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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番外)爱意契,誓亿生
    十月。

    云贵之巅迎来全年景色最佳时节。

    秋高气爽,山水如画。

    清晨云海千里,黄昏绮霞遍天。

    斑斓秋叶如织如染,自西而东,由北及南,交融成万里锦绣。

    其中以韭花正盛的韭菜坪风光最为浓郁——云蒸霞蔚,花海起伏。

    沿着朵朵紫色小花蜿蜒而去的廊桥两旁,云柱高高屹立,栽葱似的列列排排。

    其上,红、橙、黄、绿、青、蓝、紫,色彩华美的轻纱随山脊走势起伏,迎风飘荡。

    片片缕缕,似仙女在云端起舞,亦似信徒祭祀祈福时布设的神幡。

    纷纷纭纭的彩纱尽头,明净的玻璃板材搭建起偌大一座圆屋。

    屋子四围,鲜花层层叠叠,异彩纷呈,热闹非凡。

    可容千人宽敞的玻璃房入口,满月形紫藤拱门芳香四溢。

    踏过拱门,水晶珠帘在眼前闪闪烁烁,细碎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烛台、茅台、香槟、鬼帝姐姐、音响、麦克风……”

    张却负着手,手里盘着串粉色珍珠缀鸽子蛋蓝钻手链,一步一顿,目光审视着璀璨华丽的婚仪场所。

    他穿的一身笔挺儒雅的新中式服装,玉白长衫,黑色缂丝立领小马甲,小皮鞋磕在透明的玻璃地,“噔噔”响。

    他比从前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但更精神。

    尤其这一身斯文打扮,完美地将他豪门少爷的矜贵优雅呈现得淋漓尽致。

    “哎,青枝青枝,”看见一个青衫少年从高大的兰花台后走过,二少噔噔噔大步上前,“忽忽来了吗?”

    青枝抱着个洒水壶,说:“联系过了,在等苍遗君。”

    “魔婴老祖?”张却眉头顿时一皱,“他也还没来?!新娘子的手捧花就等他送来呢,居然还没来!”

    青枝说:“就是在追花。岩晶兰不是普通花,是水晶精灵,年纪小不听话,爱到处跑。”

    张却陀螺打转:“那可是我神亲姑指定的花,这马上就到时间了,他要不能及时送来怎么弄?”

    青枝却不紧不慢:“还有三小时。你别急,上神和神君也没来呀。”

    “哈?”张却眼珠子险些抖落,“他们怎么还没来?不是叫你去通知嘛,你没回去?”

    青枝:“去了。两小时前就去了,他们在忙,没理我。”

    矜贵的少爷急成日理万机大内总管:“神嘞,你们不是故意逗我玩呢吧!”

    往洁白的阶梯上“啪叽”一坐,委屈地说:

    “不干了不干了,

    我一个……半个凡人,娇生惯养的,

    二十几年手没提过肩没背过,

    就为了让他们两个神生圆满,

    给他们美好伟大的爱情举行一场结契仪式,

    我是忙前又忙后,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当爹的没有我能扛,当娘的没有我操心,

    给他们修房子修路晒了几个月太阳就不说了,

    给他们办个婚礼我是阴阳两界的跑,

    选婚礼场地、选设计师、选道具、选烟酒、找乐队、发请柬、请司仪……,累死累活,我还高高兴兴,

    他们倒好,嘿,一点不放心上!”

    哗哗啦啦吐槽完,指着二十七级水晶台阶斜上的,仿佛悬于空中的炫丽云台,又说:

    “这婚礼是给我办的?我的命也是命啊,太过分了!”

    青枝叹了口气:“还不是你自己要做这些,也不能说神君和上神不是吧。”

    “他们是与天地同寿的神灵,在你眼里看起来很重要很特别的仪式,对他们来说就跟过家家一样,他们不放心上很正常。”

    张却反驳:“你一个没喜欢过谁,没谈过恋爱的树木,怎么会懂婚礼对一对恋人的重要。”

    “他们要真完全不在乎,怎么会点头让我做?”

