全的包裹进去。
    在她和烛洺赫之间,隔出了一道完全无法触及的屏障。
    王子珩抹掉眼角的泪水,却不出声。
    只有冰霜封锁的轻响,和烛洺赫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回荡在静寂的寝殿之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冰焰沿着寝殿的柱子和墙壁缓缓蔓延,最终在中央凝成一根高耸入顶的冰柱。
    那冰柱清透如镜,层层寒气自其上逸散而出,将整座寝殿封入了永恒的寂静之中。
    烛洺赫走上前,伸出手,指腹轻轻拭去冰面上浮起的一层薄霜。
    透过冰晶,他看见了沉睡其中的单灵灵。
    她安静伫立,眉目如昔,就像从未离开。
    “可以了。”
    王子珩的声音低哑而疲惫。他撑了撑地面,试图站起身,却因魂魄力量透支而虚弱无力,最终只能靠坐在地上,苦笑一声。
    “你若不放心,就在神魂里辟出一块空间,把她暂时安置进去。”
    “我有。”烛洺赫淡声答道,眼神依旧凝在冰柱中。
    他的神魂里,有他的无垠沙漠。
    王子珩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但要真正稳固主魂,最好还是找一个极寒之地,那样冰焰才能不被外力干扰,长久护住她。”
    烛洺赫沉默了许久,指尖轻抚着冰面,最终缓缓点头。
    “好。”
    他自问对其他四界所知不多,但神界中,若论寒冷至极,除了昆仑墟,还有何地能胜?
    那里是西王母的地界。
    但只要单灵灵安稳,他去走这一遭,也无所谓。
    “我明日就去不周山。”
    烛洺赫语气平静,“祝融说了,共工用万戮铜镜收走了灵儿的二魂七魄。”
    王子珩一愣:“万戮铜镜?女娲的那件神器?”
    “嗯。”烛洺赫点头,“你知道?”
    “略知一二。”王子珩靠着墙,语气低缓,“这镜子最初叫万露铜镜,‘露水’的露,据说能安魂静魄,护住残魂千万年不散。”
    “但后来,有魂魄在镜中待久了,看见前世今生,分不清虚实现实,变得癫狂、错乱,所以它的名字才从‘露’变成了‘戮’,‘戮魂’的戮。”
    烛洺赫轻笑一声:“你知道得倒不少。”
    王子珩耸耸肩,无奈道:“你也知道,我爹当年把白泽一族归入了女娲麾下……女娲那边的事,我自然听得多些。”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听说女娲后来不太用那面镜子,她弄了个叫‘锁魂珠’的东西……用途不详。”
    “我去不周山。”烛洺赫忽然开口,打断了王子珩的话,目光淡淡扫他一眼,“你不用跟着。”
    王子珩不解:“为啥?”
    “为你自己和你的族人着想。”烛洺赫平静地道,“若上面的人知道你与我这个神族余孽同行,只怕你和白泽一族,都会被清算。”
    “怕个屁。”王子珩翻个身,干脆躺平在地,声音透着一股倔劲。
    “我早想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回白泽族。”
    “那些老古板,我受够了。”
    他仰头看着冰封的寝殿穹顶,忽然笑了笑:“烛洺赫,这次去不周山,我一定要跟你一起,不管成败生死。”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和白泽彻底划清关系,然后去人间界。”
    “只有在人间界,才有真正的自由。”
    “放心吧,我肯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王子珩枕在自己胳膊上:“神界待久了,真是无聊的要命。”
    “找机会四下游历,到时候灵儿成功转世,我还能去找她玩一会儿。”
    “你也可以去找她啊,到时候我们三个凑一起,又继续喝酒,岂不美哉。”
    “我们的故事,可尚未结束呢。”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