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窗户被冻出了一层白花花的霜,像撒了把白糖。美伢裹着厚外套,举着吹风机对着水管猛吹——昨晚的冷空气来得太凶,水管冻住了,连刷牙的水都出不来。
“这鬼天气!”美伢的声音裹在呼出的白气里,像团会说话的棉花,“广志,你去便利店买几瓶矿泉水回来!不然今天连泡面都吃不上!”
广志从被窝里探出头,头发睡得像鸡窝,鼻子被冻得通红:“让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他把被子裹得像个蚕茧,只露出两只眼睛,“这被子跟我有感情了,它不让我走……”
“再不走就把你当取暖器烧了!”美伢一把掀开被子,冷空气瞬间钻进去,广志“嗷”地一声弹起来,像只被烫到的虾子。
隔壁房间,小新正把小白的毛往自己身上薅——小白被他拽得龇牙咧嘴,尾巴夹得像根冻硬的面条。“小白的毛好暖和!比妈妈的围巾还软!”小新把狗毛往脖子上缠,活像个刚从羊圈里钻出来的小野人。
小葵躺在婴儿床里,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兴奋地挥舞着小胖手,抓着飘到脸上的狗毛往嘴里塞。美伢冲进来时,正看到小葵把一团狗毛咽下去,吓得她赶紧去抠,结果只抠出半根沾着口水的狗毛。
“野原新之助!你想让妹妹变成毛球怪吗?”美伢把小新拽过来,往他身上套毛衣,毛衣穿反了,袖子勒得他像只捆住爪子的小熊,“今天降温到零下三度!再胡闹就把你扔到院子里冻成冰棒!”
“冰棒?是巧克力味的吗?”小新挣扎着把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突然指着窗外大喊,“妈妈快看!天上掉白糖了!”
窗外真的飘起了细雪,雪花像被撕碎的棉花,慢悠悠地往下落。小新挣脱美伢的手,光着脚就往院子里冲,结果脚刚踩在雪地上,就“嗖”地缩回来,抱着脚在门口蹦:“好冰!比爸爸的啤酒还冰!”
广志拎着矿泉水回来,看到这一幕,笑着把小新抱起来:“小笨蛋,雪是冰做的,当然冷了。爸爸小时候在雪地里打滚,回来被爷爷打了屁股,现在想想还疼呢……”
“真的?”小新眼睛一亮,“那我也要打滚!让屁股变成冰屁股!”他挣扎着要下来,广志赶紧把他举高:“等穿好衣服再去!不然会感冒的,感冒要喝苦苦的药哦。”
提到药,小新立刻蔫了。他最怕喝美伢熬的姜汤,辣得舌头像着了火。美伢趁机给他套上羽绒服、围巾、手套,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转来转去。
“这样就不怕冷空气了!”小新晃着胳膊往门外冲,结果衣服太胖,“咚”地撞在门框上,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
广志笑得直不起腰,掏出手机拍视频:“这是我们家的‘撞墙雪人’,发去公司群肯定能拿最佳搞笑奖!”
美伢抢过手机:“还笑!快把暖气打开!小葵的鼻子都冻红了!”她把小葵裹进厚厚的抱被里,抱被太大,小葵像个被埋在棉花里的小土豆,只露出颗圆溜溜的脑袋。
暖气终于热起来,客厅里渐渐暖和了。广志坐在暖桌旁,把脚伸进去,舒服得直哼哼:“还是暖桌好啊,比公司的暖气强多了……”他刚说完,就看到小新把小白塞进暖桌底下,小白吓得在里面乱刨,把广志的袜子都扒了下来。
“小白也怕冷!让它暖暖脚!”小新把暖桌盖得严严实实,小白在里面发出“呜呜”的哀鸣。广志赶紧掀开盖子,小白像颗炮弹似的冲出来,直往广志怀里钻,尾巴上还沾着广志的臭袜子。
“我的袜子!”广志去抢,小白叼着袜子就跑,一人一狗围着暖桌转圈,广志的拖鞋甩飞了,正好砸在美伢刚端出来的姜汤碗里,姜汤溅了美伢一围裙。
“你们父子俩!”美伢的怒吼声差点震碎暖桌的玻璃,“再闹就把暖桌搬到院子里去!谁也别想暖和!”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是幼稚园的吉永老师,她裹着厚厚的大衣,围巾把脸遮得只剩眼睛:“美伢太太,幼稚园今天临时停课,雪太大了……”
“太好了!”小新从美伢身后钻出来,举着玩具铲子,“那我们可以去堆雪人了!堆个像爸爸一样有啤酒肚的雪人!”