    “他们要觉得我是在过家家,怎么会采纳我的想法,还提出了建议,加入自己的想法?”

    “我看他们是不知急。这样,我去催他们,你在这里看着点。”

    行将离开,回头问:“蓉叔呢?”

    青枝:“在后面。”

    张却:“你去跟他说一下,马上我三亲六戚哥儿姐们就到了,让他帮忙招呼一下。我马上回来。”

    “还有,你赶紧再脑电波联络一下忽忽,让她和魔婴老祖快点。”

    “还有,鬼帝姐姐在哪儿,别等婚礼开始了找不到人……鬼。”

    青枝说:“冥帝倒很积极,现在后台描妆。”

    “行。我走了。”

    ……

    “哎哟,姑奶奶,你还在雕这破木头呢,婚礼马上开始了,你还没换衣服呵!”

    张却呲溜从一副立在厅前的新绣的画里出来,脚迈出门就看见正在院里“咣咣咣”凿面具的莳柳。

    她穿着一件蓝粉色丝质睡裙,围着围裙,趿一双土黄土黄绣花拖鞋,闲悠悠坐在一条松木长桌前,神情倒专注。

    “很闲是吧,过来,看我这个面具能卖多少钱?”莳柳说。

    张却直跺脚,跑去找时蔚。

    时蔚就坐莳柳对面。

    他的面前支着一方绣架,绷着丝绢,正聚精会神地穿针引线。

    果然闲出屁,都是无所不能的神了,一个个的还干这些熬神的事!

    时蔚也穿的睡衣,蓝灰色真丝材质的,领口绣着几枝水草。

    不过他的头发依旧是及腰的长,也依旧是五彩斑斓的黑,没有变作现代人惯有的样子。

    但也没有簪神冠,只是很随意的挽起部分,用一支带果子的杉树枝固定。

    跟莳柳一样,他也趿着双缎面拖鞋,黑色的。

    张却目光来回打量着两人,心里酸溜溜的:“还真过的神仙日子!啧!”

    感慨过后,马上催促:“姑爷爷别绣啦,马上到时间了,你们准备准备吧。”

    时蔚不疾不徐:“你看我绣的这副白杜鹃能值多少钱?比不比鱼儿的面具有价值?”

    张却无语。

    这两口子,自从搬到滇东这高山上来,把房子翻修好了,上下山栈道也搭建好了之后,竟然在这里开起了民俗文创精品店。

    还一人一家。

    卖苏绣的还叫“茵蔚轩”,卖脸子的则叫“莳星阁”。

    两口子不搞事的时候,要么在后院清池里泡三天三夜;

    要么在床上滚三夜三天;

    要么不知悄悄跑哪里去快活,十天半月不见人。

    可一各自捡起自己感兴趣的事做,就老爱比个高下。

    莳柳要把面具雕刻得比时蔚的绣品价钱高,时蔚又不服压,就是不让她。

    时蔚由于借着季逾的名气,市场价值已经摆在那儿了,哎,人就不用说了,那可是不易超越的大师级别的存在。

    莳柳虽然技艺也无可挑剔,且两人的作品各是一种类别,没有可比性——

    都是出自神手,都带着神秘力量。

    但跟已经名声在外的茵蔚轩比,莳星阁只能算满地爬的小娃娃。

    莳柳被压了几百年了,一朝上了主桌,她可不要还被压着,哪方面都不要。

    于是,她就支使张却发动他的能力,帮她把莳星阁所出作品传扬出去,把名声炒起来,把意义宣传开,将品牌价值定位高端,然后她再像天才绣花师那样装。

    等莳星阁与茵蔚轩平起平坐了,她再好好跟他较量。

    以后的以后,她还要扩展业务,创作其他品类的手作,然后销到各界去。

    张却嘴上全数照做,心里却想:

    “神们,你们能不能做点神该做的事?你们过的生活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当然,他也只敢想想了,要他们真不过这么接人气的生活,不定会在哪里呢,那他还怎么跟他们来往?

