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奢靡腐朽的剧场。

    无头的舞者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无面的歌手怀抱从腹部长出的话筒，轻声哼唱着诡异的歌谣。

    俊俏的乐师胸口大开，

    笔直的肋骨上遍布空洞，风一吹，便发出凄婉的音乐。

    而奥罗拉就站在舞台的正中央，

    身上穿着华贵的金色衣裙，层层叠叠犹如盛开的繁花，

    其中缀满各色宝珠，宝珠上雾气氤氲，其中隐约能到哭泣的怨魂。

    奥罗拉扶了扶头顶的歪掉的金冠，戏谑地看着特蕾西娅：

    “好久不见，‘母亲’大人。”

    特蕾西娅脸色微变，眼中露出一丝警惕：

    “千面女王，你竟然潜伏在奥罗拉体内？”

    奥罗拉，或者说千面女王，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难道，你们不都是我吗？何来潜伏一说？”

    特蕾西娅冷声道：

    “我没有兴趣和你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哦呀，好奇怪啊，”

    千面女王捂住嘴，眼神轻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竟然这么讨厌我，难道说你真的被白河驯服了，从野猫变成宠物了？”

    “难道说，你不想脱离卡牌的束缚吗？”

    特蕾西娅一言不发，

    如果非要在千面女王和白河之中选一个，那她必然会选白河。

    如果不是卡牌的束缚，恐怕在刚见面的时候，

    她就会被千面女王直接吸收，那也就意味着特蕾西娅的死亡。

    特蕾西娅当然不愿意，凭什么千面女王可以做意识主体，而她就必须去死。

    千面女王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甚至带上一丝癫狂：

    “有意思，我确实没想到灵魂节点在脱离网络之后，竟然会发展出独立的思维，”

    “这是一种必然，还是一种偶然？”

    千面女王迈着优雅的步子，三步来到特雷西娅的面前，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后者的面孔。

    啪！

    特蕾西娅打掉千面女王的手，后退一步，严肃地说道：

    “不要碰我，怪物。”

    “怪物，我吗？”

    千面女王大笑起来，笑声在剧场中回荡，勾起空灵诡谲的回响，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魂，“

    ”在被灌入特蕾西娅的人格之后，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那位公主殿下，”

    “你，我之间，到底哪个更像是怪物？”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魂？”

    特蕾西娅挑挑眉，

    “你确定？我怎么记得我的灵魂就来源于特蕾西娅本人，”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我就是特蕾西娅。”

    千面女王眼神微变：“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刚刚那场梦。

    特蕾西娅记得清清楚楚，

    她被千面女王切分掉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位特蕾西娅公主殿下的记忆，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灵魂自带的记忆。

    特蕾西娅不清楚，

    这是因为千面女王的疏漏，还是因为欢愉之主的力量，亦或者二者兼有。

    场面陷入僵局。

    千面女王蓦然发现，局势并未走向预料中的方向。

    从一开始，她的计划，就不仅仅只是击败白河，

    而是想利用三相神替换白河，进而染指学校，再以学校为跳板，渗透整个大夏。

    为此，她不惜撕下一部分力量，铸造分裂之箭，以此来制造白河的同位体。

    刚开始的计划很顺利，

    三相神成功用梦境捕获了白河，只要能在梦境将白河的一切全部洗去，

    三相神就能将其吞噬，进而从灵魂层面完成对白河的替换。

    为保证计划的成功，千面女王不惜启动每个分身都有的暗门，

    虽然因为卡牌规则的束缚，即使控制奥罗拉，也无法伤害白河，

    但她可以制造出困境，让白河无法接触到奥罗拉。

    于是千面女王控制奥罗拉杀死了梦境中的亲人，顺利被关入监狱。

    然后就在这一瞬间，计划开始出问题。

    奥罗拉虽然被关入监狱，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被移交到白城第三研究所，而且竟然被用来接触欢愉之主，

    虽然千面女王不清楚欢愉之主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是与白河有关的邪神，

    于是不得不把奥罗拉分割出来，用来截断欢愉之主的力量，

    这也就是特蕾西娅苏醒时，没有在身体中发现奥罗拉的原因。

    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研究所竟然进行了第二次实验。

    特蕾西娅发现了千面女王的迟疑，立刻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的计划出问题了，对不对？”

    虽然不清楚千面女王的具体计划，

    但作为对方的分身，特蕾西娅对千面女王的行为模式还算理解，

    如果不是计划出问题，对方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说的没错，我的计划确实出问题了，但是……”

    千面女王伸出手，数根银线自指尖飞出，钻入特蕾西娅的身体，

    “不代表没有补救措施。”

    特蕾西娅下意识地便要反抗，但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那银线仿佛本就该属于她，轻易地融入灵魂深处。

    千面女王轻轻抖动指尖，特蕾西娅便如提线木偶一样活动起来。

    “这……”

    特蕾西娅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惶，拼命想要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

    千面女王轻笑道：

    “知道奥罗拉是谁吗？我猜你想说，是我的分身，”

    “然而，她其实是特蕾西娅的分身。”

    “我在将特蕾西娅分裂出来之后，”

    “又从特蕾西娅身上撕下一小块，制造了奥罗拉。”

    特蕾西娅停止挣扎，冷冰冰地看着千面女王：

    “这就是你的制衡分身的办法？”

    “错，大错特错！我不要制衡，”

    千面女王摇摇头，笑容灿烂，

    “我只是喜欢看这种剧目，两个同属一个灵魂的存在，互相争斗，厮杀，这非常有趣。”

    特蕾西娅咬紧牙关：

    “你真是个怪物。”

    “你不也是吗？”

    千面女王走到特蕾西娅的面前，抬起后者的下颌，注视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满怀恶意地说道，

    “你不是特蕾西娅，那位公主殿下极为善良，绝不会玩弄他人的命运，”

    “而你，不过是一个赝品，用特蕾西娅的记忆，与我的恶毒，拼凑出来的怪物，”

    “你永远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特蕾西娅，哦，不对，千面女王，你该回家了。”

    钻入特蕾西娅躯体中的银线猛然绷紧，

    硬生生拉着她的身体融入千面女王的躯体之中。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