吉永老师被逗笑了:“堆雪人要注意保暖哦。对了,我烤了些红薯,给你们送来暖暖身子。”她递过来一个保温袋,里面的红薯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红薯刚拿出来,小新就抢过一个最大的,烫得他左右手来回抛,像在玩杂耍:“好烫好烫!像个小火球!”结果没拿稳,红薯“啪”地掉在地上,滚到小白面前。小白闻了闻,居然叼起来吃了,吃得“吧唧吧唧”响。
“我的红薯!”小新追着小白要抢,小白叼着红薯钻到沙发底下,只露出个摇来晃去的尾巴。广志笑着掰开一个红薯,递给美伢:“别跟狗抢了,这个给你。”
红薯的甜味混着暖气的热气,在客厅里弥漫开来。小葵趴在美伢腿上,小口小口地啃着红薯泥,嘴角沾得黄黄的,像只偷吃了蜂蜜的小熊。广志靠在沙发上,边吃红薯边看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主持人说这波冷空气要持续三天,可能还会下大雪。
“那岂不是要连续三天不用上班?”广志眼睛一亮,随即被美伢瞪了回去,“想什么呢!扣工资你负责啊?”
小新突然举着红薯皮跑过来:“爸爸,用这个做雪人的鼻子吧!红红的像草莓!”他把红薯皮往广志鼻子上贴,广志配合地“哼哧哼哧”叫,逗得小葵咯咯直笑。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积起了薄薄一层白。小新吃完红薯,吵着要去堆雪人。美伢没办法,只好让广志陪着去,自己在家看着小葵。
父子俩穿着厚厚的衣服,在院子里忙碌起来。广志滚了个大雪球当雪人的身体,小新想滚个小雪球当脑袋,结果滚着滚着,雪球沾上了太多狗毛(小白在旁边捣乱),变成了个毛茸茸的灰球。
“这是毛怪雪人!”小新得意地把灰球放在大雪球上,用广志的旧围巾给雪人围上,又把自己的红手套戴在雪人手上,最后把那半块掉在地上的红薯(小白没吃完的)插在雪人脸上当鼻子。
“完成!”小新退后一步欣赏,突然指着雪人肚子说,“爸爸,给它画个啤酒肚!”广志捡起树枝,在雪人肚子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结果用力太大,把雪人捅塌了,脑袋滚到了小白的狗窝里。
“我的雪人!”小新气得坐在雪地里哭,眼泪刚掉下来就冻成了小冰珠。广志赶紧重新堆,这次他让小新扶着雪人脑袋,自己往上面堆雪,结果小新手一松,脑袋又滚了,正好砸在广志的啤酒肚上,广志“嗷”地一声蹲在地上,像只被砸中的企鹅。
屋里的美伢和小葵趴在窗户上看,笑得前仰后合。小葵拍着玻璃,嘴里“咿呀”叫,像是在给他们加油。
最终,雪人还是堆成了,虽然歪歪扭扭的,像个喝醉了的大叔,但小新依然很满意。他和雪人合影,还让广志把小白抱过来一起拍,小白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配合地对着镜头摇尾巴。
回到屋里,父子俩的脸都冻得通红,手脚却暖烘烘的。美伢给他们端来热可可,小新捧着杯子,看着窗外的雪,突然说:“其实冷空气也挺好的,能堆雪人,还能吃热乎乎的红薯。”
“是啊,”广志喝了口热可可,“就像生活有时候会有点冷,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会暖暖的。”他说着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刚才在雪地里冻着了。
小葵已经睡着了,小脸蛋在暖光下显得格外红润。小白蜷缩在暖桌旁,打着小呼噜。窗外的雪还在下,把院子里的雪人盖得更厚了,像给它披了件白棉袄。
夜深了,暖气依旧嗡嗡地转着。小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雪声,突然觉得很安心。他摸了摸枕头边的红手套——那是从雪人手上取下来的,上面还沾着雪粒,冻得硬硬的。
“明天雪人会不会变成冰超人?”他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和冰超人一起在雪地里打滚,爸爸的啤酒肚变成了会发光的暖炉,妈妈的姜汤变成了甜甜的草莓汁,小葵和小白追着雪花跑,笑声像挂在屋檐下的冰棱,清脆又响亮。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把雪地照得亮晶晶的。小新跑到院子里,发现雪人融化了一半,肚子上的啤酒肚变成了个小水洼,红薯鼻子躺在旁边,被冻成了硬块。
“雪人飞走了吗?”小新有点难过。广志走过来,指着天上的云:“它变成云了,等下次冷空气来,还会回来跟你玩的。”
小新看着云,突然笑了:“那我要把巧克力藏起来,等它回来给它当鼻子!”
美伢站在门口,看着这对父子,手里端着刚熬好的姜汤。冷空气虽然带来了寒冷和麻烦,却也带来了雪人和欢笑,就像生活里那些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看似糟糕,却藏着意想不到的温暖。
她对着院子喊:“快进来喝姜汤!不然真的要变成冰棒了——这次是橘子味的!”
屋里的暖炉还在发热,把玻璃窗上的霜气熏化出一片模糊的印记,像幅晕开的水墨画。画里,有雪人融化的痕迹,有父子俩的脚印,还有野原家热热闹闹的,带着点傻气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