    还是恭谨点好。

    “我的眼力只看得懂人做的东西好不好,二人大神神作,在我看来都是无价之宝,我可评不了。”张却哪边都不得罪。

    这话,他也不是为了避险才说的,他真的评不出来。

    因为莳柳和时蔚的手作意义都差不多,都是禳厄佑福的。

    除却时蔚个人收藏的那些连通各界的绣画。

    莳柳不乐意了,把张却喊过去,说:“喜欢端水是吧?那以后有事去找他别找我。”

    张却慌了,想贴上去卖个乖,抬起了手却不敢碰,眼睛瞄着绣花的,后颈子凉飕飕。

    旋即缩回手,哀求似的说:

    “别啊亲姑,神君姑爷爷他是山巅之雪,又冷又高贵,不是我能接近的,我……我还是跟你亲。”

    莳柳说:“三个月之内,你若不能将莳星阁打造得跟茵蔚轩一样知名且有价值,我就把你丢莽苍十域里去喂大妖。”

    张却心咯噔一下:“不是吧。那个莽苍十域从外面看就恐怖得嘞,里面岂不是更恐怖!”

    莳柳放下锤与凿,一口气吹走面具上的木屑:“刚好进去历练历练。砂纸给我。”

    张却递给她一张粗砂纸:“我觉得三个月不成问题。”

    他才不要去什么鬼莽苍十域,他要惜着点命。

    “看我的吧,不就是宣传你的手工嘛,今天我就能把莳星阁的名气再提一个档次。”

    “好歹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炒品牌这点事难不倒人。”

    “就是,像民俗文创这样的物件吧,不能乱炒,

    得先让咱店蓄蓄能量,

    然后策划一个好的切入点,什么民族文化、远古传说、以及一些特色活动等等,

    来让大众对你的作品感兴趣,

    再然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到商业这一块,张却立马想开了闸的水龙头,滔滔不绝:

    “而且依我之见,要想推动某样产业发展,还是发展成高端艺术品,最主要的还是靠中高产人士,他们才有闲钱玩艺术品,等名气传播开,就可以走拍卖路线了。”

    “到了这一步,大道就算成了。”

    说完,眼前即刻放映着莳柳站在众多媒体记着前接受采访的画面,或者是玄冥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媒体人四处打探她踪迹的戏剧情景。

    见莳柳对回答满意了,张却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赶紧说回正题。

    莳柳和时蔚依旧不急,自顾做手上的活。

    急性子遇上慢性子,别提多受折磨了。

    张却直接上手,不让莳柳磨了。

    莳柳无奈,拍手起身,对时蔚说:“泡澡,去吗?”

    时蔚黑眸倏然一亮,咻地就过来了。

    莳柳:“!”

    她就知道。

    “完成婚礼之后。”她提前警告。

    三天不给他点脸色拉开距离,十天她都要在水里养身。

    时蔚搂着她,用他那带着电流的魅惑的嗓音说:“不会迟到的。”

    莳柳马上听出不对:“不准偷无间渊的时间。”

    “几天没活动,你骨头不僵吗?”

    “我骨头灵活着呢。”

