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渊缓缓笑了,他抬手抚上江晚棠的脸颊,姿态缱绻:“棠儿,这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话说一半,他顿了顿,微微失神。
    因为,也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新年。
    江晚棠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姬无渊反应过来,很快敛了情绪,他笑意温柔的道:“所以,我想与棠儿欢欢喜喜的度过这个新年,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说完,他将江晚棠抱在了怀里,抱得很紧。
    江晚棠同样回抱住了他。
    漫天烟火下,江晚棠听到姬无渊轻轻唤她的名字,他说:“棠儿,下一个春年,你还愿意同我一起度过吗?”
    江晚棠闻言身体一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她从姬无渊的怀中出来,仰头看向了他。
    后者的眸色很深,很深,藏着江晚棠读不懂看不明的情绪。
    江晚棠以为他是怕自己还想着离开皇宫。
    于是,她抬手,双手勾上姬无渊的脖颈,一瞬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晚棠一瞬水润干净的桃花眸,直直的看着他,用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语气道:“当然。”
    她说:“阿渊,说好了要一直留在你的身边,陪你一辈子的,便不会食言。”
    “我们不仅会有下一个春年,还会有往后许多个春年。”
    姬无渊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笑了笑,嗓音沙哑的道:“好。”
    他想,她能这样想,便足以。
    之后,他问江晚棠:“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想实现?”
    江晚棠看着眼前姬无渊隐忍又满是爱意深情的目光,神情怔忪。
    什么愿望吗?
    可是能给的,不能给的,姬无渊都给了。
    这么一想,好似除了自由,她想要什么都有了。
    于是,江晚棠仰着头,一双娇娆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笑意潋滟温柔的看着他,道:“我希望阿渊往后的日子,都能过得欢愉,平安顺遂。”
    她的语气轻柔缓慢,又认真,桃花眼含情温柔,右眼尾的泪痣是朱砂的颜色,极纯又极媚。
    狐狸精似的勾人心魄...
    姬无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色带着说不出的暗色与温存,流连在她的眼角眉梢上,肉眼可见的沉迷和眷恋。
    许久,他垂首轻轻吻上她的眉眼,又吻了吻她眼角那颗妖冶的瑰色泪痣,姿态缱绻而虔诚。
    他说:“好...”
    “那便承棠儿吉言。”
    江晚棠笑看着他,那双含情的桃花眸深深弯起,笑意明媚又灿烂。
    赖有海棠倾国色,嫣然一笑解留春。
    姬无渊眸色深深的看她,眼眸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之后,两人相拥在一起,静静看着漫天的绽放海棠花海。
    往后的许多年里,哪怕时过境迁,江晚棠犹记得那一年新年,那个金尊玉贵的男人,为她盛放了满城的烟火,从此照亮了她的新生。
    ......
    这一城的烟火放了许久,许久,久到江晚棠好似看尽了这一世的繁华。
    久到她看累了,才停下。
    江晚棠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泛红的眼眶,鼻尖酸涩,带着点沙哑的声音问他:“你是准备多少烟花,怎么放了这么久还没放完?”
    姬无渊抱着她的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低声温柔的道:“嗯,很多。”
    “只要棠儿想看,便一直会有。”
    于是,眼泪毫无预兆,且不受控制的落下。
    江晚棠转身,紧紧抱住了姬无渊,埋首在他怀中,没有再说话。
    而姬无渊也紧紧怀抱着她,抬起的一只手始终拍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静静聆听着四周的爆竹声,喧闹声......
    直到满城爆竹声里,更夫拖着长调吆喝:“三更到(子时)——新岁已至!”
    “万物更新...”
    那尾音尚未散尽,钟鼓楼上十二声浑厚钟鸣荡开,满城的爆竹声再度响起。
    而此时寻欢楼内,靠坐在姬无渊怀中,原本还有些困意的江晚棠顿时又来了精神。
    她伸手紧紧攥着姬无渊的手臂,神情颇为激动的道:“是新岁了!”
    姬无渊轻笑着点了点头,满眼的温情宠溺之色。
    他柔声的问:“岁启新元,棠儿有什么新年祝愿?”
    江晚棠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语气认真虔诚的道:“愿陛下新岁,圣体康泰;”
    “愿盛世清平,百姓安乐...”
    说罢,睁开眼,浅笑盈盈的道:“陛下,到你了...”
    “好...”姬无渊笑着抬手摸了摸江晚棠的头,风流矜贵的眉眼,满是深沉的爱意,他说:“孤惟愿...孤的棠儿,岁岁欢愉,岁岁长安。”
    孤许四海升平,独予卿一世长安。
    江晚棠面上依旧笑着的,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这时,雅间外,赵熠带着女侍送刚温好的屠苏酒上来了。
    大盛朝过年的传统习俗,“爆竹除岁,屠苏迎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赵熠敲了门之后,很识相的站在雅间门外等候。
    然姬无渊打开门,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屠苏酒后,便直接将门关上了,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诶...你......”
    “哼!”
    “重色轻友!”
    “这就是男人!”
    赵熠愤愤不平,甩袖离开。
    姬无渊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了桌案上,鎏金的袖口在烛光下流转着暗芒。
    只见他执起那盏缠枝莲纹银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盏。
    江晚棠没有见过屠苏酒,有些好奇的瞧了瞧。
    姬无渊失笑,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青玉盏沿,杯中屠苏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药香清冽配合着他的指尖的动作,无端惑人。
    他笑看着江晚棠,笑容带着点意味深长,嗓音蛊惑的道:“棠儿想喝么?”
    江晚棠受他诱惑,点了点头,说:“想喝。”
    姬无渊唇角的笑意加深。
    桌案上烛火忽然“噼啪”,将他眼底深藏的暗涌映照得忽明忽灭......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