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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晚上。
雪乃家。
一向冷清的屋子忽然多了几分春天的气息，热烈而明媚。
临近十一点，雪乃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以往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待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才对。
不过今天不行，因为结衣这会正在里面换睡衣来着。
但，对方真的能穿下她的衣服吗？
雪乃突然低下头，不知道看到什么，莫名想到。
说起来上一次因为太过匆忙，没有准备的原因，她在结衣家里过夜，穿的也是对方的睡衣。
那个尺寸……于她而言的确是有些挑战难度了。
雪乃轻叹一口气，默默合上书籍，来到房间门口刚想开口劝对方放弃，门却在此时“嘎吱”一声打开了。
少女浅浅的疑惑声随之传来：
“呜呜……小雪我穿不下你的睡衣，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雪乃满脸黑线，这家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结衣是真没反应过来，而其它时候则是单纯想捉弄她而已。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其实你穿外套下的内衬就可以了。”
雪乃想了想，决定不想再计较下去。
“欸，那倒也不用，我妈妈知道我要来你家住两天，临走前特意把睡衣装在袋子里给我了。”
结衣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穿我的？”
雪乃差点被气笑了，反问道。
“啊，就是女生到同性朋友家，果然还是应该穿对方的衣服会比较好吧，这样听起来就和好姐妹一样！不是超棒的吗？”
结衣一如既往给出自己的理由。
“不，听起来只会增加主人家的麻烦而已。
好姐妹什么的完全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实际上我和我姐姐从来没有互换衣服穿过。
而且如果两个人的关系要通过穿彼此睡衣来体现的话，那样身材差距过大的朋友不就会很头疼吗？”
雪乃双手抱胸，淡淡地反驳道。
其实她说了那么一堆，翻译过来很简单。
——“我和你的关系即便没有那种多余的行为，也一样要好”。
“啊哈哈哈，说的也是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啦，毕竟小雪是第一个来我家过夜的朋友，我也是第一次来朋友家过夜。”
结衣被反驳也不尴尬，反正雪乃的性格她早就摸得透透的了。
“第一次？”
雪乃惊讶得下意识出声。
她还以为眼前这个活泼的女孩已经对这种事情很“熟练”了。
“干，干嘛用那种奇怪的视线看着我呀？第一次来朋友家过夜有什么问题吗？小雪你应该也是吧！”
结衣被雪乃盯得有些不自然，连忙问道。
“嗯……我是这样没错，但我还真没想到你也是，我还以为你已经习以为常了。”
雪乃轻捏着下巴，说道。
“哎，小雪这一副把我当渣女的口吻是为什么？”
结衣愤愤不平地说。
“没什么，快点换上你自己的睡衣，我去给你拿被褥。”
雪乃把结衣轻推至门后，随后反手关上门。
门后很快传来对方的质问声——“所以是为什么啊！”
背靠在门上的黑发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心情莫名地愉悦。
……
过了一会，雪乃抱着被褥来到了房间，看见结衣已经换好一身可爱的兔子睡衣，正安分地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房间一只猫咪玩偶在看。
那只猫咪是小白。
“这是小白吧？”
结衣问。
“嗯……那一次，你们送给我的。”
雪乃放下被褥，跟随着对方的视线落在小白上，目光随之变得柔和。
说起来这还是苏清提议送的。
那次委托真的是闹了一个不小的乌龙。
“原来那都已经是一个月多前发生的事情了啊……过得好快呢，话说这学期是不是要结束了？”
结衣肩膀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平静。
“是这样没错，不过按往年的经验来看，假期也只有一个星期不是吗？”
雪乃没注意到结衣的异常，回应道。
“一个星期也是放假，小雪你到时候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年会之类。”
结衣抬起头，忽地邀请道。
“那几天……我应该没什么安排，不过你有邀请他去吗？”
雪乃沉默了一瞬才问道。
“不合适的啦笨蛋小雪。”
结衣这样说。
“我是指……以前。合适的时候，为什么不……”
雪乃不明白失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没有食欲？
胸口闷痛？
难过到想死？
她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如果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一定会把自己憋坏。
如果是姐姐，如果是苏清的话，有着她所缺少的东西的两人，一定可以做到些什么才对吧？
不……
是自己想这么做才对。
“呐~小雪觉得我勇敢吗？”
雪乃的话被结衣打断，女孩抬起一双红宝石般发亮的眸子，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很勇敢，这点毋庸置疑……”
雪乃觉得于她而言，天底下再也没有谁像那个那天挡在她身前，如樱花般绽放的少女要来的勇敢了。
“谢谢……”
少女似有似无的笑声很是高兴，又过了几秒，她才拉了拉雪乃的衣角，低垂着、看不清的脸发出细小的呢喃声。
“但……我没有那么勇敢哦，我还是会怕猫，我还是很胆小。又胆小……又自卑……”
雪乃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沉默着，无言着。
只用手轻抚着女孩的后背，似在安慰。