    莳柳搡开他,瞬形不见了。

    时蔚低低笑了,朝后院款款摇去。

    “哎,神亲姑父,你们快点啊。”遇上这两位祖宗,张却真想撞死。

    “快不了。”时蔚隐着幽幽深意的天外之音悠悠飘来。

    最终,时蔚的幽幽深意没有得逞,精神、身体双重被折磨的只有张却。

    于寿命以万年计的神明来说,凡人契定终身的方式其实很轻浅。

    因为神跟人可不一样,他们既心意相印,两相结合,天地自会为他们的姻缘镌下永生不变的无形的契,从此不会离心。

    他们不需要同族或异族见证的流程冗赘的婚礼。

    真心交合的那一刻,天地万物受神华滋沐生发的美丽景象,就是最珍贵隆重的契礼。

    莳柳和时蔚愿意进行这样一套仪式,是因为他们觉得两人的情感历程不止是神与神之间的缘分,还有神与人的生生世世的交集。

    几百世的轮回,他只给她九世的相遇,其余的生生死死,他都是默默在看她。

    尤其是季逾,这个终于可以将爱意表现并交付出来的身份,是莳柳最最喜欢,最珍惜的。

    季逾虽然回归到了本尊体内,他的思想却没有改变,他让时蔚更完整,更饱满了。

    加之他们很长一段时期内都会在人界度过,人族的婚仪对他们来说意义还是挺大的。

    张却策划这场婚礼之时,就计划得很详细了,一定符合新人身份、形象、气质。

    这是一场符合当下审美,且出乎想象新意十足的婚礼仪式。

    当莳柳和时蔚拖着飘逸圣洁的神袍,出现在礼厅之外,看着精奢华丽又浪漫的现场时,不禁对视了几秒。

    “如果不是身为天神,没有见过很多繁华与美好,这样的画面一定能把我美死。”

    莳柳看着时蔚隐泛七色光彩的凤眸,笑得甜美。

    时蔚笑:“那,在人界的时候我们就只做凡人,洗衣、做饭、走路、开车……,这样就能把这些小小的美好更深刻地印在心里,很久以后还能回味。”

    “好啊。”

    ……

    两人慢慢悠悠走在蜿蜒曲折的花廊上这会儿,提前去看礼厅的准备工作的张却急得团团转。

    “什么叫冥帝不见了?!”张却看着青枝,“你不是说她在描妆吗,她来都来了还能去哪儿?”

    “婚礼还有十分钟就开始,她不在,谁来主持这个婚礼?我亲姑真是遇上了个好鬼蜜!”

    “我去找找吧。干娘她肯定是觉得屋里闷,去外面散步了。”煞主苍遗说,“现在是黄昏,这个时候阴阳纠缠,她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风景。”

    他刚到不久,手里拿着的一束水晶兰花,花的枝干五花大绑着,花朵摇头晃脑,像是在打瞌睡。

    张却说:“老祖别动,你负责把你的花看好,别找来这又丢了那,我可跑不动了!”

    忽忽说:“我去找。我很会找人。”

    张却想了想,点头:“青枝你招呼老祖,我和忽忽去找。”

    他不敢喊其他人帮忙,怕他们见鬼。

    张却出来碰上莳柳,于是把事跟她说了。

    听见炎契的名,莳柳额侧一根神经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心说:“能规规矩矩就不叫牛大花了!”

    “我来找吧。”莳柳说。

    感知一只老鬼气息,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只要对方没有刻意躲。

    “我刻意隐藏了气息,就为不被那几个讨嫌的打搅,弟弟,你难道就不想我?”

    婚礼场地三百米外的星空客房里,妖艳性感的黑裙女鬼跨坐西服眼镜男腿上,皮肤冷白的手臂勾着宽阔的肩。

    正是玩失踪的炎契和前来参加莳柳婚礼的张既。

    “你别这样,我,我有点接不了跟一个鬼……”张既脸红脖子胀,抬起手不知往哪里放。

    炎契红艳艳的指甲轻轻划过男人的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微微苍白的唇,甲尖最后停在他下唇上。

    妖声媚气地说:“虚伪。你以前不也喜欢了魔鱼,怎么没见你介意!”

    张既脸一红,歪开脸,离开她的挑逗:“你,知道?”

    炎契笑:“也不看看姐姐是什么来历,什么不知道。不过嘛,主要还是你太明显了。”

    张既叹息:“不说这个了,反正——”

    “反正你已经释怀魔鱼,喜欢上鬼王了。”炎契抢他台词,并厚颜无耻填入自己的意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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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既只觉眼前昏黑:“我没有喜欢上你,你不要乱说。女子应该矜持。”

    炎契咯咯笑:“你还挺古板的!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怎么办。呵呵。”

    汹涌波涛压下来,将人抵倒在床。

    “喂,你别。嘶。”张既反抗着要起来。

    炎契倾身伏下,呼吸喷在男人耳际,灼得他一个劲瑟缩。

    “你白天想我,晚上梦我,现在却叫我矜持。”

    “你真不记得我们好过?还好了几回呢!”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张既已经有些恍惚了。

    炎契说:“你们男人真是会装得很啊,脱裤子就跟人家有情有意,爽完了就失忆,哇,好无情啊!”

