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Ego的那句话，有一瞬间我甚至激动的想要跳起来！

    成为被认可的“高等文明”，不仅代表着人类文明、可以获得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更代表人类文明如今面对的所有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要知道Ego说的“个高等文明”，不是人类认知中的可观测宇宙，而是以整个宇宙中、所有维度都包括在内的所有文明为基数。

    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基数下，“”这个数字可能连凤毛麟角都算不上，其他高等文明必定会对人类文明施以援手，还需要再担心什么“瞬态消移”和“维度退耦”吗？

    不过这份突如其来的激动，也就仅仅维持了那一个瞬间，因为我忽然想起Ego还说过，所谓的“接近成功”、只是一个带来虚假希望的误会。

    “说回‘张全’的事吧。”

    Ego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主动将话题引了回去：“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就以人类文明来说，你觉得‘电脑’和‘人脑’，哪一个的构造更加精密？”

    “人脑。”

    我毫不犹豫的快速回道，毕竟如果电脑更加精密的话，也就不需要用真人的意识、去做那些生物嵌合体的操作系统了。

    “没错，是人脑、或者说依托人脑而存在的意识。”

    Ego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右手包住左拳、做成一个“囊括”的姿势：“再精密的电脑，也是由人脑设计出来的。”

    “就像一台机床，无法加工出精度高于自身的工件，这种必然现象在人类文明的认知中，被称作是‘元认知的固有盲区’、即创造物在根本秩序上、无法超越创造者所嵌入的元规则。”

    “明白，但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人类曾经差点造出了一个‘神迹’。”

    Ego的语气里带着惊叹，不过这种情绪并不强烈：“相对于人脑、或者说相对于‘意识’，电脑是其创造物，所以它注定无法超越自己的创造者——但如果将‘意识’看作创造物呢？”

    “将意识看作是创造物？那创造者是谁？”

    “宇宙。”

    Ego像在宣传某种宗教似的摊开双臂：“即使是目前已经确认的高等文明，也不知道‘意识’是如何出现的，所以我们只能将它归结为、一种宇宙的‘创造物’。”

    “‘意识’因宇宙而存在，而这又涉及到了第二个问题——既然已经确认‘热寂’问题无解，我们又要做些什么、才能解决这个终极问题呢？”

    “……逃离？”

    我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回道，但其实这个答案、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了。

    或许那些高等文明在很多、甚至所有方面都远超人类，但在面对无解的“热寂”问题时，它们和面对“维度退耦”时的人类、在本质上没有两样。

    这跟维度或是科技水平无关，当自身所处的环境、由于某些原因注定毁灭的时候，“逃离”就是唯一的办法。

    至于我刚才的“犹豫”，其实不是因为这个答案，而是在我想到那个答案的时候，忽然想起曾经和秦玉林的一次探讨。

    当时我们还没有确定【大灾难】是“维度退耦”，所以还在猜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秦玉林提出了一个猜测，大意是“宇宙气泡”的相互融合，虽然现在回看可能不太正确，可他当时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我们现在所处的宇宙，是‘奇点’爆炸形成的，那么在‘爆炸’发生之前，‘奇点’的外面有什么？”

    由于这里说的“外面”，不是一个简单的、三维空间定义中的“内”和“外”，所以我当时也没有想的太深，只是利用常规的逻辑思维给了一个“其他‘奇点’”的答案。

    后来随着调查推进，这件事也几乎快要被我忘光，但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奇点”外面大概率是存在“其他奇点”的，并且同样因为“爆炸”而形成“其他宇宙”。

    换句话说，在自身宇宙彻底陷入“热寂”之前，寻找一个“熵”更低的宇宙并进入，也算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且这个办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唯一的问题是，我能理解同宇宙的跨星系、跨维度的“逃离”，却无法理解、甚至都无法想象，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逃离宇宙。

    “‘逃离’的重点在于‘意识’。”

    Ego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或者只是因为、这真的是一个重点：“我们此刻所处这个宇宙中的所有意识，都是这个宇宙的创造物，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同样也是元认知的固有盲区。”

    “搞清楚‘意识’的产生，即代表突破元认知的秩序框架，因此，在‘宇宙生存公式’的计算和判定中，存在着一个高于‘公式’本身的特例。”

    “任何文明只要可以创造意识，无论高维还是低维、也无论科技水平发展到了什么程度，都可以被直接定义为高等文明——就像人类创造了原本不存在的、张全的意识。”

    “所以……人类文明已经获得了生存的资格？”

    我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可是张全、或者说【集念体】的存在，并不是人类和‘吉迪姆’创造的，只是用那些意识碎片、糅杂生成的产物啊。”

    “没错。”

    Ego点点头：“他们是用无数个、无限趋近于零的小数值，加在一起凑成的，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0到1——这不符合特例的情况，所以才是‘带来虚假希望的误会’。”

    平静的话音落下，我的心也随着一起沉到谷底，但Ego显然并不在意。

    “闲话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Ego缓缓摊开右手，接着我便看到一个诡异的情况——在他向上的掌心里，悬着一颗看不见的“光球”。

    它差不多有拳头大小，但其实它的本身没有任何颜色、质地也不是透明的、更没有对它后方的场景和光线造成扭曲，就好像它的材质和这片“空间”完全相同。

    按理说，在这样一种条件下，我是不可能“看”到它的，可现在我就是看到了那颗看不见的“光球”、以及它散出的那种看不见的光。

    “这是什么？”

    “你的记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