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春日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野原家的闹钟就“铃铃铃”地炸开了锅。小新光着屁股从被窝里弹起来，一把摁掉闹钟，转头就看见美伢还趴在枕头上，头发乱糟糟地铺在枕巾上，嘴角挂着点可疑的口水印，睡得正香，连呼噜都打得带着节奏。

    “妈妈！起床做早饭啦！”小新凑到美伢耳边大喊，声音像装了扩音器。

    美伢睫毛颤了颤，翻了个身，把被子蒙过头，闷闷地说：“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可是妈妈，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小新爬上床，踩着美伢的肚子蹦了蹦，“再不起，爸爸要迟到，我要迟到，小葵也要饿肚子啦！”

    小葵躺在旁边的婴儿床里，挥舞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地叫，像是在附和哥哥。小新眼珠一转，突然把冰凉的小手伸进美伢的被窝，贴在她的后背上。美伢“嗷”地一声弹起来，头发竖得像炸毛的猫，瞪着小新说：“野原新之助！你想冻死妈妈吗？”

    “是妈妈自己不起床嘛。”小新摊摊手，转身从衣柜里掏出条恐龙内裤套在头上，“我去叫爸爸起床咯，他昨晚又喝多了。”

    美伢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里像灌了铅，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她瞥了眼墙上的挂历，突然想起今天要去超市抢限时折扣的卫生纸，猛地掀开被子——脚刚沾地，又被地毯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屁股墩。

    “哎哟……”美伢扶着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泪花。昨晚小葵半夜醒了三次，一会儿要喝奶，一会儿要换尿布，她几乎没合眼。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能再睡十分钟，让她干什么都愿意。

    等美伢迷迷糊糊地走进厨房，差点被地上的玩具车绊倒。灶台上，广志正举着锅铲乱挥，锅里的鸡蛋煎得焦黑，像块炭。“美伢，你可醒了！”广志满头大汗，“我这鸡蛋……好像不太对？”

    “放着我来。”美伢接过锅铲，眼皮却一直在打架。她往锅里倒油，油星溅起来烫到了手，也只是“嘶”了一声，机械地把鸡蛋倒进去——结果忘了放盐，煎出来的蛋淡得像白开水。

    小新啃着面包，看着盘子里的白煮蛋（其实是美伢煮过头的实心蛋），突然指着美伢的头发笑：“妈妈，你头上有根面条！”

    美伢伸手一摸，还真拽下来根挂面，估计是昨晚粘在头发上的。她叹了口气，把面条扔进垃圾桶，突然觉得眼前有点晃，干脆靠在冰箱上，闭着眼说：“你们先吃，我歇会儿……就一分钟。”

    等广志和小新吃完早饭，才发现美伢居然靠在冰箱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微笑，大概是梦见了不用做饭的日子。广志赶紧把她摇醒：“美伢，我要迟到了，能借我五百日元吗？今天忘带钱包了。”

    美伢迷迷糊糊地从口袋里掏钱，却摸出了小葵的尿不湿，吓得瞬间清醒了一半。好不容易找出钱递给广志，又被小新拽着衣角说：“妈妈，我要穿动感超人的t恤！”

    等把小新送去幼稚园，美伢推着小葵的婴儿车去超市，刚走到生鲜区，就被打折的卫生纸堆吸引了。她蹲下来翻找，手指在纸卷上划过，突然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干脆把头靠在纸堆上，喃喃道：“就眯一会儿……”

    旁边的大婶推了推她：“姑娘，你这纸还要吗？”

    美伢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居然抱着两提卫生纸睡着了，嘴角的口水把包装纸弄湿了一片。她脸一红，赶紧付了钱，推着婴儿车往外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睡大觉。

    可到家刚把小葵放进婴儿床，电话就响了——是幼稚园老师打来的，说小新把同学的蜡笔掰断了，让家长去一趟。美伢捏着电话，感觉天旋地转，挂了电话就往幼稚园跑，路上差点闯红灯，被交警叔叔瞪了一眼。

    处理完小新的“蜡笔事件”，美伢又去买菜，在菜市场讨价还价时，差点把“三块”说成“三睡”。卖菜阿姨笑着说：“姑娘，你这是缺觉啊？”

    美伢苦笑，是啊，她太缺觉了。回到家，小葵已经在婴儿床里哭成了泪人，大概是饿了。美伢抱起小葵喂奶，喂着喂着，居然低头趴在小葵的婴儿床上睡着了，口水差点滴到小葵脸上。小葵叼着奶瓶，睁着大眼睛看妈妈，突然伸出小手，扯了扯美伢的头发。

    下午好不容易哄睡了小葵，美伢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刚按下开关，就一头倒在沙发上，扯过抱枕当枕头，瞬间进入了梦乡。梦里她躺在云朵上，没人叫她做饭，没人叫她换尿布，小新不调皮，广志不喝酒，阳光暖暖的，舒服得不想醒来。

    “咚——”洗衣机的轰鸣声把美伢炸醒了。她冲到阳台晾衣服，晾着晾着，居然把袜子挂在了衣架上，把衬衫扔进了花盆里。等反应过来，她看着花盆里的衬衫，突然蹲在地上笑了，笑着笑着又打了个哈欠，干脆坐在阳台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又睡着了。

    等广志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美伢靠在墙角，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手里还攥着只红袜子；阳台的晾衣绳上，裤子和毛巾缠在了一起；客厅的地板上，散落着没收拾的玩具；厨房里，中午的碗还泡在水池里。

    “美伢？”广志轻轻推了推她。

    美伢惊醒，看到广志，突然眼圈一红：“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好。”

    “傻瓜。”广志把她扶起来，“你太累了。”他走进厨房，虽然笨手笨脚，却还是烧了锅热水，“我泡了面，先垫垫？”

    小新从幼稚园回来，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打盹，偷偷把动感超人面具戴在她脸上。小葵在婴儿车里看到了，咯咯地笑起来。

    晚饭时，美伢扒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说：“我去睡会儿，等下再起来收拾。”

    广志把碗抢过来：“你睡吧，碗我来洗。”他虽然洗得慢，还打碎了个盘子，但总算没让美伢再动手。

    夜里，小葵又哭了，广志自告奋勇爬起来换尿布，结果把尿不湿穿反了，小葵哭得更凶。美伢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过小葵，手指熟练地换好尿布，拍着她的背哄睡。等小葵睡熟，她却没回自己的床，就趴在婴儿床边睡着了，呼吸轻轻的，像片羽毛。

    广志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妻子的剪影，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美伢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美伢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大概又做了个轻松的梦。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时，美伢居然准时睁开了眼。她看着身边熟睡的广志，看着小床上的小葵，突然笑了。也许爱睡觉的毛病改不了，但只要这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每天只能眯一会儿，也是甜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走进厨房——这次，她煎出了金黄色的鸡蛋，还在盘子里摆成了小太阳的形状。小新走进来看到，惊讶地说：“妈妈，今天好精神！”

    美伢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因为妈妈昨晚做了个好梦哦。”

    其实她半夜还是醒了三次，但此刻看着窗外的阳光，看着锅里冒热气的粥，突然觉得，能被这些小家伙需要着，就算少睡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爱睡觉的美伢，也是个被爱包围的美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