    张既差点跳起来:“你在逗我玩对吗,我跟你……,怎么可能!那只是梦。”

    炎契感慨万千:“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只要你一想到我,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宝贝,那是梦,但不是虚的梦哦。”

    “你骗我。”张既说,“我不信。什么我一想到你你就会出现,那我白天也经常想到你了,你怎么没出现?你……我……”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炎契咯咯笑得更欢:“承认你想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真的,我要爱死你了。”

    张既憋得脸颈通红。

    下一刻,被剥得风光大泄的他可见胸腹也是熟虾状。

    气氛都到这儿了,炎契一不做二不休,利落上。

    一人一鬼很快吻得热火朝天。

    行将拉被子,慵懒的男声突然响在身后:“哎呀,来的不是时候。”

    炎契应声回头,看见两男两女恍恍惚惚站在屋里。

    “干嘛突然出现,破坏人好事,小心生孩子……不喊爹啊。”

    “我们的孩子确实不会喊爹。”莳柳帮腔自己男人。

    因为他们的孩子不具形态。

    等到那缕爱华凝成的气息穿越九时衡,则会变成世间具象的某一事物:

    可能是风;

    可能是雨;

    也可能是其他的任何物;

    或是从未出现于世间全新的物种……

    当然不会喊爹娘。

    炎契被神两口整无语了。

    只能干瞪眼。

    时蔚突然心情不错,大发慈悲:“给你们三天时间继续可好?”

    “不用了。”炎契说,“大小脑都吓萎缩了,没兴致。”

    在不知所措的张大少爷脸上嘬一口,安慰地说:“宝贝,等姐姐把这两尊神送走了,咱们再探讨。”

    怕别人看见她的珍藏似的,温柔贴心地拉过被子,把男人白皙健实的春光掩上。

    后整理着衣发起身。

    这边张却看见他哥像个被黑道大姐包养的小白脸,湿漉漉,红扑扑,茫然地收拾着自己,瞳孔裂出几道大峡谷。

    心里嘀咕:

    “这是我那老成持重温文尔雅的亲哥吗?”

    “看起来像只小白兔啊!”

    “他们什么时候搞一起的?”

    “哥你不是对另一半要求高,希望对方跟自己一样感情专一,一样身体纯洁吗?鬼帝姐姐这么风流,你怎么会……”

    想了一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自己连神都遇上了,也喜欢上了非同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结婚这么重要的事穿这么素!”几人瞬形到婚仪厅后台,炎契吐槽。

    “你们神族啊,咦,随便出来一个,看着都端端的,冷冷的,你们真的不感觉奇怪吗?确定不是装的?”

    没人搭她的茬,她却不会冷场,越说越来劲:

    “别跟我说什么活得久了,什么都看厌了,内心对任何事都起不了波澜啦……”

    字字拐着弯,夹着阴阳调。

    “谁还没活了几千年啊,看我就不像你们——我多会过,多快活。”

    倏然飘到站远处的张既的身旁,搂着他,靠着他,说:

    “要是哪天我们办婚礼,

    我一定将忘川河做成碧绿的喜绸,

    绕冥界七圈,

    把小鬼们倒挂在礼堂穹顶给我们唱诗,

    再铺一条不归路,

    材料嘛,

    就用死人头骨,

    最重要的是忘川花,

    它是人界认为喜庆的红色,

    我们家宝贝肯定喜欢。”

    “还有,婚床必须是七米长宽的阴沉木大棺材,再挂些白幡,简直浪漫死,嘿嘿,我喜欢宽敞,随便滚。”

    “那个,我先入席,你们准备。”张既只觉浑身骨头冰得要碎,赶紧溜了。

    两分钟后,婚礼正式举行。

    这是一场形式特别的婚礼,没有长辈将谁的命运交托,新人不用交换戒指。

    张却的策划很用心,没有让新人从人群中走上礼台,而是从后台升上去。

    新娘手捧水晶兰,新郎手执姻缘丝,两人一左一右,在缭缭云雾中走向对方。

    如天神临凡。

    宾客们看着高高在上圣洁的新人,膝盖不自觉的发软,想跪。

    张却像个管家站在台前,看着席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心头别提多得意。

    心说:“亲人朋友们,请永远记住这一天,因为你们今天看见的,是神!”

