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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章 赵家夫人
    “操你妈的狗东西,你们这帮畜生。打仗的时候躲后面,江山有了,你们就出来了。”

    “弟兄们,拿好刀,今个谁要让三爷出来这个门,那就是对不起大帅。”

    “我们老老实实,好处没拿到,抚恤抚恤被扣,靠点买卖养活大家。这样还要被人欺负?抓我们赵家人,问过我这老兵没有?”

    兵闹。

    沧州黄羊县,兵闹了。

    十几个带路的衙役,被几千断手断脚,骨瘦嶙峋的老卒子们围起来,直接砍成了肉泥。

    别看这些老头身体不行,那配合起来,二十几个人轻松搞定衙役。

    五百巡防军兵卒,也被围住了。

    他们马蹄在原地打转,根本出不去。

    此刻,群情激愤,残兵无数。

    人群层层叠叠,满街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种情况,在大赵国执法记录里,还是第一次出现。

    一时间,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

    沧州帮,十五个领头的都抓了。

    其中三个拒捕,被巡防军就地正法。

    本以为最难对付的赵阿三,他本人却没有任何抵抗,静静的上了囚车。

    但这会,人是抓了,带不走啊!

    “韦头,怎么办?现在人越聚越多,这事不好处理啊。”巡防队官的副手,脸色难看的上来跟韦曲官商量。

    其实出发前,他们就知道有问题。

    平时,他们这些河北的小喽啰,根本就是给那些武川勋贵打下手的料。

    这回沧州如此大的行动,这么大的功劳,竟然给了他们。

    果然,这是个大坑,要他们用命去填。

    “现在人带不回去,咱们完了。带人回去吧,咱们就回不去了。”另一个壮汉副手,眉头紧皱,抱怨那些同僚都是畜生。

    韦白舟本是韦家一个奴仆之子。

    他这些年刻苦习武,被主家看中,补了个武官。

    元始四年,幽州武科十三名,

    他也算人中龙凤,其宗师一重的修为,眼下杀出去并不难。

    可这要是一动手,那就是彻底得罪玄武军势力。

    杨延、程庆、梁标,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将,连他的主家都不敢惹。

    他要是得罪死了,第一时间就被会家族除名,随后任由他自生自灭。

    只是皇差在身,由不得他退缩。

    犹豫几息,韦白舟策马,缓缓来到了赵阿三的囚车旁,

    他拱手行礼后,为难的道,

    “赵大人,你们这些族兵,能否让他们退走?”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何苦为难咱们。真要是出问题,这也是在给赵将军惹麻烦不是。”

    囚车里,赵阿三无奈叹息,

    麻不麻烦的,现在他也控制不住了。

    这些哪里是他们的家兵,都是玄武军河北大战,打废的老卒而已。

    这些年,赵国财政紧张,

    主力军还好,郡兵、散兵,最后担子都落到了玄武军几个统领身上。

    赵阿四为人实在,答应了那些兵卒的抚恤,

    哪怕就是自己家吃亏,也从不拖欠。

    沧州、渤海的海干分红,一年五千多贯,全部填了。

    家里额外的一些收益,也基本都投了进去。

    不少找不到活计的老兵卒,也是赵阿四舍下脸,跟各地商贾慢慢谈好的。

    如今,这些沧州地界的老兵户,见名声极差的巡防军,竟然要在沧州抓三爷。

    他们当然一个个拿起刀剑,不准巡防军乱来。

    “皇帝身边出奸臣了,让你们这些王八蛋当道!”

    “狗日的,再不放人,我们就把你们杀光,大不了落草为寇。”

    “赵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咱们就算死了,也不受这委屈。”

    黄羊县,

    局面僵持住了。

    巡防军历来都是当皇差,

    在幽州,谁见到他们不是点头哈腰,颤颤巍巍。

    今日被一些乱民欺负,传出去还怎么混?

