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想喊，可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嘴巴张得老大都不能发出声音。
那人影离她越来越近。
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确定了，她是又一次遇到了鬼压床。
她眼皮像粘了膏药，脑子清醒，却又无法挣脱。
那人影已经站在她面前，向她俯身而来。
她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挣扎。
这力气似乎太小，还不能让她醒过来。
集中精力了片刻，那黑影已离她咫尺……
她知道自己非醒不可了。
她见过网上有人说，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不醒过来，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很显然，这个人影，是来勾自己魂的。
路清卯足了劲，终于爆发出一丝丝力量，用力动了动腿，摇头，而后眼睛猛然睁开……
人影没走。
就在她的上方。
虽然她看不见，但能感受他的呼吸。
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
不是鬼压床？
她愣了愣，熟悉的味道。
这是梦中梦么？
她不敢相信。
他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路清从被里伸手摸他，想感受他的存在。
摸着他呼吸传来的方向，立体的五官在她手下如一件雕刻品。
“莫东，是你么？”
她是疑惑的。
这太梦幻了。
刚刚还经历着魂牵梦绕的等待，他却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
莫东没说话。
有时候，心里藏着太多太多的话，但真正见面时，竟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路清急需得到他的回应，“真的是你么？”
“是。”他缓缓的，调子想慢下来，却因为情绪不平而导致变了声，“我来了。”
他撑在上方，一动不动，“对不起，吵到你了。”
路清抬起后脑勺，不想再说，直接圈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太想念，以至于现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想让她的想念能让他快速知道，能刻在他的骨子里，能让对方铭记。
而莫东，似乎也不想再出声。
一切对对方的思念和这么久以来的担忧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此刻拥有，才是最让人心动的。
她手缠在莫东的脖子上，纵然莫东用颈部力量把她勾着坐起来，她也没放手。
路清不想放手。
她怕他像梦一般的来，又像梦一般的消失。
莫东手掌的力度比以往都重。
但又更缓慢。
路清摸到他头上的纱布，没有问他这纱布的来源。
但她哭出了声。
他一言未发，只是一点一点吻干。
莫东头埋在路清的肩头，轻轻柔柔问，“我带了户口本，你的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早就准备好了。”
“明天七点半，从这里出发，去县城民政局。”莫东手重，把路清圈得喘不过气，“有没有什么异议？”
“没有。”
“好。”莫东重重的声音落进她耳朵里，“那还戴么？”
路清没有犹豫，“不，肯定不。”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
只希望时间是静止的。
不要天亮。
只是她起起落落的时候，看着阳台透过的微微的光，才知道，天终究会亮。
下一个黑夜，也照样会来。
直到天明，路清都没有睡。
她舍不得睡。
但这次莫东睡得很沉。
她猜，这些天他一定没睡好，到这里了，才能睡一个安稳觉吧。
她轻轻拿开他枕着的手臂，想离远一点看看他的模样，却又被了薅了回去。
路清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
“不用看着我睡，你也睡。”他含糊不清，“一会儿还得照相，一辈子贴在结婚证上的照片，得有精神点才行。”
“哦。”
路清眼睛一热，莫名又要哭。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现在却变得多愁善感。
六点半，她坚决要起床。
莫东还在睡。
路清起来后洗漱，挽头发，化妆。
她要把自己化的漂漂亮亮的。
宿舍没有正儿八经的梳妆台，路清便跑到洗漱台上化。
莫东进来，从背后抱着她。
昨晚关了灯，路清也没来得及仔细看他。
起床前，她怕影响他睡觉，也没开灯。
现在在镜子里，能清清楚楚看到他那张脸。
有点憔悴，但可能因为补了一觉，所以精神方面看起来还好。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好像瘦了一点点。
纱布在他头上缠绕着，路清心痛，转身摸了摸，“怎么弄的？”
“别人打不过，就突然摸出一条棍子。”
莫东笑得轻松，“不过还好，只是出了些血。”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去松头上的纱布。
“取掉做什么？”路清惊呼，“一会儿去医院消个毒吧。”
“不用，等会要照相，我不想照片上留下这种东西。”
莫东轻轻吻她。
“你怎么不问我，以后该怎么办？”
路清也笑，“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今天我们都要成为夫妻，不是吗？”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路清知道他问这话，就已经代表着，接下来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但她不想去问什么。
路清眼睛一眨一眨，“今天我只想办一件事，那就是去领证！”
莫东似乎有些动容，摸着路清的脸，答应着，“好。”
接着，路清看他缓慢得从兜里摸出一个盒子。
“路清，你确定嫁给我么？””
是个红盒子。
不用猜，这肯定是一枚戒指。
路清拍了拍脑袋，“对不起，我忘了，应该去买一颗戒指的。”
“我买了两枚。”
他又掏出另一个盒子。
路清笑得灿烂，大方的伸出右手，“帮我带上。”
狭窄的卫生间里。
没有动听的音乐，没有浪漫的环境，也没有单膝跪地的求婚者，当莫东从盒子里取出那一枚钻戒时，路清只觉得此时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以前的戒指我是费了心去挑，可总是送不出去，这次准备得仓促，昨晚在来瑶城之前才匆忙去商场买了两枚。”
莫东轻托住路清的手，把钻戒缓缓戴进路清的无名指上。
路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表达自己的感受。
钻戒戴她的手上，就好像跨越了人生的重大阶段。
热泪盈眶，好像都不足以释放她此刻激动。
眼睛瞬间模糊，她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却越掉越多。
她张开手，那枚钻戒闪闪发光。
“真好看。”她泪中带笑，“随便挑的都这么好看，早知道，我就早点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