    “是不可以被亵渎的真神!”

    “是只能在云端,不能染泥尘的神圣的存在。”

    烈焰红唇黑长裙的主持人诵着宾客们听不懂,但感觉通身舒畅,且心生敬畏的祝祷诗。

    伴随着音符飘散,三光交映,黄昏正式降临。

    幽黄光线朦朦胧胧笼罩了玻璃屋的刹那,礼厅里赫然间多了一批客人。

    他们个个西装革履,高跟美裙。

    竟是冥界的冥差们。

    他们是来观礼的。

    他们没有炎契那么高深的道行,白天来损修为,所以才随黄昏出现。

    而此时出现,他们也不好显形了,只能飘忽着。

    看见人席里坐着的古人装扮的俊俏的男子,鬼差们朝他颔首致礼。

    他们看见的正是老熟人——渡灵婴。

    他现在名唤苍遗,随母姓。

    名取“遗珠、遗留、遗世”之意。

    隐喻自己的一生。

    苍遗跟张既一桌,一桌都是年轻人,基本是张却的兄弟姐妹们,然后他们听炎契念祷词之余,窃窃私语穿古装华袍的小兄弟的来头。

    问他是汉服爱好者,还是迎合新人主题才这样穿?

    或者是新人的亲戚朋友?

    苍遗性子冷,也没见过什么人,尤其这么多,很不自在,但他呢又狠君子,不会用眼神驱逐人。

    于是向张既靠拢,说:“干爹,你来帮我说。”

    表现的像一个社恐小青年。

    闻“干爹”一话,张既立马脖子哽了一块石头似的呼吸困难,说不出话。

    只见大家都盯着他看。

    “哥,你有对象啦?嫂子是谁啊?”同桌几个年轻人问。

    张既下意识就去看炎契。

    “美人姑姑的闺蜜?”

    “原来你喜欢这款啊!”

    “那哈哥还跟我们说你喜欢清雅白花,这位姐姐是魔鬼椒吧!你hold住吗?”

    张既有些艰涩羞涩地说:“她是忘川彼岸花。”

    说完耳根就红了。

    炎契看见了他投去的目光,火上浇油地抛来一记媚眼。

    他受不了,赶紧别过脸去。

    转而却撞上了邻桌亲爸张九川和亲妈陆菲菲的视线。张九川像头黑豹,看不出喜怒。

    倒是他那四十多岁了还粉嫩如少女的总裁妈眉开眼笑的,好像自家股票猛涨了一样。

    他干巴巴笑了笑,转回脸来。

    心说:“亲妈您别高兴了,孽缘!玩命的!”

    张既正要给大伙讲干儿子,同桌的顾辞安边呷着就边感慨:

    “难怪柳儿看不见我,她喜欢的原来是这一款!”

    “绣花这家伙去整容了吧,好像比以前更俊了呢!”

    “嗯,不对,他应该从前就是整的,不然哪有人妈生就那么好看。”

    “不过我觉得柳儿还是太颜控了,从第一次接触,我就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太靠谱:太自我主义了,还有点阴暗,还闷骚,啧,他能让柳儿幸福吗?这门婚事我真不想同意。”

    旁边一姐们怼他:“辞安哥,你可得了吧,你这个花花公子别说美人姑姑看不上了,我都看不上。”

    随后有人起哄:“你不自我主义,你是园丁——哪朵花都要照顾一下。”

    “哈哈,就是。姑父那么帅,阴暗怎么了?我倒想他来阴暗我一下嘿嘿,哎,可人家的眼睛哪会看得见我们这样的普女啊!”

