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噼啪作响，为这寒冷的黄沙带来些许微弱的温度。

    抬头看，万里无云，璀璨的星河就那样清晰的挂在天幕上。

    远处的沙丘上空，一轮巨大的月正缓缓升起。

    昼夜温差的巨大，极其容易引起生物温感的失调，由此催生的现象便是喷嚏或身体僵硬。

    这具身体的代号叫做冰儿。

    至于现在操控她的灵魂嘛，按照她自己的称呼，叫做忧昙。

    【传说：暗夜猎杀者】

    忧昙与季莹莹做过一个约定。

    季莹莹将夜晚的身体交给她，她帮助季莹莹获得夜月曾说过的……

    “那在我离开前，尽你所能的做出一件足够出名的事吧。”

    季莹莹是不会明白什么叫做足够出名的事的。

    可她忧昙知道。

    忧昙知道季莹莹做不到。

    那时的夜月只是给了她一个根本做不到的目标，她就傻傻的信了。

    人类的所谓爱情，真是奇怪啊。

    在艾尔达城与齐诺斯决裂后，夜月最后被一个女仆打扮的人救走。

    李牧之的死活，忧昙并不在乎。

    所以她趁着齐诺斯将注意转移到李牧之身上时，便启动【隐身】追着那个女仆离开了。

    那个女仆的死，哦不，是化作纯粹的能量消失后。

    夜月也随着传送阵的启动，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个坏消息，可也是个好机会。

    履行与季莹莹交易的好机会。

    如若一直跟着夜月，想要创造传说是很难下手的。

    夜月说他快要离开，忧昙知道是指去往其他板块。

    【传说】开路，【系统】后门。

    季莹莹那样脆弱的人，留在索利斯，留在被夜月打点好的索利斯，是最安全最稳妥的。

    回想起刚降临伊切尔时，就在索利斯魔物深林的那个传承遗迹里。

    那时的季莹莹连一只老鼠都打不过。

    深蓝色虹膜包围着的眼瞳里，火苗左右摇曳跃动着，像精灵般活泼。

    她的唇角显出些笑意来，分外美丽。

    那只老鼠，不就是大了一点嘛？

    她却害怕成那个样子，躲了好多个地方，都被追上啦。

    笨呐~

    在老鼠的嗅觉里，能躲住才是怪事呢。

    逼得她没办法后，只能抢过一处地方的骑士锈剑。

    她太弱啦。

    只能靠忧昙暗中帮她减轻那柄剑的重量，不然她连挥动它的力气都没有。

    那只巨鼠嘛，当然也得让它老实点。

    结果~

    【称号：我与巨鼠三七开】

    〖噗哈哈~〗

    火堆旁的忧昙噗嗤笑出声。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系统】的评价居然是三七开。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想着让她去索罗里斯的试炼里拿传承了。

    【花】果然是脆弱的。

    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

    【花】果然是脆弱的……

    那时的忧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只是位于这具身体里的一部分，她所能做的，都得在这具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不然就功亏一篑。

    好在，【月】就在不远的地方。

    就像以前一样，只要【月】在，就把那些事交给他做好了。

    那就……

    让她本能的，像往常一样的，靠近他吧。

    可是【月】变了。

    他不像以前那样温柔，至少在做法和表现出来的表情上。

    在季莹莹的视角下，忧昙甚至隐隐感觉到，他有些排斥自己。

    他的温柔内敛了，不再像夜明珠那样温润舒适。

    更像一只蚌壳，外面是坚硬冰冷的壳，打开后壳后，里面才是如旧的柔软。

    可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再完全打开他的壳了。

    忧昙在他身上感觉到悲伤。

    她不知道悠久的岁月后，是什么让他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但她知道。

    那个【月】永远不会回来了。

    现在的这个他，需要的不再是一个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的人。

    他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强到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季莹莹做不到的……

    那要怎么办呢？

    忧昙便替她做到好了……

    她杀不了人，就忧昙杀。

    她想要履行约定，传说便由忧昙来构造，最快的传说构造，不就是杀人吗？

    让他们死得离奇，死得恐惧，死得天下皆知。

    杀那些地位够高的人，杀那些贪婪好色的人，杀那些该死的人。

    那段时间的索利斯西部，一到夜晚就会让那些贵族男人害怕。

    那些贵族男人开始反省，反省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他们忏悔自己做过的一切。

    只为了在那无形的，虚无缥缈的，割破他们喉咙的存在杀死他们之前。

    求得一线生机。

    忧昙还记得那些人交谈的话语。

    “听说了吗？芙尔斯家族的第二子也在昨晚被杀了。”

    …

    “死得好啊哈哈哈！”

    …

    “听说他买回去的女奴隶全是被鞭挞凌辱致死，那个变态肮脏的垃圾，早该下地狱了，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剑士，连着杀了那么多贵族，居然还没有被找到。”

    …

    “只希望魔法使大人们不要出手，那位剑士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啊……”

    ┅┅┅┅┅【转场】┅┅┅┅┅

    当然，忧昙也记得那些濒死的贵族口中说出来的话。

    ┅┅┅┅┅【转场】┅┅┅┅┅

    “嗬咳…凭什么…凭什么杀我…”

    …

    “你不能杀我！我是斯克达家族的继承人！你不能杀我！”

    …

    “奴隶？那些奴隶都是我买来的！我怎么对她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

    “不要！不要啊！我还没有活够！布泣尔家族还等着我发扬光大！你凭什么杀我！我不该死在这里！”

    死不死由谁说了算呢？

    忧昙不会因为他们的只言片语就住手，她知道自己有可能杀错好人。

    不过她不后悔。

    因为【传说】的诞生。

    只用大多数认可就够了。

    可达成那个目标过后呢？

    当季莹莹满心欢喜的，在【市场】再次与他相遇。

    她与他的差距比以前更大。

    他对她的厌恶似乎也比以前更大。

    季莹莹啊季莹莹……

    是你做得还不够多吗？

    她央求着忧昙，只要变得更厉害，只要变得更厉害……

    总有一天，他会需要自己的。

    〖代价呢？〗

    季莹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但她知道忧昙想要什么。

    她说：“我把白天的时间也给你。”

    忧昙几度悲伤到快要哭泣。

    她虽不是自己，却与自己那般的像。

    他又为何要那么绝情？

    在崩提卡泽，传说不在本地具有传播效果，效能便会大打折扣。

    这个以【信仰】为主的世界里，男人与女人同样的卑贱。

    只有使徒才勉强算人。

    所以要杀，就杀使徒。

    忧昙太过高看自己了。

    那个生机教廷的使徒过于难杀，她干脆将计就计。

    假意被擒后，等待对方大意欲行不轨之事时，再一击斩断他的生魂。

    【割喉lv7】

    【恐惧震慑lv5】

    【施幻lv7】

    不过他的生机警示了他什么。

    便有了拍卖场那一幕。

    季莹莹没能认出夜月，可忧昙认出了另一个样貌的他。

    这是缘分，也不是缘分。

    她去到【市场】寻他，想以忧昙的身份问他为什么违背诺言。

    至少……

    那是他答应了季莹莹的。

    可惜……

    忧昙啊忧昙……

    她没能遇见他。

    倒是李牧之的那一句话点醒了她。

    “你来晚了一步，他前脚才刚刚离开，你后脚便走了过来。要我说，这该叫，有缘无分？”

    是啊，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