——你已经很勇敢了，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我们……都是。
……
临近十二点，两女都还没有睡觉。
她们这会正在玩双人对弈小游戏。
说的是象棋之类的东西。
“啊，完全赢不了啊！再来！我一定要赢一把！”
结衣懊悔地抓着头发，刚才就差一点就可以赢了，结果又输了！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已经输了将近二十把，怎么玩啊！
“还玩啊？该睡觉了吧。”
雪乃错愕地说。
这种时候是该夸一下对方有毅力还是执着？
“我好像睡不着哎，再玩最后半小时。”
结衣吐了吐舌，双手合十拜托道。
“真拿你没办法，你要不要玩大富翁？会比较考验运气，两个人玩起来对账也比较简单。”
雪乃叹口气，觉得偶尔熬个夜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提议道。
“要要要！”
女孩举起手，欣然接受。
于是。
two hours later……
“为什么你今晚玩什么一把都没赢？”
雪乃扶额苦笑道。
“啊……一定是因为我今天出门时左脚迈出去的，我现在就回去用右脚再迈一次！”
结衣输的小珍珠都在眼眶打转，一气之下竟真的打算去做。
“回来吧……再试几次看看。”
雪乃连忙阻拦道，这大晚上的怎么能乱跑，多不安全。
突然，手机传来震动。
是line传来消息，有人给她推了一个短新闻，标题是“建议大家尽早建立自己的[早睡系统]”。
雪乃下意识点了进去，内容大概说的是：
舍不得睡觉其实是情绪未被满足。而熬夜的习惯改不掉可能是因为今天过得不太顺心或者太累，就特别想多留一会在“今天”。
哪怕抱着手机发呆，也好过一睡觉那些属于自己的时间就会跑掉。
熬夜，其实是一种补偿心理，一种自我防御机制。
……
退出这则短新闻后，下面跟着几条信息：
[抱歉，发错了，超过时间限制，撤回不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心情不好熬熬夜没什么的，一日三餐偶尔少吃一顿又不会死，所以偶尔熬夜，只要不影响第二天就没关系]
[所以专家就是“砖家”吧？]
雪乃默默看完，很快回复道：
[是你断章取义而已，另外下次记得找其他合适的理由]
对方的状态显示“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几秒，像是在斟酌。
[但我倒不是很想留在今天，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固定了，兴许只能在梦里改变]
[如果梦里不行，那就只剩下“明天”才有一点可能了]
[所以，相较于“今天”，我更喜欢“明天”]
莫名奇妙的一个人。
雪乃摇摇头，给对面发过去一个熊猫表情就关上了手机。
屏幕熄灭前，最顶上的联系人备注写的很清楚——苏清。
“哎，这么晚还有人发讯息给小雪吗？男生？”
结衣起了八卦之心，好奇地凑了过来。
“不是，骚扰信息而已。”
雪乃想也不想地说。
“骚扰信息？所以果然是男生吧？”
结衣嘿嘿笑了两声，凑得更近了一些，“小雪~要老实交代哦~不然我今晚就缠着你睡觉。”
“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让你进我房间，不，连家都不让你进来。”
雪乃无情地说。
结衣：(owo?)！
“那不就是绝交了吗？”
“不，路上碰到你我姑且还是会朝你点点头的，毕竟是基本的礼数。”
雪乃淡淡地说。
“那就是绝交啦！小雪你这个大笨蛋！”
女孩的房间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两人都玩的有些累了，打算睡觉。
雪乃刚躺下没多久，结衣有些犹豫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小雪……我是说假如，假如哦。
一个女生喜欢的男生突然有了女朋友，但她其实很早就感觉出来了，所以一直都想要劝说自己，但直到现在都好像做不到。
而且那个所谓女朋友，那个女生其实也认识，在line上聊得蛮好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你说这种情况，那个女生该怎么面对明天的星期一呀？”
这妮子还能再傻一点吗？
雪乃莫名心烦，声音却很轻柔，“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应该很正常吧？”
“说的也是……”
“不过。如果谁都不知道的话，那就试着交给明天吧。”
“交给明天？”
“嗯。再怎么想要停留在今天，既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变化了吧？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新的一天快点到来。”
“啊……好难懂，而且听起来很难做到呢，不过……我试一试吧。”
结衣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啊呸，我是说替那个女生试一试啦哈哈……小雪，晚安！”
“嗯，晚安。”
雪乃笑了笑，翻了个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
没过几分钟，不远处传来一道均匀、放松的呼吸声。
雪乃翻到结衣睡的被褥一侧，对方也恰好在这时翻了过来。
借着些许月光，隐约可见女孩安稳的睡姿，很是可爱。
还说自己睡不着？
就这睡眠质量击败全国99%的大学生了吧。
雪乃心想她也该睡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晚睡，不过并不后悔。
随后，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晚安，结衣。
蓦地。
那道熟悉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松懈，最后缓缓演变为两个音节。
说的应该是……
“小……清……”
寂静的屋内，二女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
……
pS：
3600+2400＝6000＝三更，这不得夸一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