    “别说了,想想就心碎!闷骚的帅哥多好,暗戳戳勾引人,想想就带感!像你,天天跟个花孔雀似的,骚这么明显干嘛?你家开油厂的!”

    顾辞安被炮轰得体无完肤,直接哑了。

    炎契诵完古老的合亲契文,说:

    “接下来,请新人在天地日月的见证下,为对方系上代表十世情缘,寓意永世相好的姻缘线。”

    “鱼儿,”时蔚看着莳柳,“缠上我的姻缘线,你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指掌了。”

    莳柳笑:“不缠上你的姻缘线,我就逃得出你的指掌?”

    时蔚:“也逃不出。”

    莳柳伸手给他:“我喜欢在你指掌内遨游。”

    时蔚唇角一扬,深情地笑了。

    承载十世羁绊的红丝线缓缓缠绕于莳柳纤细雪白的通心指间。

    时蔚在长长的丝线中段流畅编织出一个精致的相生结,将绳子的另一头交给莳柳:

    “把我也缠入你的指掌心吧。”

    莳柳眉眼一弯,接过来,执起男神的手,将红丝线缠绕在他通心指上。

    时蔚将相生结放入掌心,平举着,眉梢一动,莳柳马上会意,于是将手覆上去。

    时蔚说:“知道吗,尘缘丝打不同的结,就会对被缠绕之物产生不一样的作用。”

    “比如盘长结,它所释放的能量是回环贯通,永恒不灭,就像九时衡衡定着的生命,没有完全的寂灭,只有无限的循环,这便是生命的生生不息;”

    “相生结呢,表示缠绕,相互生长,如水与云气与自然万物共生共灭。”

    “所以,你与我共融相生结后,从此将与我命脉相连,死生不离。”

    “包括九……”莳柳想说“包括九时衡被扰乱反噬到你身上的伤痛吗”,余光里见炎契看得入神,听得认真,于是止住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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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有九时衡,九时衡就是天地之主,而天地之主的具象体是时蔚,这是不可宣扬的秘密。

    以防节外生枝。

    时蔚知道她想什么,便婉转地给出解答:

    “命脉相连感受、感知、思想却并不相连。否则就成一个人了。那多诡异是不是?”

    “也是。”莳柳莞尔,“那,就请夫君与我天命永结。”

    夫妇掌心一转,十指于是相扣。

    相生结感知体温化入骨血瞬间,缠绕指节上的姻缘丝缓缓泛起淡淡的太阳金光。

    须臾,金色的光泽渐渐转为淡蓝的月华。

    眨眼消失在紧扣的两手间。

    炎契宣布礼成。

    下了云台去“换衣”预备回来与民同乐的路上,炎契“咂咂”个不停,说时蔚的凡身难怪是绣花的,心思简直细腻到变态。

    时蔚说:“我们家鱼儿就痴迷我变态,你羡慕啊,可惜六合内外无第二个时蔚。”

    “顺便纠正冥王一句,吾的凡身不只花绣得好,而是做什么都无人能及。”

    炎契撇嘴翻白眼:“嚯哟,骄傲什么呀,不知道多少万年才吃上肉的老处男,在我炎契面前秀,谁稀罕呀!”

    “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男鬼、男妖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我才不——”

    “就是没有一个长久的。”时蔚抢了她话,“不仅不长久,还没本君英俊,没本君有本事。”

    炎契被气得鬼火噌噌冒,接不上了。

    最后倔强地抛出一句:“谁说我的伴侣不长久,你看着,我现在这一个就能很长久。”

    时蔚施施然:“会看着的。”

    斗嘴这方面,他从来不输人。

    只是坑了莳柳。

    神君能力不可估测,傲慢很正常。

    就是这变态也能当优点拿出来炫耀,属实让人……鬼难理解。

    而后不出所料,莳柳就被炎契捉到一边问关于变态的具体细节。

    床笫之事,岂是可以到处说的?

