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难道还要朕把尤珲找来,同你对质吗?”
    皇帝拂开赵德妃的手,死死盯着徐惠妃,眼神中不见曾经的情深意浓,反而满是憎恶。
    “尤珲说的话,也不一定能做准,陛下,您想让臣妾认罪,须得拿出切实有力的证据。”
    徐惠妃不紧不慢道。
    “这是尤珲的亲笔信,上面写了他和惠妃娘娘相识的过程,以及种种筹谋,不知算不算证据。”
    司菀突然开了口。
    只见女子从袖笼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信纸对折,看不见上面的内容。
    “我还没来得及将此物呈给父皇……”
    司菀话没说完,徐惠妃便像疯狗似的冲上前,一把将信纸夺回来,三两下撕得粉碎。
    她满脸得意,下颚略微抬起,倨傲道:“敢问太子妃,证据何在?”她道。
    赵德妃柳眉倒竖:“你!”
    皇帝也险些被徐惠妃无耻的模样气出个好歹,他面皮涨紫,头痛欲裂。
    司菀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仅有些微的起伏。
    她冲着太子使了个眼色,身形高大的青年弯腰拾起碎纸,将其展开。
    上面空空荡荡,一个字都没有。
    徐惠妃瞳仁一缩,不明白司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帝福至心灵,瞬间反应过来,“徐氏,这仅仅是一张白纸,若不是你心虚,何必将白纸损毁?这便是不打自招了。”
    徐惠妃嘴唇嗫嚅,眉心紧蹙,暗自后悔不迭。
    司菀这蹄子竟如此狡诈,刻意拿一张白纸诈她。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在皇帝面前失态。
    委实可恨。
    “别狡辩了,等尤珲写下悔过书,朕便赐你一盏鸩酒,送你上路。”
    皇帝额角抽痛,当初他怎么就看走了眼,将徐氏这个毒妇收入宫中,还封为四妃之一。
    要是早知徐氏秉性狠辣至此,当初他就不该心软,只将其打入冷宫,而非直接杀死。
    将皇帝冰冷无情的模样收入眼底,徐惠妃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脚步踉跄的往后退。
    她不甘的辩驳:
    “臣妾为您生下了七皇子和九皇子,为皇室开枝散叶,为您打理后宫,付出了多少心血,您通通都忘了吗?”
    皇帝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道:
    “若非顾及多年以来的情分,以你犯下的大罪,朕要摘你全家的脑袋!
    如今仅杀你一人,以儆效尤,已经算心慈手软。”
    徐惠妃用诧异的、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皇帝。
    她并非不能接受自己死亡的结局,而是不习惯,平日里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皇帝,竟用如此雷厉风行的态度面对自己。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您想让臣妾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臣妾岂敢不从?只是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告诉陛下。”
    徐惠妃语气黯然。
    “不必多言。”皇帝懒得和徐惠妃浪费口舌。
    可后者却跌跌撞撞跑到皇帝跟前,嘴里喊道:“此事与元后有关,臣妾不敢隐瞒!”
    听到元后二字,皇帝怔了怔,没等他反应过来,徐惠妃已经弯下腰,嘴唇接近他耳廓的位置,状似低语。
    “不对!”
    系统在司菀脑海中惊叫。
    只见徐惠妃死死咬住皇帝的右耳,猛一用力,连皮带肉的撕扯开来。
    皇帝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他捂住不断渗血的耳朵,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徐惠妃。
    徐惠妃跌坐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块肉用力咬断,咯吱作响,一股脑儿吞进肚子里,随即冲皇帝咧嘴一笑,露出还带着碎渣的齿缝儿。
    殷红鲜血顺着嘴角争先恐后的往外涌,画面瘆人极了。
    很快,侍卫将形容诡异的徐惠妃制住,又将皇帝搀扶到八仙椅上,由太医看诊。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疼得几欲昏厥。
    更让他惊恐的是,徐惠妃生啖人肉时露出的诡异笑容,令他毛骨悚然。
    “把徐氏拖出去斩了!”皇帝下令。
    司菀安静的伫立在堂下,未曾言语,看着面露愠色的皇帝,不由讶然。
    她本以为要把尤珲带到冷宫,当场质证,徐惠妃在辩无可辩的情况下,才会伏诛。
    谁曾想徐惠妃突然发疯,竟活生生咬掉皇帝的一只耳朵,触犯天颜,惹得皇帝暴怒。
    如此一来,身为冷宫废妃的她,又身具通敌叛国的嫌疑,哪还能保住性命?
    太医们围在皇帝身边,好不容易给伤口止了血,用纱布包扎了一层又一层。
    皇帝有气无力的问:
    “朕的耳朵,能否恢复如初?”
    太医院院正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
    “陛下,请恕微臣无能,实在无法让失去的器官重新生长出来,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怕是只有神仙才有。”
    听到这话,皇帝暴跳如雷。
    他粗重的喘息着,向远处望去,死死瞪着被按在院中的徐惠妃,活像要把后者剥皮抽筋,方能泄愤。
    徐惠妃大笑出声,猖狂至极。
    她这辈子一直在追求名利地位,手上沾满鲜血,不就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心,得到所谓的圣宠吗?
    可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场空。
    好在临死前,她狠狠出了口恶气,盘桓在胸臆间的郁气散去大半,说不出的畅快。
    太子看了眼气急败坏的皇帝,阔步行至徐惠妃跟前,语气笃定的道:
    “我母后的死,与你有关。”
    徐惠妃眸光连连闪烁,随口扯谎:
    “大小佘氏才是害死元后的罪魁,太子殿下有什么怨气,大可以去找真正的凶手发泄,何必在这儿质问我这个将死之人?”
    太子垂眸看向她。
    “大小佘氏虽有害人之心,却没那么大的本事打通守卫,让贼匪顺利潜入卧房。
    这一切,定然有人暗中相助,而隐于幕后的黑手,便是你。”
    “元后都死了这么多年,所谓的真相重要吗?”徐惠妃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谢衍就算再恨,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杀了她。
    可她根本没有活路可言,自是生不出半点畏惧。
    太子嗓音嘶哑,如恶鬼嘶鸣,令徐惠妃骤然瞪大双眼。
    “——徐氏,你别忘了,老七和小九还活着,母债子偿,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