    不少年轻气盛的兵卒,不知道深浅,企图强行带出去。

    可换来的,却是更剧烈的推搡,场面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

    随时有失控的危险。

    韦曲将气血狂涌,几声大喝,强行要兵卒们收手,才稳住了局面。

    他们的眼界太低了。

    这些人可是打过沧州大战的兵,如何会惧怕拼命?以他们的水平,这五百骑兵撂倒很简单。

    就在黄羊县,

    冲突随时爆发,赵阿三跟韦白舟都无计可施时,

    一队骑兵,风尘仆仆,进入黄羊县城。

    随着这两百雄壮的铁骑,马蹄轰鸣的到来,

    围拢在县衙的残卒,看清旗号后,纷纷让出来了一条路。

    “弟……弟妹。大哥对不起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伯说笑了,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赵阿四的夫人,瑶娘穿着一件武川时期的布面戎衣甲来了。

    她身披一件山川河流朱红披风,骑着胭脂马,带着高门大户的傲气,慢慢靠近了韦曲将,

    “韦将军,今日我家阿三犯事,本该去刑部大牢。但听说沧州死了人,我的意思是让他在幽州赵府等待。”

    “本将可以保证,皇帝审判之前,赵阿三一定不会出府。”

    怒了。

    这一次是整个巡防军兵卒怒了。

    一个女子,一个在幽州名声极差的女子,在他们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皇帝有命,狗日的凭她一句话,五百巡防兵卒就走?那今后还混个球。

    一时间,巡防军响起喧嚣,叫骂声不断。

    韦白舟有些尴尬,这些京兵自视甚高,看不清情况,真是难办。

    这就是空降一把手的麻烦。

    别的宗族子弟,一入职,下面的人全是家族佃户、农户,当然是一言九鼎。

    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除了几个副手,几个亲兵,谁把他放眼里。

    “赵夫人,韦某手里可是圣谕啊。实在不敢……”韦白舟很和气,姿态也很低。

    毕竟两百铁骑,那可不是一般的力量。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马上的女子,粗暴的打断了。

    “我到赵国那年,皇帝身边只有九个人。家母那个时候,就在皇帝身旁煮食做饭。”

    “我们赵家,地位低,农户出身,没什么学识。”

    “这些年小心翼翼,不敢与人争斗,可也不怕跟人争斗。”

    说到这里,胭脂马上的武川女子,举起手里的武川短剑,怒喝道,

    “今天,不管是什么,赵阿三我赵家要带走。”

    “皇帝那里,我们会去说。韦将军,你要么回去交差,要么就死这里,自己选吧。”

    死这里,韦白舟觉得面前的武川女子有些托大了。

    毕竟,以他二十几岁宗师大将的实力,正值下山虎的年纪,

    这种场面,他还真能应对。

    可冲突,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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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州的风,带着湿气,

    跟幽州的不同,吹的人有一股燥热。

    这里的农家,因为要防止洪涝,所以家家户户的房子,修了很高的墩台。

    传说,两年前,齐宋两国的军队,就是靠这些墩子跟赵军对峙。

    现在,无数残兵军户,站在墩子上,对他们破口大骂,敲锣打鼓,嚣张的不行。

    韦白舟走了,

    他带着五百巡防军,抓着十二个小头目,灰溜溜的走了。

    虽然,

    他的巡防军曲将生涯,可能就此结束,

    但他只有二十几岁,日子还长,

    一个办事不利,甚至都不会出现在巡防卷宗上的事,

    跟一个逼迫沧州兵户造反,登上大赵国史册的光荣事件。

    该怎么选,韦白舟心里还是有底的。

    这一次黄羊之行,巡防军曲将亲身经历,他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幽州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未必厉害。

    这些在地方上,兢兢业业的将军们,可能也不弱小。

    试想一下,如果逼迫赵家人造反,就凭那一万多敢死之兵。

    沧州地界,得要来多少兵马,才能剿灭?

    万一初战不利,帝都幽州就在旁边。

    国势一变,三万里赵国,多少豪强势力将蠢蠢欲动,

    大赵江山,一切又将扑朔迷离。

    某一刻,行军在喧嚣吵闹的沧州农田道,

    韦家少年大将,韦白舟面对两个副手的询问,无可奈何的说,

    “这样的祸事,咱们惹不起啊。”

    “丢官就丢官吧。韦某这一身武艺,实在不行,就到陇西、凉州等边陲,混个军功去。”

    “这狗日的帝都幽州,老爷们太多。咱们啊,不伺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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