    莳柳不睬她,便了装速速逃了。

    席散之后,宾客各自活动。

    有的感觉体力不支,回酒店星空房休息;

    有的往山坡花海去散步;

    有的凭栏眺望苍茫远山;

    有的与高原美景合照……

    莳柳和时蔚从礼厅出来,沿曲折花廊慢慢走,往张却为他们布置的婚房去。

    玻璃球一样晶莹透明的房间错落有致地遍布在紫色的花海中,有几十上百个之多,像极了一颗颗冰球。

    新人的房间在位置最高的地方。

    离众房间也最远。

    莳柳与时蔚一脚迈进房,唯美浪漫的画面霍地映入眼帘:

    云白、天青、冰蓝、幽紫、粉红、大红……,五彩缤纷的颜色充斥在眼里,眼花缭乱。

    又意外的清新和谐,感觉像是走进一方秘密花园。

    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时蔚走过去,试了试床的弹软度,摸了摸床品的质感,满意地说:

    “这个用心程度,值得我给他写一套修真诀。”

    莳柳笑:“你还挺知道怎么做人嘛!”

    看着时蔚满意的床,原地不动。

    下一秒,时蔚就勾手指了:“鱼儿,过来。”

    眼神勾人。

    莳柳抿抿嘴,指着洗澡间,说:“先洗漱。”

    说着踩起小碎步就走开去。

    “呼。”

    一丝风掠过,她就被宽大的身躯结结实实箍住身。

    动弹不得。

    “你是神,不用洗。”馨香的气息扑在耳际、颈项,痒酥酥的。

    莳柳缩了缩脖子:“不是说要像人一样生活嘛,那就要完整的走这个流程。”

    时蔚说:“今天已经快过完了,从明天开始吧。”

    慢条斯理说着话,指尖已经挑落女人身上披肩,露出一片雪白。

    又勾滑下一条肩带时,莳柳讨价还价说:

    “这一步可以免,但是,接下来必须跟人族一样,只限在这一处空间里。而且,时间也不能超过人的极限。”

    时蔚斟酌了片刻,流光溢彩的眼眸一转,爽快答应:“好。”

    这么听话?

    莳柳很意外。

    欲将思索他为什么,突然一个吻就落在了后颈,

    接着那吻便蛇走龙游地蔓延开来。

    腰被他掐得死死的,带着想要揉碎的霸道力度。

    他单方面摧残了好一会儿,将她料理得几乎失力瘫痪了,才给机会转身,攀住他,索汲他。

    “小妖精,”时蔚从激吻中抽出一息,魅惑地说,“那就让你亲身来验证我是怎么打破人族极限的。”

    莳柳:“?!”

    “不,你不许耍……唔……”

    “赖”字未及出口,她就被抛到了床上。

    弹了几弹。

    时蔚的重量覆上来的时候,她直接陷进了绵软的床里。

    接下来的时间,她的眼里只有萦萦不散的花香、粗重的呼吸。

    璀璨星辰在穹形玻璃顶外荡漾、旋转。

    时而星罗棋布般清晰有序;

    时而针串线连般混乱交缠;

    时而如沉入深海一样湿漉漉,模模糊糊……

    “变态!”

    午夜。

    万籁俱寂。

    莳柳偎在男人光洁润玉的怀里,看着窗帘围起来的一圈狼藉之地,苦不堪言。

    可惜张二处处布置的那么精致美丽,全糟蹋了!

    哎!

    命!

    时蔚拨着她湿润蓬乱的发,拭着还挂在蓝滢滢眼角的一滴泪,阴恻恻笑:

    “我不变态,如何欣赏得到鱼儿像刚才那样极致的美?”

    ……

    【臭不要脸疯批神君和可怜强韧小鱼儿的故事就写到这里好了,小鱼儿挺住,万物生生不息,全灵复苏、繁盛的大业就靠你啦!等个千八百年,七界生灵瞎搞事,神君重回三天一卧床,五天一吐血的悲催命运,你就能轻松点了。】

    【写本书感想:万物有灵,生命无价,敬畏自然,爱护环境,我们都将生生不息】

    hai